太陽落山了，不知不覺中，陳衛民睡著了。
    王慧儀拿了件披風給陳衛民蓋上。
    楊樹林目光盯著湖麵，偶爾猶豫一下，看一眼陳衛民。
    他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
    今天上午，他跟家裏聯係的時候，家裏告訴他，陳衛民弄回燕京的超級計算機，被軍方征用了。
    他不敢想象，陳衛民知道後，會不會心灰意冷？
    太陽終於收回了最後一絲亮光。
    陳衛民睜開眼，看到魚兒在魚鉤上擺動。
    “哈哈，怪不得一下醒了，原來是上魚了，老楊，怎麽樣？釣到沒有？”
    楊樹林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陳，你覺得你弄回去的超級計算機，能賣多少錢？”
    陳衛民想都沒想，說道：“我暫時又用不著，到時候捐給國家。”
    楊樹林愣了一下，“等會等會，你說什麽？捐給國家？”
    “對啊，這玩意純粹是科研工具，又不能玩，不能上網，我要這個幹什麽？”
    “那你還搞什麽超級計算機公司？”
    “這能一樣嗎？超級計算機公司賺錢啊，老楊，我都想好了，如果德米特裏把這事辦成了，我先讓他們弄一套金融管理係統，你懂什麽意思？就是複盛銀行上一套超級數據中心，以後全世界各個網點的數據，定時匯集到數據中心，這樣就能實現數據共享，目前國外有很多銀行已經實現這個功能了。”
    聽著陳衛民不停的叨叨著超級計算機的前景，楊樹林感覺有點不現實。
    說夠了，陳衛民才說道：“走吧，他們該回來了。”
    明斯克電機廠廠長米哈伊洛夫，明斯克卡車製造廠廠長索科洛夫，蘇聯汽車研究院院長季馬，三人都是五十歲左右的年齡，一個大胡子，兩個白麵書生。
    “三位領導同誌，你們好。”
    胡大海介紹道：“三位，這就是我們集團公司的董事長陳衛民。”
    “陳先生，胡先生和石先生一直說你很年輕，沒想到這麽年輕，就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
    “哈哈，都是領導同誌賞飯吃，今天的狩獵怎麽樣？”
    季馬說道：“運氣不錯，打到了一頭鹿，不過這個季節的鹿不好吃，太柴。”
    “那今晚上我們就吃烤魚吧，我釣到了兩條大魚。”
    陳衛民回頭對何為凱說道：“安排人把鹿處理了。”
    何為凱等人把鹿抬下去了。
    在華夏人手裏，管你多麽柴，我們都有辦法吃掉。
    張海洋從村裏找來了三個年輕的姑娘，專門為三人服務。
    而且，還從村裏買了一些醃製過的生豬肉和酸黃瓜當作配菜。
    鹿裏脊肉被切成一條一條，醃製過之後，放在火上稍微一烤，肉香四溢。
    “三位，請。”
    一杯酒下肚子，陳衛民竟然出了一身汗。
    村姑們的斯拉夫舞蹈，極具傳統風格。
    陳衛民找了個機會，和季馬單獨喝了一杯。
    “院長同誌，聽說明斯克卡車和嘎斯元帥使用的電機，是你們研究院研究出來的？”
    “是的。”
    “我有個疑問哈，電機能夠移植到普通汽車上嗎？”
    “嗯？普通汽車？不行不行，因為電機的造價太高了，普通汽車用不了。”
    “為什麽？”
    “我們用的是交流異步電機，沒辦法解決發熱的問題，所以冷卻裝置非常高昂。”
    “為什麽不用永磁同步電機？”
    “他們各有優劣吧……”
    季馬解釋了半天，陳衛民還是聽得雲裏霧裏，算了，聽不懂就聽不懂，隻要石金城聽懂了就行。
    “院長同誌，聽說你們研究院已經停發工資了？”
    季馬罵道：“跟停發沒什麽兩樣，我們的高級工程師一個月四百盧布，隻能買兩公斤黑麵包。”
    陳衛民嚇了一跳，“貶值這麽厲害？”
    季馬苦笑道：“陳，一天一個樣，蘇聯徹底放鬆了對外匯的管製，黑市上已經兌換不到足夠的美元，也許睡一覺起來，我們手裏的盧布更不值錢了。”
    “那你們怎麽生活？”
    “女人們自己想辦法，孩子們餓不死就行，男人們喝酒，隻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讓我們沉睡片刻。”
    “季馬，你們是科學家，不能被這樣對待。”
    “那有什麽辦法呢？陳，我聽說你雇傭了高爾基五千名工人？”
    “是的，我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待遇，普通工人每個月三十公斤麵粉或者大米，外加一百美元補助，如果是季馬院長這樣的科學家，我應該會給予您一年三萬美元的收入。”
    季馬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爾基汽車廠工人的事情，對整個行業的影響非常大，所以當胡大海和石金城約著他們一起來明斯克玩幾天，並且可以見到陳衛民之後，季馬三人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
    可當聽到他這種科學家級別的工資三萬美元後，確實不淡定了，太高了，高到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去華夏工作嗎？”
    “可以去華夏燕京，也可以去柏林。”
    “柏林？”，季馬的眼睛亮了。
    “我在東柏林開了一家高爾基汽車研究院，專門就高爾基汽車廠的車進行改進，你們研究院作為他的設計者，應該更具有發言權。”
    季馬沉默了好一會，東柏林？現在亂糟糟的，還不如莫斯科呢。
    “如果我們想繼續在莫斯科工作呢？”
    “季馬，莫斯科已經沒有科學的土壤了。”
    季馬又沉默了。
    他看了看明斯克電機廠的總經理，明白了什麽，“你隻想要電機團隊？”
    “是的。”
    “我們還有很多研究團隊，尤其是發動機方麵，我們領先全蘇聯。”
    “柏林的團隊在這方麵的技術積累也非常優秀，我不想走兩條路線。”
    “陳，你讓我很為難。”
    “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我需要你帶走我們一半人，大概三百人，除了發動機團隊之外，我們還有發電機、底盤、變速箱等等團隊需要生存。”
    “院長同誌，如果使用了電機，還用得著變速箱嗎？”
    “需要，隻不過變速箱相對油車要簡單一些。”
    陳衛民想了想，說道：“如果我隻要發電機、電機、變速箱和底盤團隊，大概多少人？”
    “這……大概兩百人。”
    “你們想去柏林還是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