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林那兩個如遭雷擊的跟班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哭爹喊娘地去攙扶他們那被泥漿糊滿、又被刀嚇個半死的主子。
    在周林發出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憤怒低吼：“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林燁！掃把星！老子弄死你！！”的背景音中。
    在無數依舊持續高亢的爆笑聲和看戲般的目光聚焦下。
    林燁對著身邊兩名因這場鬧劇過於離譜而一時處於宕機狀態、眼神都透著一絲荒誕感的林家護衛林猛和王石，平靜地點了點頭：“勞駕兩位大哥久等，東西買完了，走吧。”
    【係統提示：小範圍聲望初步改變東市坊）：對“黴神林燁”固有認知出現重大分裂！】
    他甚至對那個符紙攤旁張著大嘴、目瞪口呆的糟老頭子笑了笑，後者看到林燁目光掃來，嚇得差點把手裏的廢紙扔了。
    然後，林燁背著那個裝著厚棉襖、糙米和藥膏的破舊包袱，挺直了那副在眾人眼中如同枯柴般瘦弱病弱、此刻卻仿佛憑空被注入了某種莫名力量的脊梁。
    在兩位林家護衛如同夢遊般下意識跟上護持的“拱衛”下。
    在周林如同潑婦般在地上泥漿裏被攙扶起時還在歇斯底裏吼著：“放開我！老子要殺……”的背景音裏。
    在無數或大笑、或驚奇、或探究、或畏懼的目光注視中。
    林燁頭也不回，步履從容，穿過了那片為他自動分開、如同摩西分海般的人潮，身影漸漸消失在東市坊略顯肮髒卻充滿了勃勃生機的巷口深處。
    陽光依舊刺眼。
    泥濘依舊遍地。
    但林燁知道。
    有什麽東西。
    在這一刻。
    在無數目光的見證下。
    被徹底打破了！
    夕陽熔金，將青雲城林府古舊的飛簷翹角塗抹上一層沉甸甸的暖色調。
    但府邸深處某些院落，氣氛卻依舊沉悶壓抑。
    偏院小屋裏，林燁點燃了那盞僅有的一小截劣質油燈。
    昏暗跳動的火苗勉強照亮了角落。
    他把新買的糙米罐子塞進角落那個破了一半的米缸裏，厚棉襖疊好當枕頭壓在床鋪底下。
    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懷裏那塊裹著李茂贈送的下品靈石和聚氣丹的破布包取出。
    燈光下，靈石的微光溫潤如星，聚氣丹散發的草木清氣混合著劣質燈油的氣味，有種奇特的安定感。
    回想白天那場驚心動魄的鬧劇，林燁後背依舊能驚出一層白毛汗。
    周林的蠻橫霸道，刀鋒險險擦襠而過的驚悚，圍觀者排山倒海的爆笑……這一切，都源於自己那孤注一擲的念頭——投骰子！
    一個念頭在識海再次確認：
    【叮！宿主今日首次投擲點數：6！效果已驗證小吉）。當前氣運值狀態：正常。氣運池：空。命運點：0。是否進行第二次投擲當日首次已投擲，不可再投）？】
    係統冰冷提醒他今日額度用完。
    果然隻有一次。
    但他賭贏了！
    周林的平地摔刀，看似極端巧合，是周林囂張跋扈、重心不穩外加地麵油汙的物理組合。
    但林燁心底深處有個聲音：那精準到毫厘的摔倒位置，那恰到好處刺穿褲襠前方寸土的短刀脫手軌跡……其背後，是否真有那枚6點骰子旋轉時牽引出的、一絲難以言喻的“氣運之線”在暗中撥動了命運的天平？
    這份6點氣運帶來的是“平穩”，但似乎……它還能在某個特殊的、需要“點”的瞬間，化被動為主動，將“平穩”轉化為撬動敵人自身黴運的杠杆？
    這骰子係統的規則，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充滿操作空間？
    林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將靈石握緊。
    無論這猜測是否屬實，實力才是根本。
    他開始嚐試運轉那生澀幹涸的“養氣訣”，努力汲取掌中靈石的精純靈力，感受那如同涓涓細流般緩緩匯入枯竭丹田的微弱暖流。
    與此同時，關於東市坊那驚天一幕的海嘯式消息，正以駭人聽聞的速度，衝擊著青雲城的每一個角落，更毫無懸念地席卷了整個林府！
    林家核心院落，書房內，燭火通明。
    林震山端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深沉的眉眼在搖曳的燭光下如同山岩。
    他麵前的黃花梨木桌案上平攤著一份剛剛送來的詳盡報告。
    “…周家旁係子弟周林，當街欲強行搜搶林燁財物…言語羞辱…”
    “…周林行動時突遇腳下油汙…意外失足滑倒…致使其腰間佩刀在劇烈動作下脫鞘飛出…”
    “…佩刀…精準插於周林襠前寸許泥土中…未傷及分毫…”
    “…圍觀者無數…哄笑震天…”
    林震山的手指無聲地在那份詳細記錄了事件經過的紙張上滑過。
    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端起手邊微涼的青瓷茶盞，指腹摩挲著光滑冰涼的瓷壁，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紙張，看清白日裏坊市街頭那荒誕而又令人心悸的一幕。
    “平地摔倒…刀飛褲襠…”他低聲重複著報告上的描述，沉穩厚重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裏帶上了說不出的份量。
    片刻後，他放下茶盞，蓋子和杯身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此等巧合…未免過於……詭異了？”
    他沒有使用任何主觀判斷的詞匯，但字裏行間透出的疑慮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
    站在他下手位置的三長老林遠河，撚著頜下稀疏的山羊胡須，原本混濁的老眼此刻精光閃動。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家家主：“家主所言甚是。老朽也覺蹊蹺。
    那周林再是紈絝，修為也是實打實的煉氣三層。
    平地一腳滑摔出去已是奇聞，更遑論佩刀脫手後直插…那個位置？其精準與巧合程度…”
    他頓住話頭，眼中光芒流轉，“說是十數萬分之一的天運巧合…也未必不可。但若是……人為操控？”
    他沒說出那個名字，但書房內的另兩人心知肚明。這“人為”，指向誰？
    家主二子的偏院，燭火搖曳，氣氛陰鬱如風暴前夜。
    “廢物！一群廢物！！” 暴怒的咆哮幾乎掀翻了屋頂的瓦片！
    林浩一腳狠狠踹翻了麵前的一張紅木圓凳，巨大的聲響嚇得侍立在門外的侍女瑟瑟發抖。
    他英俊的臉此刻被嫉妒、驚懼和怨毒徹底扭曲，麵色漲紅如同豬肝，額頭青筋狂跳不止：“操控？那雜種要是有那能耐，早就飛上天了！就是邪法！肯定是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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