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屋紮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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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藍袍執事顯然頗有威信,南宮昭雖然臉色依舊難看,眼中怒火翻騰,卻也不敢在執事麵前繼續發作。
他狠狠地剜了林燁一眼,那眼神中的警告和殺意濃烈得如同實質,仿佛在說“這事沒完”。
隨即,他冷哼一聲,對著幸存的隨從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把張彪弄出來!”自己則拂袖轉身,不再看林燁一眼,但那挺拔的背影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幾個隨從手忙腳亂地開始施救。
藍袍執事走到林燁麵前,目光在他腰間丙七玉牌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他狼狽的模樣和手臂的擦傷,語氣緩和了些:“新入門的丙字院弟子?測運碑意外傾倒是大事,戒律堂稍後可能會找你問話。你先去百草堂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回丙字院靜候。記住,在學宮,謹言慎行,安分守己。”
“是,執事大人。”
林燁低頭應道,聲音平靜無波。
執事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去處理石碑和傷員。
周圍的弟子們竊竊私語,看向林燁的目光更加複雜。
丙字院……掃把星……剛來就惹上南宮家的小霸王……前途堪憂啊。
林燁默默轉身,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一瘸一拐地朝著來路走去。
手臂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背後的衣衫也因剛才的碎石劃破了幾道口子。
但他脊梁挺得筆直。
初入星宮,第一日。
三點氣運,風平浪靜。
測運碑倒,隨從慘嚎。
丙七之名,惡了南宮。
黴星暗藏,禍根深種。
這懸空城,這星象學宮,果然處處危機。
但他林燁,早已習慣了在厄運的夾縫中求存!
他摸了摸袖中那塊冰冷的丙七玉牌,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南宮昭那毒蛇般的目光。
一絲冰冷的、如同深潭寒水般的鋒芒,在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
“丙院廢物?”
林燁心中無聲冷笑,“南宮昭……我們走著瞧。”
陰沉的天光,勉強透過丙字院上空稀疏的靈力屏障,投射在雜亂狹窄的石屋巷道裏。
空氣黏稠,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陳舊黴味和廉價丹藥的苦澀氣。
林燁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一步一步挪向角落那間最破敗的石屋——丙字七號。
手臂的擦傷經過百草堂最簡單的處理,敷上了一層散發著清涼藥味的褐色膏藥,疼痛稍減,但每一次動作牽扯,依舊傳來清晰的刺痛感。
然而比肉體疼痛更沉重的是無形的壓力。
來自南宮昭臨走時那冰錐般的死亡凝視。
來自四麵八方那些混合著幸災樂禍、鄙夷與恐懼的目光。
更來自這星象學宮底層,無處不在的森嚴壁壘與冰冷規則。
他停在破舊的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將胸腔裏那股鬱結的濁氣排空。
昨日初踏懸空城,十點氣運帶來的“好運”直接把他砸進了學宮大門,卻也砸出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
今日三點氣運,看似平穩,卻在無形中招致了更大的凶險,讓他在學宮立足的第一天,就結下了一個出身尊貴、睚眥必報的死敵。
此刻,那微薄的三點氣運已然耗盡,午時剛過,新一天的骰子,也該擲了。
意識沉入腦海。
嗡!
半透明界麵浮現,中心處,那枚流轉著混沌氣息的十麵骰子虛影靜靜懸浮。
“投擲!”林燁心中默念,帶著一絲疲憊,更帶著一絲麵對未知命運的決然。
骰子驟然旋轉!流光溢彩瞬間點亮了意識空間,無數玄奧的符文在虛空中明滅閃爍。
旋轉由急變緩,一個清晰刺目的數字,從躍動的光華中顯現——
【2點!】
濃墨般深沉的灰色光芒,將這數字緊緊包裹,透著一種沉重壓抑、隱隱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黯淡。
林燁的心髒猛地一沉。
2點!
比昨天的3點更低!遠低於平均值5點!這已是極為接近“大凶”的黴運征兆!
“吱嘎……”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推那扇歪斜、布滿蟲蛀痕跡的木門。
就在手掌觸碰到冰涼門板的一刹那——
“轟!”
頭頂上,那根早已被歲月侵蝕、被蛀蟲掏空內部、又被潮濕浸軟了底部的朽木門梁,在2點黴運值生效的瞬間,仿佛被施加了最後一根稻草的脆弱天平,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驟然斷裂!
沉重的橫木裹挾著無數簌簌掉落的積年老塵和陳腐木屑,如同斷頭台的鍘刀,帶著沉悶的風聲,朝著林燁的右肩狠狠砸落!
太快!太突然!
黴運的反噬,從來不講道理,更不會給你準備時間!
林燁全身汗毛倒豎!極限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身體的疲憊和傷口的疼痛!
他來不及思考,身體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態猛地向門內側撲倒!
“砰!”
朽木斷梁擦著他的脊背和尚未完全愈合的肩傷邊緣重重砸落,堪堪避開了要害,但沉重的力量依舊狠狠刮蹭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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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林燁悶哼一聲,身體失衡,踉蹌著撲倒在冰冷肮髒的地麵上。
右肩處剛止血的傷口再次撕裂,火辣辣的劇痛傳來,一股濃鬱的鐵鏽腥氣瞬間彌漫開來。
身後,沉重的斷梁砸在門框上,發出一聲巨響,揚起嗆人的煙塵。
林燁趴在地上,咳嗆著,狼狽不堪。
他撐著左臂坐起,右手捂著肩頭湧出溫熱液體的位置,冷汗瞬間浸濕了額發。
他扭頭看向門口。
那根半人粗的朽木斷梁就橫亙在門框之上,將他這唯一的“蝸居”入口堵死了大半。
2點氣運,開門紅!
沒有南宮昭的追殺,沒有妖獸襲擊,僅僅是一根腐朽的門梁!
它精準捕捉到了他推門而入時身體狀態最薄弱、精神最疲憊的那個致命“巧合”!
“呼……呼……”
林燁急促地喘息著,胸腔劇烈起伏,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那跗骨之蛆般的黴運如影隨形、無孔不入帶來的巨大壓力。
在這等級森嚴、弱肉強食的懸空城學宮,一個最底層的丙字院弟子,哪怕一點小小的黴運傷害積累下來,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必須苟住!必須在這破屋子裏,安全度過這黴運罩頂的一天!
他強忍著肩頭的劇痛,掙紮著起身,先是用沒受傷的左手費力地將那根沉重的斷梁一點點拖拽到牆角,避免二次傷害。
做完這些,已是氣喘籲籲,額角冷汗涔涔。
環顧四周,破敗的石屋在透過門窗縫隙投射進來的昏暗光線下,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牆角密布著黴變斑點形成的詭異圖案,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房梁上,幾隻指甲蓋大小、顏色灰敗的毒蠍子正窸窸窣窣地爬過,留下暗色的濕痕。
地麵上,零星的暗紅色甲蟲鑽出腐朽的床板縫隙,探頭探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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