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錯。
    是他們對不起你。
    這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顧時檸覺得所有的負麵情緒像是開閘洪水，瞬間噴湧而出。
    “對，是他們對不起我！”
    “該死的薄路千，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他了，居然這樣對我！”
    “死渣男！婚內出軌還他媽為了小三打自己的親兒子，畜生不如！”
    “還給盛念冉那個死綠茶煮雞絲粥！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傳染禽流感嗎！”
    顧時檸眼睛被冰袋覆蓋著，腫脹的感覺得到緩解，缺氧的腦子也在慢慢恢複思考能力。
    她像是要一股腦將所有怨氣發泄出來，越罵越上頭，等到眼睛上的冰袋被取走，視線陡然恢複，顧時檸迅速閉上了眼睛。
    語氣裏帶著濃濃鼻音，像是曬太陽被打擾到的貓兒一般咕噥了一句：“你幹嘛呀？”
    她罵得正開心呢。
    “雖然我也很想任由你發泄情緒。”
    秦司紹小熊攤手：“但有些事我必須糾正你一下。”
    顧時檸適應光線之後緩緩睜開眼睛。
    才被眼淚洗涮過的眼珠子清透如琉璃。
    秦司紹被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挪開眼：“首先，雖然你老公確實是個渣男，但目前這個程度，算不得婚內出軌，法律也不會承認這一點。”
    “其次，他確實沒打小安，全程是那女的下的毒手，小安吃痛習慣性掙紮踹到了她，他急了才推的人。”
    “最後，小安是我兒子。”
    “哦對了，順帶說一下，現在商場賣的雞大部分都是家養雞，你老公買到禽流感雞的概率比天上掉隕石的概率還要小一點。”
    “下次可以詛咒點別的，比如……出門踩坑摔跤之類的比較靠譜。”
    顧時檸：“……”
    她不理解。
    她這都傷心欲絕了，秦司紹這是在幹什麽？
    他是不是覺得他說這些話很幽默？
    “撲哧——”
    咧著嘴笑了的顧時檸默默垂眸。
    好吧。
    確實是有點幽默。
    一下子就把她內心的憤懣不滿怨怪種種負麵情緒全都給驅散了。
    “又哭又笑的，你們女人都這麽情緒化嗎？趕緊拿紙巾擦擦臉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怎麽你了。”秦司紹嘴上說著嫌棄的話，遞紙巾的動作卻很輕柔。
    顧時檸看著他修長有力的手，耳根微微泛紅：“謝謝。”
    秦司紹今天完全是無妄之災。
    她本以為他這樣的人物被人劈頭蓋臉一頓指責發泄脾氣肯定會生氣。
    沒想到他不僅沒有，反而還放下身段故意逗樂。
    想到自從發現小安是他兒子之後秦司紹就幫了她不止一次，顧時檸羞紅了臉：“剛才的事我很抱歉……我其實不是故意衝你發脾氣……”
    “我理解。”
    “其實我很高興。”
    顧時檸詫異挑眉。
    這兩句話放在一起怎麽感覺怪怪的？
    “為什麽？”
    既然剛才最狼狽的一麵都給他看過了，顧時檸索性破罐子破摔。
    反正看秦司紹這態度明擺著是要跟她好好相處。
    不管他是為了爭取兒子撫養權還是為了別的什麽，總之他對她釋放了善意。
    於情於理顧時檸都不能太拒人於千裏之外。
    那就太白眼狼了。
    所以隻要不涉及底線問題，她樂意退讓一些。
    畢竟他也是小安的親爹。
    雖然關於要怎麽解決這件事她還沒有想好，但她不能剝奪秦司紹行使父親的權利。
    “你會生氣會委屈會哭，起碼說明你還有屬於自己的個性，並沒有完全被渣男磨平棱角。”
    “如果你連這樣都不會生氣反倒選擇委曲求全——相信我，秦氏集團的律師團已經準備就緒。”
    顧時檸眼底浮現出不解之色。
    剛要開口問“為什麽，”忽然靈光一閃反應過來。
    秦司紹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她這個當媽的不中用，他會通過法律手段從他們手裏奪走小安。
    作為生父，他的勝算確實很大。
    當然，秦氏集團那號稱“必勝客”的律師團隊也是他這麽有底氣的原因之一。
    “你之前說的事，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秦司紹挑眉：“你這麽說，我能理解為你已經動了離婚的念頭嗎？”
    “是。”
    顧時檸答應得很幹脆。
    “但一時半會我不會離。”
    秦司紹玩味地笑了：“舍不得？”
    顧時檸翻了個白眼。
    “你會舍不得一個說你算個什麽東西的男人嗎？”
    秦司紹搖搖頭：“當然不會，我性取向為女。”
    顧時檸：“……”
    “小安被調換的真相我還沒調查清楚，我不允許自己跟小安背負婚內出軌以及野種的汙點結束這段婚姻。”
    “而且這些年我跟薄路千的共同財產幾乎都是他在管理，真要離婚這些事都要分割清楚。”
    即便小安不是薄路千的兒子，顧時檸也從未背叛過薄路千。
    甚至在跟他結婚之後盡心盡力托舉著他。
    該得的顧時檸一分都不會讓。
    之前顧時檸隻是有這麽個想法。
    那些錄音直接讓顧時檸確定要把想法坐實。
    “我可以幫你。”
    秦司紹對顧時檸跟薄路千離婚這件事非常熱衷。
    要不是知道他是為了小安這個兒子能認祖歸宗，顧時檸甚至懷疑他對自己有所圖謀。
    但想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秦司紹這種身份，雖然私生子的出身令人詬病。
    但他已經站上了權力巔峰，這點瑕疵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即便有人想拿這件事來攻訐，也得看自己身板夠不夠硬，不然隻會落得個天涼王破的下場。
    就秦司紹這樣的人，想要什麽女人沒有，怎麽可能會看上她？
    估計就是看她是小安的生母，所以愛屋及烏罷了。
    “謝謝，有需要的話我會開口。”
    錢債好還人情難還。
    顧時檸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她並不想太依靠秦司紹。
    而且這是她跟薄路千夫妻之間的事，讓外人插手她有理也變成沒理。
    秦司紹皺了皺眉。
    本以為顧時檸也算是跟他熟悉了，沒想到這女人卸磨殺驢玩得倒是挺溜。
    想到薄路千那德行，秦司紹玩味一笑：“行，有需要找我開口。”
    秦司紹確信，這一天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