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氏截胡?蘇晴的“偽修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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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裏立刻響起幾聲附和,傅沉舟和陳老站在後排,相視一笑,眼底全是嘲諷。林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混在記者堆裏,手裏舉著微型放大鏡——這是父親留給她的,能放大十倍。她看得清清楚楚:爐耳的焊接處凸起一塊,銀灰色的現代合金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和周圍鎏金的溫潤質感格格不入,像塊補丁貼在華貴的錦緞上。
    “蘇小姐,我倒要問問。”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炸響,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國家文物局的王教授拄著拐杖走過來,他是唐代文物修複的泰鬥,當年和林正明是好友,頭發花白卻目光如電,“你說用了《天工開物》的焊料配方,那卷八‘五金’篇裏,記載的唐代銀鎏金焊料熔點是多少?‘銀錫配比’又是什麽?”
    蘇晴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臉色“唰”地白了。她隻記得傅沉舟學生帖子裏的“銀錫焊料”四個字,根本沒看過《天工開物》,更不知道什麽熔點配比。她指尖死死掐著禮服裙擺,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慌亂地看向旁邊的顧氏高管:“這……這是顧氏的核心機密,不方便透露。”
    “機密?”王教授冷笑一聲,拐杖往地上一戳,“文物修複師的本分是傳承,不是藏著掖著騙錢!當年正明修複唐代透光鏡,把所有參數都公開發表在《文物修複》上,就是為了讓後人少走彎路!你連最基本的焊料熔點都說不出來,也好意思稱‘首席修複師’?”
    現場瞬間炸了鍋,記者的閃光燈“哢嚓哢嚓”響個不停。蘇晴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硬撐著:“您……您是故意刁難!這香爐就在這,修複成功就是最好的證明!”
    “最好的證明?”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像淬了冰。林淺摘下口罩和鴨舌帽,黑色風衣的衣角掃過地麵,手裏攥著父親的修複筆記和鑒定報告,一步步走上前。她沒化妝,臉色卻比穿禮服的蘇晴更亮,“蘇小姐,你這‘成功修複’,不過是偷了我父親的技藝,再用現代焊料糊弄人的殘次品。”
    蘇晴看到林淺,嚇得後退一步,差點撞翻身後的展架:“你……你怎麽會來?你是來搗亂的!保安!把她趕出去!”
    “我是來揭穿你的真麵目。”林淺根本沒理她,將修複筆記“啪”地拍在展台的鋼化玻璃上,對著所有人展示,“這是我父親林正明的親筆筆記,十年前就寫了唐代香爐的修複方法:焊料銀七錫三,熔點七百八十度,分爐耳、爐腹、爐足三段焊,每段保溫十分鍾。”她指著香爐爐腹,“拿強光手電來!照這裏!”
    立刻有記者遞過強光手電,光束剛照在爐腹上,一道細微的裂紋就現了形,像條銀色的小蛇,和筆記裏畫的裂紋位置絲毫不差。現場的議論聲浪差點掀翻屋頂,顧氏高管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還有你的‘獨立研發’補釉法。”林淺拿出兩份文件,一份是她三年前發表在《文物修複》上的論文,一份是蘇晴的方案,“大家看,論文裏寫的草木灰配比、使用方法,和她的方案一模一樣。連我畫的小樹苗圖標,她都抄得絲毫不差——蘇小姐,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獨立研發’出我三年前就公開的技術的?”
    蘇晴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卻還在狡辯:“我沒有!是她陷害我!這筆記是假的,論文也是她偽造的!”
    “假的?”林淺將一份蓋著國家文物局公章的鑒定報告扔在蘇晴麵前,“這是筆跡鑒定,確認筆記是我父親的親筆。另外,”她掏出手機,點開一段監控錄像,“這是你上個月潛入博物館,偷偷拷貝我香爐修複方案的監控,還有你用匿名郵箱發給顧氏的郵件記錄——要我投屏給大家看嗎?”
    “不用了。”一個虛弱卻堅定的聲音響起,展廳門口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顧言深推著輪椅進來,身後跟著兩名律師,手裏抱著厚厚的文件袋,臉色蒼白卻眼神如鐵,“蘇晴偷竊林淺成果的證據,我這裏還有更全的。”
    他讓律師把文件袋裏的東西倒在展台上:林淺的原始草稿、蘇晴偷翻他手機的記錄、蘇晴和顧明修的聊天記錄(裏麵全是商量怎麽偷方案)。“這是林淺三年前的草稿,比蘇晴的方案早兩年。”顧言深看向記者,聲音沉痛,“我在此宣布:顧氏公開顧明修走私文物的所有交易記錄,配合調查;我個人以證人身份,指證顧明修、周薇毒殺林正明先生的罪行。”
    現場徹底瘋了,記者們像潮水一樣湧上去,話筒全遞到蘇晴和顧氏高管麵前。蘇晴看著滿地的證據,終於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不是我!是顧明修逼我的!他說我不偷方案就毀了我!我也是被逼的!”她的鑽石項鏈掉在地上,滾到林淺腳邊,閃著廉價的光。
    傅沉舟走上前,拿起展台旁的話筒,聲音洪亮得傳遍整個展廳:“我代表文物局宣布:即日起對顧氏集團全麵調查,查封所有涉案文物;蘇晴涉嫌竊取知識產權、偽造成果,移交司法機關。記住——文物修複容不得半點虛假,誰踐踏這份尊嚴,誰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顧氏高管們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臉色慘白地躲閃著提問。顧言深轉動輪椅,停在林淺麵前,眼神裏滿是悔恨和懇求:“淺淺,我知道我錯得離譜,我不敢求你原諒。但我會把所有罪證都交出來,幫你找林先生的屍骨,幫你守著九竅閣——請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林淺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深潭,沒有恨,也沒有波瀾:“顧言深,你的贖罪是你自己的事,和我無關。我要的是我父親的清白,是九竅閣的傳承,不是你的道歉。”她轉身,和傅沉舟、陳老並肩往外走,黑色風衣的衣角在風裏揚起,像一麵堅定的旗幟。
    陽光透過展廳的玻璃幕牆,灑在林淺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身後的喧囂、哭喊、閃光燈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的目光望向遠方——龍門山的方向,月圓之夜越來越近,父親的屍骨、九竅閣的秘錄、所有被掩蓋的真相,都在等著她。
    回到老房子,小李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手裏拿著平板:“姐,顧氏股價徹底跌停,董事會要罷免顧言深。蘇晴被文物局帶走了,顧言深正在配合警方做筆錄,他說顧明修的同夥是九竅閣的叛黨,一直在找密室的位置。”
    “九竅閣的叛黨。”傅沉舟鋪開龍門山的地圖,用紅筆圈出藏經閣的位置,“當年你祖父清理門戶,這群人逃了出去,一直和顧家勾結走私文物。現在顧家倒了,他們肯定會在月圓之夜提前動手,想搶在我們前麵打開密室。”
    陳老拿出一枚古樸的銅符,上麵刻著九竅閣的雲雷紋,放在燈光下能看到細微的紋路:“這是護閣符,你祖父傳給我的,能感應機關波動。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在藏經閣周圍布下埋伏,文物局的人也會在外圍接應——這次,一定要把這群蛀蟲一網打盡。”
    林淺走到工作台前,將父親的筆記、青銅鏡殘片、香爐殘片擺在一起。三者的金光瞬間交織,在桌麵上投出一幅清晰的密室地圖,九個機關竅位像星星一樣亮著。她握緊父親留下的銀質刻刀,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把刀,修複過無數文物,明天,它要斬斷所有冤屈,守護住父親用生命換來的傳承。
    深夜,林淺躺在床上剛要睡著,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又是那個陌生號碼的短信:“龍門山藏經閣的‘石破天驚’陷阱被動過手腳,機關觸發時間從亥時改成了戌時,小心。——上次提醒你的人。”
    林淺猛地坐起來,後背滲出一層冷汗。“石破天驚”是密室最凶險的陷阱,觸發後會有巨石從頭頂落下,父親的筆記裏特意標了觸發時間。這個陌生號碼不僅知道密室,還知道陷阱被改動——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她來不及多想,立刻把短信轉發給傅沉舟和陳老,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桌麵上的三塊“鑰匙”上,將它們的影子疊在一起,像父親溫暖的手掌。林淺摸著手機屏幕,在心裏對父親說:“爸,明天我就去接你回家。所有害過你的人,都跑不掉。九竅閣的秘錄,我一定會守好,不會讓你失望。”
    月光下,她的眼神堅定得像淬了火。明天,就是龍門山月圓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