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弟林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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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記憶碎片,不再有落霞峰的旖旎,也沒有烽燧城的慘烈,而是……血與火交織的戰場邊緣,一種更加深沉、更加滾燙的情感。黑風峽,下界與北邙妖國接壤的一處凶險隘口。殘陽如凝固的獸血,潑灑在黑風峽嶙峋的怪石上,將整個峽穀浸染成一片病態的暗紅。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濃烈的血腥、皮肉焦糊的惡臭、妖獸特有的腥膻,混合成一股沉甸甸的實體,死死壓在肺葉上。屍骸堆積如山,人獸難辨,斷肢與破碎的甲胄嵌在暗紅泥濘中,被尚未冷卻的粘稠血漿浸泡著。幾處未熄的火焰在屍堆裏苟延殘喘,劈啪作響,騰起的黑煙帶著毛發焦臭,扭曲著升向血色的天空。零星的妖獸嘶吼如同垂死的哀鳴,夾雜著傷兵壓抑的呻吟,在死寂的峽穀中回蕩,更添淒厲。龍淵拄著裂穹槍,槍尖深陷泥濘。玄鱗吞天鎧遍布猙獰爪痕,幾處甲葉碎裂翻卷,露出底下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混著汗水和黑灰,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衝刷出道道溝壑,匯聚在下頜,?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腳下暗紅的泥土裏,暈開一小片更深的色澤。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牽扯著胸前那道幾乎破開胸甲的恐怖爪痕,?肩胛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帶動著破碎的胸甲邊緣摩擦著翻卷的皮肉,發出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沙沙”聲。他試圖挺直脊背掃視戰場,?但腰椎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如同鋼針貫穿,迫使他不得不將更多的重量壓在長槍上,沉重的槍杆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神銳利依舊,掃過屍山血海,確認著殘餘的威脅,?但眼瞼卻因極度疲憊而沉重地半闔著,瞳孔深處是強行壓製的渙散光芒。“大哥!” 嘶啞的呼喊穿透血腥的空氣。林梟踉蹌著奔來,同樣滿身血汙,製式玄鱗鎧左臂臂甲被徹底撕裂,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從肩胛撕裂至小臂,皮肉猙獰外翻,草草捆紮的布條被鮮血浸透成暗褐色,黏連著沙礫。他手中卷刃的戰刀拖在地上,刮擦著碎石,發出刺耳的噪音。看到龍淵胸前那道恐怖的傷口,?林梟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如同刷了一層白堊,嘴唇不受控製地哆嗦了一下,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仿佛吞咽著巨大的驚駭。“該死的畜生!” 他嘶吼,聲音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指節捏得發白,刀柄上凝固的血痂被新滲的汗水濡濕、化開。“無妨,皮外傷。” 龍淵強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低沉沙啞。他抬手欲拍林梟肩膀,?手臂剛抬起寸許,胸前傷口猛地一抽,劇痛如電流竄遍全身,讓他倒抽一口冷氣,牙關緊咬發出“咯吱”輕響,身體不受控地向一側歪斜。“大哥!” 林梟疾衝一步,?右臂肌肉賁張,如同鐵鉗般瞬間箍住龍淵腋下,用自己整個身體作為支撐,硬生生頂住了龍淵下墜的重量。他側身避開龍淵胸前傷口,自己的左臂傷口因這劇烈的動作而崩裂,鮮血瞬間染紅繃帶,順著小臂蜿蜒流下,滴落在兩人腳下的血泥裏,他卻恍若未覺。“別硬撐!” 他低吼,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脖頸因用力而繃緊,額角青筋如同蚯蚓般跳動。扭頭朝著後方混亂的人群怒吼:“軍醫!軍醫死哪去了?!” ?聲浪在峽穀中炸開,震得旁邊一具妖獸屍體上鬆動的碎石簌簌滾落,砸在另一具屍體上發出空洞的回響。“來了!來了!” 一個背著藥箱、同樣渾身浴血的老軍醫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腳步踉蹌,險些被一截斷臂絆倒。林梟小心翼翼扶著龍淵靠上冰冷粗糙的巨石。巨石表麵殘留著幹涸的暗褐色血跡和幾道深刻的爪痕。他單膝跪地,濺起一小片混著血水的泥漿。協助軍醫解甲時,?他手指的動作極其輕柔,指尖卻因壓抑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當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甚至隱隱能看到森白肋骨的恐怖傷口徹底暴露在昏暗天光下時,?林梟的呼吸猛地停滯,胸腔劇烈起伏,腮幫子咬肌繃出淩厲的棱角,眼中血絲瞬間密布,如同蛛網。“混賬東西!” 他低吼,?拳頭狠狠砸向旁邊一塊凸起的岩石,“砰”一聲悶響,碎石飛濺,指關節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混入泥濘。飛濺的石子擦過龍淵的戰靴,留下淺淺的白痕。“嘶……” 甲胄剝離傷口的劇痛讓龍淵倒抽一口冷氣,額頭冷汗瞬間湧出,如同細密的露珠,順著眉骨滑入眼中,帶來一陣刺痛,迫使他猛地閉上雙眼,睫毛劇烈顫動。“輕點!沒吃飯嗎?!” 林梟立刻轉頭對老軍醫厲聲嗬斥,?隨即緊握住龍淵未受傷的左手,掌心滾燙潮濕,傳遞著不容置疑的支撐力,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入龍淵的手骨。“大哥,忍一忍,馬上就好。” 聲音瞬間放得無比輕柔,帶著一種近乎哄勸的意味。老軍醫手忙腳亂地清理傷口、敷上刺鼻的止血生肌藥粉,再用幹淨的繃帶仔細包紮。整個過程,林梟的目光如同焊在龍淵的傷口和臉龐上,?眉頭緊鎖,仿佛承受痛苦的是他自己。他緊握著龍淵的手,指節因持續用力而失去血色,傳遞著無聲卻沉重的支撐。“好了,龍帥,傷口暫時處理了,但內腑震蕩,失血過多,必須靜養!” 老軍醫抹了把汗,聲音疲憊。“知道了,下去吧,照顧好其他兄弟。” 龍淵揮了揮手,聲音帶著濃重的疲憊。老軍醫退下後,峽穀隻剩下風聲嗚咽與遠處斷續的呻吟。夕陽的餘暉將兩人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布滿血汙的坡地上。林梟依舊單膝跪地,未受傷的右腿褲管被血泥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他看著龍淵蒼白如紙的臉和繃帶上迅速洇開的暗紅血跡,?喉頭哽咽,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幾下,才發出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大哥……剛才……太險了……”?? 他抬起自己受傷的左臂,動作牽動傷口,讓他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卻強行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皮肉傷而已!” ?他用力晃了晃手臂,幾滴新鮮的血珠從繃帶縫隙甩出,濺落在龍淵沾滿泥濘的戰靴上,留下幾點刺目的猩紅。“這條命,是你給的!” ?他猛地抬頭,直視龍淵的眼睛,瞳孔深處燃燒著近乎狂熱的火焰,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從胸腔裏擠壓出來,帶著血腥的鐵鏽味:“大哥,我林梟這條命,從今往後,就是你的!刀山火海,隻要你一句話,我林梟絕不皺一下眉頭!若違此誓,天誅地滅,神魂俱滅!”?? 殘陽的餘暉落在他沾滿血汙卻異常堅毅的臉上,?汗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滴入他因誓言而大張的嘴角,被他無意識地舔去。龍淵反手用力回握林梟的手,因失血而冰冷的手指貪婪地汲取著對方掌心傳來的滾燙。他扯動嘴角想笑,卻牽動胸前傷口,悶哼一聲,化作一句低沉卻如同磐石般堅定的回應:“好兄弟!你我並肩,何懼妖邪?這條命,是兄弟的,也是彼此的!”?? ?他握著林梟的手用力晃了晃,帶動著兩人臂甲上幹涸的血痂簌簌掉落,融入腳下的血泥。林梟重重點頭,眼中激動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緊握的手傳遞著無聲而強烈的共鳴。?時間跳轉。戰神府邸,燈火通明。巨大的琉璃燈盞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將雕梁畫棟映照得金碧輝煌。絲竹管弦之聲靡靡悅耳,觥籌交錯之聲不絕於耳。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酒香、珍饈佳肴的油膩香氣、名貴熏香的甜膩以及女子脂粉的馥鬱,混合成一種令人微醺的奢靡氣息。賓客如雲,華服錦袍,談笑風生,一派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林梟身著嶄新梟紋錦袍,?臉上洋溢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嘴角上揚的弧度精準而迷人。他端著鑲嵌寶石的琉璃酒杯,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衣香鬢影之中。與一位鶴發童顏的宗門長老交談時,?他身體微微前傾,側耳傾聽,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冰冷的杯壁上輕輕摩挲,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指尖;對一位滿麵紅光的將領舉杯時,?他手臂舒展,動作瀟灑,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璀璨燈光下蕩漾出誘人的漣漪,映照著天花板上繁複的藻井圖案。恭維聲入耳,“林將軍少年英才……”“龍帥有林將軍輔佐,實乃下界之福……” ?這些話語如同羽毛,輕輕搔刮著他內心的某個角落,讓他握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一瞬,杯壁上的水珠被捏碎。他端著酒杯,?步履輕快地回到主位,錦袍下擺帶起一陣微風,拂過旁邊侍女捧著的果盤邊緣,引得盤中一顆晶瑩的紫玉葡萄微微滾動。臉上笑容瞬間切換為純粹的真誠與關切,拿起溫玉酒壺,?琥珀色的“碧泉釀”注入龍淵麵前的夜光杯中,酒液撞擊杯壁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響,濃鬱的靈氣混合著醇厚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甚至暫時壓過了席間的脂粉氣。“大哥,此乃‘碧泉釀’,靈氣充沛,對傷勢恢複大有裨益。” ?他雙手將酒杯奉上,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專注地凝視著龍淵,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之人,周圍喧囂的絲竹人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龍淵看著眼前真誠的麵孔,聽著關切的話語,?戰場上林梟為他擋下側麵襲來的毒刺、他替林梟扛下赤炎地蜥致命一擊的畫麵瞬間閃過腦海。?緊繃的下頜線條微微放鬆,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他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沒有絲毫猶豫,伸出帶著薄繭和幾道淺疤的手指,穩穩接過那杯溫熱的靈酒。“好。”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如同久未上油的齒輪,“你我兄弟,同飲此杯!”“敬大哥!” 林梟笑容燦爛,?眼中閃爍著純粹的喜悅光芒,如同盛滿了跳動的燭火。他為自己斟滿,高高舉起。龍淵舉杯,目光掃過下方喧囂宴席,最終落回林梟臉上,?微微頷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股熨帖的暖流,似乎暫時撫平了胸口的隱痛,讓他緊蹙的眉峰舒展了一瞬,緊握酒杯的手指也鬆弛了幾分。林梟同樣仰頭飲盡,?放下酒杯時,喉結滾動,一滴殘留的酒液順著他線條流暢的下頜滑落,精準地滴在錦袍前襟精致的梟鳥紋飾眼睛部位,暈開一小片深色。他看著龍淵,笑容依舊燦爛。然而,就在龍淵目光移向一位前來敬酒的宗門長老的刹那,?在琉璃燈盞投下的、被喧囂人影切割的濃重陰影裏,林梟眼底最深處,一絲如同毒蛇吐信般陰冷、算計的光芒,快得如同錯覺,一閃而逝。他嘴角上揚的弧度似乎僵硬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隨即恢複自然,快得無人察覺。“大哥,” 林梟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試探,?身體不著痕跡地向前傾了少許,壓低了聲音,確保隻有龍淵能清晰聽到,呼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酒香,“此戰大捷,您的威望更勝往昔……依小弟看,這‘天穹戰神’的封號,已不足以彰顯您的功績。不若……更進一步?” ?他說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撚著袖口用金線繡成的精致滾邊,指腹感受著絲線的順滑。龍淵放下酒杯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杯底與溫潤的玉案接觸發出清脆而突兀的“叮”聲。?臉上的溫和笑意瞬間凍結、褪去,如同被極北寒流掃過,覆蓋上一層冰冷的嚴霜。?眉頭猛地鎖緊,在眉心刻下一道深刻的豎紋。他倏然轉頭,銳利如實質刀鋒的目光直刺林梟,瞳孔深處是毫不掩飾的驚怒與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梟弟,慎言!” ?低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重錘砸落玉盤,瞬間讓周圍幾桌的談笑聲戛然而止,幾位靠得近的賓客臉上血色褪去,驚疑不定地交換著眼色,手中舉到一半的酒杯僵在半空,酒液在杯中不安地晃動。林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如同劣質的麵具般碎裂,換上惶恐與委屈。他猛地躬身,動作幅度之大,帶倒了旁邊矮幾上一個空置的描金果碟,“哐當”一聲脆響,在突然死寂下來的氛圍中格外刺耳,碎片和幾顆幹果滾落在地毯上。“大哥息怒!是小弟失言了!” ?他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仿佛強忍著巨大的委屈,肩膀微微聳動,“小弟隻是……隻是為大哥不平!您為下界立下不世之功,卻……” ?他抬起頭,眼眶微紅,眼神飛快地掃過龍淵冰冷如鐵的麵容,又迅速垂下,仿佛承受不住那目光的重量。“夠了!” 龍淵斷然喝止,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磐石般不可動搖的意誌。“我龍淵行事,隻求問心無愧,守護一方安寧。虛名浮利,非我所求。” ?他目光如炬,緊緊鎖定林梟低垂的頭顱,仿佛要穿透他的顱骨,看清那恭順表象下翻湧的暗流。“梟弟,你是我兄弟,更應明白我的心誌。此話,休要再提!”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石塊,砸在寂靜的空氣裏,震得旁邊燈盞裏的燭火都搖曳了一下。“是!大哥教訓的是!是小弟糊塗了!小弟知錯!” 林梟語氣無比誠懇,帶著深深的懊悔,頭顱垂得更低,幾乎要觸到麵前的玉案。?他緊握的雙拳藏在寬大的錦袍袖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手背青筋隱現。龍淵看著他恭順到近乎卑微的姿態,眼中的銳利和審視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浮上一絲兄長般的無奈和寬容。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林梟緊繃的肩膀,動作帶著安撫的意味,掌心傳來的溫度透過錦袍。“梟弟,你的心意,大哥明白。” ?聲音緩和下來,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告誡,“但記住,力量越大,責任越重。守護,才是根本。莫要被權勢迷了眼。” ?他拍肩的動作,震落了林梟肩頭一片不知何時飄落的、帶著金粉的宴會彩屑。“是!大哥教誨,小弟銘記於心!” 林梟猛地抬起頭,臉上重新綻放出感激涕零、無比信服的笑容,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澗清泉,倒映著跳躍的燭光。“小弟此生,唯大哥馬首是瞻!” ?他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剛才那危險的試探從未發生。?他順勢抓住龍淵拍在他肩頭尚未收回的手,用力握了握,掌心滾燙而潮濕。這無比“真實”、浸染著血與酒、誓言與恭順的畫麵,在刑台上龍淵沉淪的意識中,卻如同最惡毒的嘲諷,狠狠撕扯著他殘存的神經!林梟那“清澈赤誠”的眼神,瞬間被刑場上那張踩著自己脊背、帶著勝利者得意弧度的臉覆蓋!“龍兄,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嗎?”“新戰神加冕!”那冰冷虛偽的話語,那脊背上沉重的、帶著碾碎尊嚴的踐踏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龍淵的靈魂烙印之上!“噗——!”現實中,昏迷的龍淵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無形的萬鈞重錘狠狠砸中脊椎!?? ?沉重的玄鐵鎖鏈被他瀕死般的掙紮瞬間繃直,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嘣!”的呻吟,深深勒進早已血肉模糊的腕骨、腳踝和脖頸,新鮮的血液混合著膿液從勒痕處汩汩湧出!?? ?脖頸上的枷鎖邊緣如同鈍刀,狠狠切入皮肉,壓迫著氣管,讓他喉間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窒息聲!?? ?又一大口混合著暗紅內髒碎塊的黑血,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從他口中狂噴而出!?? ?滾燙的血柱帶著強勁的衝擊力,狠狠撞擊在冰冷的黑曜石刑台上,發出“嗤嗤”的灼燒輕響,騰起帶著腥甜氣息的微紅血霧;更多的血沫和粘稠的碎塊,如同最惡毒、最肮髒的詛咒,呈放射狀濺射在那些散落在地、被撕得粉碎、沾滿塵土的素白婚書碎片上,將“白首之約”、“永結同心”的字跡徹底覆蓋、染成一片刺目欲嘔的暗紅!??極致的背叛之痛,比淩遲的刀鋒更甚萬倍!將意識碎片中最後一絲關於“兄弟”的溫暖假象,連同那杯“碧泉釀”帶來的短暫熨帖,徹底碾碎成絕望的、冰冷的塵埃!無邊的黑暗與焚盡一切的恨意,如同咆哮的怒海,裹挾著刑場億萬道唾棄目光的冰冷重量,將他殘破的靈魂徹底吞沒、拖向無光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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