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和她打,一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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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鑽心蝕骨的劇痛。
方懷玉艱難地睜開眼,四肢百骸仿佛被灌了鉛。
體內靈力死寂一片,仿佛一潭死水被徹底封凍。
“醒了?”
一道溫潤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文林仙尊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情慈悲得令人作嘔。
借著幽暗的燭火,方懷玉看清了四周。
一排排古樸的書架直通塔頂,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紙張味。
這裏竟是太虛盟藏書閣從未對外開放的第三層。
由於姿勢扭曲,她的目光被迫落在對麵的牆壁上。
瞳孔驟然收縮。
牆上刻滿了暗紅色的詭異符文,如活物般扭曲蠕動,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
《噬靈剝骨》。
方懷玉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
眼睛快速將這秘籍掃過,一切了然。
上一世,何承平便是用這一招,活生生挖了她的靈骨,剖了她的七竅玲瓏心。
原來如此。
原來上一世何承平的所作所為,皆是受眼前這位恩師指使。
那在修魔海一掌重傷自己的神秘黑衣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看懂了?”
文林仙尊指尖劃過牆上的符文,語氣輕柔。
“本座就知道,以你的聰慧,定是一眼便知。”
方懷玉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在識海中瘋狂呼喚。
“池川!池川!”
一片死寂。
那總是懶洋洋回應她、關鍵時刻從未掉鏈子的聲音,此刻仿佛憑空消失。
她的丹田被一股陰冷粘稠的力量死死裹住。
一點靈力都用不出來。
得拖延時間。
哪怕是一息也好。
“為什麽……”
方懷玉沙啞著嗓子,眼底壓抑著滔天的恨意與厭惡,“師尊,為何是你?”
文林仙尊輕笑一聲,眼神中透著洞悉一切的漠然。
“想拖延時間?等你體內的另一個神魂來救你?”
她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戲謔。
“省省力氣吧,徒兒。”
“這是魔族至高禁製鎖魂淵,莫說是你那體內的雙魂,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得脫層皮。”
文林仙尊拂袖轉身,並未急著動手取骨。
那副大局在握的悠然模樣,仿佛在欣賞一隻垂死掙紮的螻蟻。
“時間尚早,讓你做個明白鬼倒也無妨。”
她抬手一指身後。
“不過,在此之前,先請你看場好戲。”
隨著她手指的方向,一麵巨大的玄光鏡憑空亮起。
方懷玉順著光亮看去,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鏡中畫麵清晰無比,雲開日朗,人聲鼎沸。
那個被鐵鏈穿骨、掛在懸崖上受萬人唾罵的“方懷玉”,正隨風淒慘搖晃,鮮血淋漓。
各宗門弟子義憤填膺,吐沫橫飛,仿佛隻要罵得夠大聲,便能證得大道。
人群簇擁處,尹夕月依偎在何承平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何承平一臉痛心疾首,喊著大義滅親。
“這就是所謂的正道?”
方懷玉嗤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
沒有憤怒,沒有悲涼,隻有看一場劣質猴戲的可笑。
“若你乖乖聽話,少動些歪心思,這一世本可順遂到頭。”
文林仙尊輕撫著袖口雲紋,語氣輕柔,像是之前許多年,她教導自己修習一般。
“順遂到被你們吃幹抹淨?”
方懷玉強撐著抬起頭,直視那雙慈悲的偽善眼眸,“師尊裝得這般像,不去唱戲當真是可惜了。”
文林仙尊並未動怒,隻是眼神愈發憐憫。
“你懂什麽。”
她緩步走到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塔身,看向那灰蒙蒙的天際。
“這方天地,早已被上界下了禁製。”
“無人可破化神瓶頸,飛升之路早已斷絕。”
文林仙尊回過頭,聲音淡漠如冰。
“這裏不過是個巨大的圈養場,你們這些所謂的修士,皆是被流放的下等牲畜。”
“既是牲畜,唯一的價值,便是成為我魔族的養料。”
方懷玉聞言,眼中譏諷更甚。
“既然我們是下等牲畜,那被牲畜封印的魔族,又算個什麽東西?”
空氣驟然凝固。
文林仙尊那張慈悲的麵具終於裂開一絲縫隙,殺意凜然。
“不過是螻蟻無能的自爆罷了。”
她陰沉著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用成千上萬化神修士的命填出的封印,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方懷玉毫無懼色,甚至笑出了聲,“這一次,你們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不會有。”
“死到臨頭,還要逞口舌之快。”
文林仙尊冷笑一聲,指著玄光鏡中那群狂熱的修士,“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你想護著的人,他們在盼著你死。”
方懷玉剛欲開口,一道輕佻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僵局。
“哎呀呀,這出戲唱得正是熱鬧,本座來得倒是巧了。”
空間泛起漣漪,一道修長的身影憑空踏出。
來人容貌俊美近妖,一身暗紫長袍,眼角眉梢盡是邪氣。
正是魔族七星洞洞主,鏡臣。
文林仙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來做什麽?”
“看熱鬧,順便做最後的招安。”
鏡臣無視了文林想要殺人的目光,徑直走到方懷玉麵前,折扇輕搖。
“小丫頭,本座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彎下腰,那雙桃花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算計,“加入我七星洞,本座便替你解決了這老妖婆,如何?”
文林仙尊冷哼一聲,周身魔氣翻湧,卻並未出手。
方懷玉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瞥了一眼麵色鐵青的文林仙尊,又看向鏡臣。
“我答應,你就帶我走?”
她喘息著問道,“可看樣子,她似乎並不打算放人。”
“那是自然。”
鏡臣撇了撇嘴,折扇一合,指了指文林仙尊,“真要打起來,我和她是一九開。”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無賴般的壞笑,“我一,她九。”
方懷玉:“……”
“但是嘛。”
鏡臣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方懷玉的小腹處,“她那個廢物女兒,等著你的天生奇骨換骨。”
“若是我把你抓在手裏當盾牌,這一九開的局麵,不就倒過來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拿人當肉盾是什麽值得驕傲的戰術。
“隻要把你這肉盾舉高高,這老妖婆投鼠忌器,本座不就能大搖大擺地把你救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