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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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路上。
    呂炎望著走在前麵,相談甚歡的老儒生和洪濤,疑惑問道:“啥情況?他們認識?”
    王放笑容就沒停下來過,道:
    “拋家舍業,不遠萬裏來到敵國當奸細,心誌比鐵還硬,這種人啥都不怕,配合的順毛捋,不配合的一百零八種酷刑輪番上陣。”
    “洪總旗看出老儒生的心意,選擇柔和點方式對待。”
    “況且,同為將士,多少會惺惺相惜,立場不同而已。”
    原來如此。
    門道還真多。
    呂炎受教了。
    畢竟換做是他,有洪濤的實力,多半會不管不顧打一場。
    到時候把人逼急了自殺,情況一點沒問出來,到嘴的功勞反倒成了罪責。
    ...
    ...
    殿前司。
    各個部門兵卒、旗官都出來迎接。
    逮住深藏多年的北莽臥底,響當當的大功一件。
    絕大多數人一輩子沒見過的新鮮事。
    洪濤和老儒生並肩而立,環顧一圈,目光鎖定呂炎:“頭功是你的,幹的不錯。”
    “這次功勞,保你升個小旗官不成問題。”
    “等資曆、實力熬上來,說不準能憑此撈個總旗,和我平起平坐。”
    聞言。
    無數道目光匯聚在呂炎身上。
    一時風頭無兩。
    鼓掌聲雷動。
    呂炎肅然挺立,行軍禮:“為朝廷效忠,是屬下本分!”
    老儒生忽然問道:
    “我想知道,你從哪獲得的情報?”
    “老夫在靖安城呆了十幾年,首尾處理得都很幹淨,按理說,以你這種級別,不可能抓得住我。”
    六品奸細,可是一條大魚!
    不光老儒生感到疑惑。
    洪濤、王放乃至整個殿前司,無人能想通。
    呂炎也陷入沉思。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是啊!魔教和北莽合作,等於通敵叛國,這種大事,薑荷一個打雜的憑什麽知道?”
    呂炎沒說話。
    靜靜地和洪濤對視。
    “原來如此,涉及隱秘,大家都別問了。”洪濤心下微驚,幫忙找補。
    肯定是林、孟兩家在暗中協助!洪濤暗想。
    他可是收了林孟兩家好處的,不能泄露。
    然而。
    這就導致,在所有人心中,呂炎變成背景滔天的公子哥。
    能夠輕而易舉逮住一條大魚,上趕著給他送功勞。
    那背景得多大啊?
    不能是皇帝老兒的私生子吧。
    “兄弟啊,我稱你一聲老弟,沒冒犯吧?”王放都被嚇一跳。
    甚至有一些年輕貌美女性,頻頻朝呂炎送秋波。
    渴望進步的,正琢磨該送什麽禮,才不顯得唐突,又不失禮數。
    呂炎苦笑:“哪能呢,王大哥,和你做兄弟,是我的榮幸!”
    王放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洪濤陪著老儒生往監牢走,回頭笑道:“今天參戰的捕役兄弟,沒傷的歇息兩天,有傷的治傷,歇到傷愈為止,所有費用由府衙掏!”
    “頭功是呂炎的,其餘人也有次功!”
    “想辦慶功宴的話,賬目從殿前司走,你打報告,我批條子!”
    傷情不重的捕役們紛紛歡呼:“謝大人!!”
    呂炎高興的同時。
    不禁感慨,有些時候,哪怕知道他在收買人心,你還會感激涕零,心生好感。
    ...
    ...
    慶功宴從傍晚持續到華燈初上,入夜時分。
    老儒生下手不重,純為發泄,負傷的也強撐著來了。
    二十多號人喝得醉醺醺。
    “兄弟啊,不是我和你吹,老哥當年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俊後生...”王放大著舌頭吹噓。
    呂炎堅決發揚酒桌精神。
    碰杯灑一半,嘴角淌一半,喝下一小半。
    至今仍舊保持清醒。
    “咦,兄弟,你酒量不錯嘛!”王放摟著呂炎肩膀,驚奇道。
    呂炎幹笑。
    有人提議:“走走走,吃飽喝足,該尋花問柳了!”
    這群糙漢,就這點樂趣。
    呂炎沒掃興,跟著一起去了,但他沒點女人。
    看慣了林家的絕色佳人,對柳巷的庸脂俗粉實在提不起興趣。
    等他們選好女人鑽進房間幹活。
    呂炎掙脫不要命往身上撲的女人,瀟灑離去。
    被冬季冷風一吹。
    呂炎徹底清醒,經過墨香書齋時,發現這裏被貼上封條了。
    “挖到北莽細作,頭功一件,是不是很高興?”林青墨注視著身側的呂炎。
    “嗯?”
    呂炎差點被嚇出好歹,坦誠道:
    “是挺高興,足以向家主證明我的價值了,解救我家小妹。”
    林觀海想看看他的能力。
    現在看到了。
    至於另一個條件,給林觀海遞把柄,起碼要等呂炎升任總旗再說。
    丁點大權利,架不架空沒有意義。
    “忽然覺得,你又不太聰明了。”林青墨眼波清澈,看不出情緒。
    看似近在咫尺,給呂炎的感覺,仿若遠在彼岸的遺世仙子。
    “老師何意?”
    呂炎眨眨眼睛。
    林青墨淡然道:
    “一位深藏十多年的北莽細作,境界達到六品,再往前一步,就涉足準宗師行列了。”
    “這樣的大魚,被一個仆戶發現...”
    “府衙的人,不清楚你的情況,胡亂猜測,捉摸不透,但我爹可是一清二楚。”
    “林家沒有給你援助,孟家更不可能,孟家隻想你老老實實的,替孟海晏服完兵役。”
    說到這裏。
    林青墨側頭,目光幽幽,和呂炎視線碰撞:
    “那麽,你是從哪來的情報呢?”
    最後一句話,既是提點,也是林青墨自己的疑問。
    呂炎汗毛倒豎,瞳孔驟然收縮。
    “糟!”
    “我竟忽略了這點!”
    出賣薑荷,把她供出去?
    辦不到!
    不說實話,又該如何解釋,能讓人信服呢?
    呂炎沉默。
    短暫喜悅如潮水褪盡。
    “望老師提點!”呂炎想不到辦法,轉身行大禮,躬腰90度,拱手作揖。
    林青墨移開目光,漠然道:“給我一個幫你的理由。”
    理由?
    咱倆誰跟誰,不行搭夥過日子唄,下半生我盡心伺候你。
    呂炎腹誹,但這話不能說。
    容易把恩客嚇跑。
    “我...我...”呂炎漲紅了臉,結巴半天。
    林青墨又道:“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和陳餘陳老相識多年。”
    呂炎麻了。
    從頭麻到腳,像被雷劈過。
    “您...您是來興師問罪的?”呂炎哭喪著臉,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艸啊!
    我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吧!
    白天那一幕還不能說明林青墨和老儒生有交情嗎?我把人家朋友逮了,還腆著臉求教。
    難怪林青墨說他不太聰明。
    “是啊,才發現嗎?”林青墨毫不避諱承認。
    呂炎腦袋裏轟隆隆作響。
    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