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公孫瓚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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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
    兩名精挑細選的幽州斥候,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出色的偽裝,借著夜色掩護,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近了袁紹大營的外圍柵欄。
    “嗒、嗒、嗒……”
    一支渤海軍巡邏兵舉著火把走過,並未發現隱匿於陰影處的斥候。
    待得巡邏兵走遠離開,斥候自陰影中鑽出,摸到了在袁紹營中作為人質的範方營帳附近。
    其中一人掏出鳥哨,模仿夜梟的叫聲吹了幾下。
    帳內,正自斟自飲的範方動作猛地一頓。
    他側耳細聽,銅鈴般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是幽州軍中特殊的暗號,隻有少數高級將領和精銳斥候才知道。
    眼下,範方確信帳外之人定是公孫將軍派來的。
    隻是目的……
    範方回想自己這幾天在袁紹營中的見聞。
    雖然是人質,但作為公孫瓚麾下的重要大將,袁紹自然不可能苛待他。
    所以,範方有一定的活動自主權,也知道一些袁紹軍營的情況。
    範方不動聲色地起身,走出營帳。
    帳外,兩名名為護衛,實為監視他的渤海士兵立刻攔住他。
    “範將軍,天色晚了,您要去哪裏?”
    範方臉上佯裝出幾分醉意,含混不清的開口:“嗯…本將既然奉公孫將軍之命來此為質,那自然是哪也不去!”
    “嗝…本將軍要去解手,帳內酒不多了,再去給我取些來!”
    範方打了個酒嗝,滿身酒氣的樣子讓兩名士兵眼中露出幾分嫌棄。
    他們沒有阻攔範方,放任他去找地方解手。
    畢竟袁紹大營內,範方也不可能跑了。
    範方晃晃悠悠,循著之前的暗號聲音走到了一顆大樹角落上,解開腰帶佯裝放水。
    “將軍。”
    就在這時候,樹後傳來一道壓得極低的聲音。
    範方臉色一凝,黑暗中的眼睛裏早已沒有了半分醉意:
    “主公叫你們前來,所為何事?”
    “將軍,主公要我們……”
    斥候三言兩句,向範方說明自己的來意。
    聞言,範方眼神閃爍。
    呂布交給袁紹的書信?
    這樣重要的消息,袁紹軍自然不可能跟他這個外人講。
    但是……
    範方悄悄為斥候指明了一個軍帳:“那裏是袁紹和麾下謀士存放公文的地方,你們說的書信大概率存放在哪裏。”
    “多謝將軍。”
    斥候心領神會,微微頷首,隨即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見。
    範方也晃晃悠悠的回到軟禁自己的軍帳中,繼續飲酒,喝得大醉。
    當夜,袁紹大營中少了一份放在匣中的書信。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公孫瓚營帳中,斥候匆匆返回,將一卷帛書呈遞到公孫瓚麵前:
    “主公,幸不辱命!信已取到!”
    “哦?快拿給我!”
    公孫瓚迫不及待地一把奪過,在燈下迅速展開。
    越是查看,公孫瓚的臉色就愈發難看。
    信中內部雜而多,除了呂布商討跟袁紹之女袁姬的嫁娶內容之外,其餘內容,但凡涉及關鍵重點位置,全都被墨筆塗黑,看不清原本的字跡。
    那些墨團,像是一隻隻嘲弄的眼睛,遮蔽了最關鍵的信息。
    但這一份須彌蓋章,本身就是一種信息。
    “啪!”
    公孫瓚猛地將帛書拍在案上,巨大的聲響震得燈火都為之搖曳。他胸膛劇烈起伏,臉色先是漲紅,繼而轉為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
    “好!好一個袁本初!好一個緩兵之計!”他怒極反笑,聲音卻如同寒冰炸裂,帶著滔天的怒意,“你當真以為,塗抹了書信,我就不知道你袁紹,呂布二賊安得什麽心思了嗎?”
    在公孫瓚看來,信件塗抹部位的內容,必定是呂布,袁紹二人合謀,準備算計自己的謀劃!
    而袁紹,擔心自己知道這些,在看完信件後,刻意將其塗抹掉了!
    “若非是見不得光的陰謀,何須如此遮掩?!”
    公孫瓚猛地轉身,一腳踢翻了旁邊的燈架,油燈傾覆,火焰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熄滅,隻留下一縷青煙和刺鼻的氣味。
    帳內光線頓時暗了幾分,唯有公孫瓚因暴怒而灼灼的目光,如同黑暗中擇人而噬的猛獸。
    公孫瓚大喊一聲,叫來了自己的傳令兵。
    “傳令下去!”
    “全軍戒備!哨探外放五十裏!嚴密監視袁紹大營一舉一動!”
    “另,派人過去通知袁紹老賊,讓他滾到界橋來見我,本將要與他當麵對質,這一次,看他還有什麽話可說!”
    ……
    西涼軍帥帳。
    帳內炭火劈啪,映照著呂布沉思的麵容與賈詡低垂的眼簾。
    一個西涼斥候匆匆進入帳內:
    “稟溫侯!我們新得到消息,袁紹與公孫瓚之間頻繁派遣使者,在昨日界橋會麵後,今日又要於界橋會麵,商討聯盟事宜。”
    呂布原本慵懶靠著椅背的身軀微微直起,濃眉挑起:“哦?又見了?昨天他們不是剛談過?”
    賈詡緩緩抬起眼,眸中精光隱現,撚須緩聲道:
    “溫侯。若隻是為穩固聯盟,一次會麵足矣。這短短數日內接連相會……”
    他頓了頓,嘴角牽起一絲洞悉一切的淡笑。
    “隻說明一事:二人互信已蕩然無存,猜忌深重,每次會麵皆需重新試探、安撫,乃至……重新劃分利益。”
    “袁紹,公孫瓚二人,既怕對方掀桌,又擔心自己吃虧。”
    說罷,賈詡起身走到懸掛的冀州地圖前,手指輕點界橋位置:
    “然則,他們又不得不談。為何?隻因我西涼大軍在此,如利劍懸頂。他們任何一方,都無力獨抗我軍兵鋒,唯有維持這貌合神離之盟,方能求得一線生機。”
    “眼下兩人頻繁見麵,已經說明,兩人之間的合作出現了難以彌補的裂痕。”
    呂布眼神閃動:“既然如此,我們又該怎麽辦?”
    賈詡向著呂布拱手:“溫侯莫急,我軍隻需要以逸待勞,整備軍務,靜待袁紹,公孫瓚大軍合兵來攻即可。”
    “三日時間,若是三日內,兩軍不合兵來攻,那我軍再主動出擊,逼迫袁,公孫二軍合兵一處。”
    “隻需走到這一步……”賈詡話音一頓,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啞光,“在下自有辦法讓聯軍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