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聯軍再討董!但…誰去打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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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留城西的曹軍大營,雖旌旗獵獵,卻終不複當年酸棗會盟時十八路諸侯雲集的盛況。
    秋深露重,暮色早臨,中軍大帳四周的火把在漸起的夜風中明滅不定,映得營壘陰影幢幢,恍如伏獸。
    帳內隻設七席。
    較之昔年聯軍討董時候濟濟一堂、觥籌交錯的喧騰,此刻不免顯出幾分寥落與清冷。
    帳幕一角新打的補丁頗為顯眼,空氣中彌漫著皮革、塵土與炭火混雜的氣息。
    曹操端坐主位,身後懸掛的巨幅山河輿圖上,代表西涼軍的黑色小旗已密密麻麻地插滿了河北諸州,其勢咄咄,仿佛下一刻便要越過黃河,侵吞中原。
    他率先舉爵,目光如隼,緩緩掃過在座諸人。
    “諸公,”曹操聲音聲音沉渾,打破了帳中略顯凝滯的氣氛,”操,代天子謝過諸公遠來馳援之苦。山河板蕩,逆臣未梟,猶能得諸位鼎力相助,此乃漢室之幸。”
    他的視線首先落在右首的劉備身上。劉備聞言,即從容離席,微微欠身,姿態恭謹卻並不卑微。
    “曹公言重。備等皆漢室之臣,討逆鋤奸,分所當為。既奉天子明詔,敢不竭盡股肱之力。”
    他語調平和,目光澄澈。
    身後,關羽丹鳳眼微眯,一手輕撫長髯,另一手按在橫於膝頭的青龍偃月刀刀鞘之上,寒芒內斂;
    張飛則環眼圓睜,毫不掩飾對曹操的審視,鼻間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被劉備以袖中微動的手勢悄然製止。
    曹操目光微閃,但也沒多說什麽,頷首示意劉備歸座。
    隨即,他轉向左首的袁氏兄弟。
    “本初兄,公路兄,別來無恙。”
    袁紹身著洗得發白的舊日侯服,雖竭力挺直腰背,但左腿處微微凸起的繃帶輪廓,以及眉宇間難以掩飾的頹唐與風霜,都昭示著渤海之敗的慘痛。
    他喉結滾動,似欲開口,最終卻隻是略一拱手,聲音低沉沙啞:”孟德…別來無恙”
    說罷,袁紹旋即垂目,以自己如今的狀態,顯然是不能再在這新的聯軍之中當盟軍之主了。
    既如此,自然要少說幾句,低調行事。
    袁紹低頭盯著麵前案幾上的漆紋,仿佛那上麵刻著河北的山川地理。
    他的身後,顏良,文醜二將侍立其後,這也是袁紹最後的底牌了。
    與袁紹的默然少語不同,袁術卻是一聲輕笑,姿態閑適地晃動著手中玉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蕩漾不已。
    “孟德啊孟德,”他拖長了語調,語帶機鋒,譏誚之意溢於言表。
    “當年酸棗會上,你尚需看吾等臉色行事。不過三載光陰,竟已是物是人非。你迎奉聖駕,執掌中樞,號令諸侯,這‘忠臣’二字,倒是讓你做得風生水起。”
    曹操麵色不變,朗聲一笑,舉杯遙敬:
    “公路兄謬讚。操,不過盡人臣之本分,借天子之威德,共紓國難罷了。豈敢居功?”
    他飲盡杯中酒,話鋒隨即一轉,語氣沉痛了幾分,”憶昔酸棗會盟,諸侯何其壯也!然今歲能應詔而來者,不過席間七人。”
    “冀州韓馥、河內王匡、上黨張楊,皆歿於呂布之手,壯士扼腕;然兗州劉岱、東郡喬瑁、山陽袁遺……亦不幸亡於亂軍之中,思之令人痛心。”
    他寥寥數語,將部分諸侯被吞並的真相模糊帶過。
    帳內一時靜默,各人臉上或悲、或怒、或疑、或懼,神色各異。
    這番陳述,如同在袁紹未愈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他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握緊的拳指關節已然發白。
    當年他袁本初振臂一呼,天下響應,是何等風光?
    如今竟淪落到仰仗弟弟袁術鼻息,看曹操這等昔日”小弟”執牛耳,心中五味雜陳,羞憤、不甘、無奈交織,幾乎令他難以呼吸。
    “曹將軍。”
    就在這時候,諸侯之一的孔融緩緩開口,看向曹操。
    隻見他麵帶憂慮:”既以天子之名召我等前來,當早日言明正事。”
    “董卓篡逆,呂布為倀,乃天下共敵!故而我等這才奉詔討賊,前來再度會盟。”
    “現如今…麵對那董卓呂布,曹將軍,你究竟有何打算?”
    聞言,袁術也收斂了戲謔之色,放下玉杯,玉杯與案麵接觸,發出”叩”的一聲輕響。
    他環視帳內,最後目光鎖定曹操,語氣變得凝重:”孔北海所言極是!我等雖奉詔前來,但也不能白白送死。”
    “昔日我等聯軍討董,十八路諸侯,精兵猛將雲集,尚且奈何不了董卓,更在虎牢關前被那呂布一人一戟,挫盡銳氣!”
    “如今西涼軍兼並河北,地廣兵精,實力遠勝往昔。那呂布驍勇,依舊不減當年。”
    “孟德,你若是想要再召集聯軍討伐董賊,需要先告訴我們,這一戰,究竟該怎麽打?”
    “若是那呂布率軍衝鋒,或是陣前鬥將,誰人能去抗衡?”
    袁術話音落下,帳內所有人的目光,此刻盡數聚焦於曹操身上!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直接問到了新聯軍的命脈!
    曹操迎接了天子,確實是占據了道義上的優勢;但呂布他可是占據物理上的優勢啊!
    他們打著奉詔討賊的名義,浩浩蕩蕩的打過去,回頭呂布不聽這那得,衝過來一戟一個小朋友,該怎麽辦?
    炭盆中偶爾爆起一絲火星,劈啪作響,映得眾人麵色明暗不定,等待著曹操的回答。
    曹操聞言,並未立即回答。
    他執起案上酒樽,緩步離席。牛皮戰靴踏在鋪著粗氈的地麵上,發出沉悶聲響,在寂靜大帳中格外清晰。他走得很慢,目光依次掠過袁紹低垂的頭顱、劉備緊抿的嘴唇、孔融焦躁的眼神,最後定格在袁術那帶著譏誚與質疑的臉上。
    忽然,他唇角微揚,竟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嗬嗬……”
    這笑聲不大,卻在落針可聞的帳內激起漣漪。諸人皆露不解之色。
    曹操停下腳步,將樽中殘酒隨意潑灑在炭盆之中。”嗤”的一聲烈響,白汽蒸騰,映得他麵容一時模糊。
    “若我曹孟德今日坦言,”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敲在眾人心口,”於我而言,那呂奉先,亦是不可戰勝之神將。我……亦無萬全之策可破其鋒鏑。”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掃視全場。
    “諸公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