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詩出驚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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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雲逸神色平靜,伸出略顯蒼白手指,輕輕拿起那張輕飄飄卻又重若山嶽的紙張。
他的目光落在“方雲逸”三個字旁邊,那方象征著九五至尊、足以決定大乾皇朝無數人生死的赤色龍印之上。印文古樸威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皇權力量。
仔細端詳片刻,方雲逸在確認無誤後。最終,他臉上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帶著些許滿意神色的淡然笑意,微微點了點頭。
“有勞。”他對著那名侍從輕聲說出一句!
隨即當著所有人的麵,不疾不徐地將字據沿著折痕折疊起來。動作從容,猶如是在整理一件心愛的玩物。然後,他做出一個將字據放入懷中衣襟內的動作。
然而,隻有方雲逸自己知道,在指尖觸及衣襟的刹那,他心念微動,體內劍塔空間悄然開啟一絲縫隙,那份至關重要的字據已被他悄無聲息地送入其中,置於絕對安全的所在。
除非他身死,否則無人能再觸及此物。
看到方雲逸收起字據,趙元明眼中寒光一閃,臉上卻努力維持著那副令人厭惡的偽善笑容,聲音明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開口道!
“方賢侄,如今字據已立,更有陛下龍印為證,你可放心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歐陽墨身上,語氣刻意拔高,帶著一種仿佛大局已定的輕鬆與催促。
“若是再無問題,那就請賢侄開始展露你的才華吧!我等,還有在座的諸位賓客,可是早就等不及,想要欣賞賢侄那足以讓我等羞愧難當、無言再提詩詞的驚世之作了!”
趙元明話語中,那“才華”、“驚世之作”等詞,刻意加重讀音,帶著已然毫不掩飾的譏諷意味,意圖在開始前,就先在氣勢上給方雲逸施加壓力。
“你看!”趙元明伸手指向端坐如鬆的歐陽墨,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推崇。
“有歐陽老先生這位文壇泰鬥、陛下親請的帝師都在此坐鎮,想必今日詩詞之評判,絕對公平、公正,無人敢有絲毫異議!”
“賢侄大可盡情施展,無需有任何顧慮。”
趙元明這話,看似在捧歐陽墨,實則是在提醒和施壓,將歐陽墨架在“絕對公正”的位置上,同時也堵死掉、方雲逸任何事後質疑評判結果的可能。
他的話音落下,殿內眾人仿佛得到某種信號,紛紛重新落座。方才起身迎接歐陽墨的騷動徹底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於方雲逸一人身上。
隻是這一次,目光中的情緒更為複雜,有幸災樂禍,有冷漠旁觀,有好奇探究,更有毫不掩飾的惡意。
那些年輕的世家子弟和宗門弟子,尤其是劉明軒、陳風之流,更是互相交換著眼神,嘴角噙著陰冷的笑意。
他們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準備好了無數尖酸刻薄、足以將人羞辱至死的言辭。
隻要方雲逸作出的詩詞稍有不協音律、用典不當、意境平庸,哪怕隻是有一絲一毫可供指摘之處,他們便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般一擁而上,群起而攻之,定要將他批得體無完膚,讓他徹底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整個大殿,仿佛化作一個無形鬥獸場,而方雲逸,便是那唯一的、看似孱弱的角鬥士。
麵對這無形卻磅礴的壓力,方雲逸卻是淡然一笑。笑容如同清風拂過湖麵,波瀾不驚。
他沒有立刻回應趙元明的催促,而是慢條斯理地提起自己案幾上那壺尚未喝完的“琥珀光”,拔開塞子,仰頭“咕咚”灌下一大口。
清冽的酒液順喉而下,帶來一絲灼熱與豪情。他隨手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然後拎著酒壺,緩緩站起身。
月白色的儒衫在宮燈照耀下,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他無視所有投射來的目光,步履從容,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
那裏,方才趙元明書寫字據的紫檀木案幾和文房四寶尚未被撤去。
方雲逸走到案幾前,將手中的酒壺隨手放在一旁,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
那眼神清澈而深邃,宛如能洞穿人心,讓一些原本心懷惡意之人,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心虛,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沒有醞釀,也沒有沉思,方雲逸直接伸手握住那支狼毫筆。筆鋒飽蘸濃墨,在硯台邊緣輕輕掭拭,動作流暢而自然。
就在他落筆於雪浪箋上的刹那,一直靜立在歐陽墨身旁的那名眉清目秀的書童,仿佛早已得到示意,無需任何人吩咐,便已快步走到案幾旁,垂手侍立,準備就緒。
方雲逸落筆後,筆走龍蛇、一個個鐵畫銀鉤、力透紙背的字跡躍然於紙上。
那書童眼神銳利,立刻用清晰而帶著幾分稚嫩,卻異常響亮的聲音,將方雲逸寫下的詩句,一字一句地朗誦出來,聲音傳遍到大殿中的每一個角落!
“將進酒!”
“君不見………”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第一句甫一出口,便如驚雷炸響,一股磅礴浩瀚、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蒼茫氣勢,瞬間席卷整個大殿!
那“天上來”的想象,以及那“不複回”的決絕,直接將詩詞中的格調、拔高到一個令人仰望的境界。
在方雲逸落筆之前,原本還有些細微騷動的大殿,此刻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君不見………”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第二句接踵而至,時光易逝、人生短暫的悲涼與壯闊交織在一起,與第一句的空間浩渺形成鮮明對比!
一種深沉的生命意識撲麵而來,讓許多年華已逝的老臣渾身一震,眼神中流露出複雜難明的感慨。
方雲逸筆不停輟,手腕運轉如飛,那書童的聲音也隨之高昂激越。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那種睥睨世俗、樂觀豁達、堅信自身價值的狂放與自信,如同烈酒灼燒著每個人神經。
一些懷才不遇的官員和學子,聽得心潮澎湃,幾乎要擊節而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