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少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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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簡陋舉辦了一場隻有天地見證的婚禮,就此成了一對少年夫妻。
    桑鹿的婚後生活並無太大變化。
    除了她徹底住進了陸鏡觀的房間之外,其他一如既往。
    衣服還是陸鏡觀洗,粗活還是他幹,連做飯他都學了,她最多也就動動針線活。
    最令桑鹿感到意外的一件事,哪怕兩人確定了夫妻關係,陸鏡觀都忍住了沒碰她。
    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最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兩人還天天睡一張床,她還常要他給她揉肚子,練劍後也要他幫忙按摩筋骨。
    這樣……他竟然都能忍!?
    桑鹿著實忍不住震驚了。
    好在悄悄試探一番後,確定少年並非身有隱疾。
    他的身體極好,好得離譜,好到遠超常人,簡直不愧是氣運之子。
    絕對達到了上輩子桑鹿看的小說裏的男主標準線。
    既然排除了身體因素,那自然便是心理因素。
    桑鹿便趁著一次晨起,裝作好奇地戳了戳,直截了當問他為何不跟她洞房。
    少年一把抓住她作亂的小手,眉目間常年累月的清冷早已融化殆盡,化作深深的寵溺。
    “別亂動,你還小。”
    桑鹿哼了一聲,另一隻手趁其不備伸過去,一把握住,小聲嘀咕:“我不小啦!快十六了,別的姑娘也都是這個年紀出嫁。”
    “嘶——”
    陸鏡觀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隻手就將她兩個腕子捆緊了,兩條勁瘦的手臂將少女束縛在臂彎裏,把她牢牢按坐在腿上。
    “別鬧。”
    他語氣無奈,嗓音明明啞得要命,眼角眉梢還能窺見深深壓抑的欲,麵上神情卻十分鄭重。
    “我問過大夫了,他說女孩兒生育不宜太早,十八歲後才合適,不然恐怕容易難產。”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初你母親便是難產去世,鹿兒,我怕你也如此。”
    桑鹿呆了呆,沒想到他竟然會想到這個,甚至為此還去向大夫求證。
    作為一個古代男人,他對妻子已經做到絕大多數現代男性都做不到的尊重。
    或許不是尊重,而是深深的愛衍生出的自然的愛重。
    不過下一秒,少女便低下頭,一個頭槌砸在他胸口。
    小臉順勢埋進他衣襟裏,不叫他窺見她麵部神色,甕聲甕氣、磕磕巴巴地吐出一句:“誰?誰要給你生孩子呀……”
    陸鏡觀隻當她害羞,笑著將她擁緊,卻不曾窺見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充斥的複雜與清醒。
    桑鹿想,如他這般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她這輩子恐怕都做不到了。
    她可以給予喜歡,可以交付真心,卻始終無法將旁人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她的人生字典裏,擺在第一位的,永遠都是自愛!
    桑鹿與陸鏡觀這對新婚夫妻日常相處融洽,日子越發甜蜜起來。
    在桑鹿麵前,如今的陸鏡觀早已看不出幼時的冷淡。
    他依舊寡言少語,卻會用行動證明他對她的愛意。
    他喜歡抱她,時常親她,睡覺時總要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如同巨龍守護自己的寶藏。
    乞巧節,他會背著她去看花燈,兩人一起放一盞寫了彼此名字的河燈。
    新年那天,他送她精美的玉簪,笨拙地為她畫眉梳妝,辦了個無人觀摩的及笄禮。
    少年曾是一塊萬年不化的堅冰,如今卻為一個名叫桑鹿的少女化為了繞指柔。
    桑鹿同樣也會送他東西,親手縫製的衣裳,精心編織的劍穗,還有花費許多私房錢打造好的一柄寶劍。
    陸鏡觀為那柄劍取名為“棲心”。
    劍棲息於鞘,而他棲心於她。
    棲心劍的確長時間待在劍鞘之中,陸鏡觀根本不舍得拿它出來用。
    平時依舊用自己的舊劍,偏偏還要每天拔出來擦拭一遍劍刃,十分寶貝。
    桑鹿一邊看得好笑,一邊也為這份真情而暖心。
    沒人會不喜歡被愛,被人全心全意愛著的滋味,猶如泡在暖洋洋的溫泉裏,那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
    所以桑鹿從不抗拒愛情,對她而言,愛如錦上添花。沒有不會讓她感到匱乏,有則她亦歡喜,可為人生再添一分絢麗。
    本以為棲心劍會長久塵封下去,不料就在不久後的春日,有不速之客上門。
    那日天空陰沉,似有雨意。
    陸鏡觀出門買菜,桑鹿腳步匆匆從屋子裏走出來,去收拾晾衣杆上的衣物。
    大門忽而被咚咚砸響,天空同時降下一道驚雷。
    她一手還抱著衣裳,一邊去開門,剛一打開門,有人徑直從外走進來。
    那是一位麵容冷峻的老者,穿一襲玄色蟒袍。
    雙目凹陷,眼神銳利,看著五六十歲模樣,雙手背在身後,麵色陰沉難辨。
    他環視一圈不大卻井井有條的小院,不客氣地轉頭問桑鹿:“陸鏡觀呢?”
    如此篤定的語氣,顯然早已知曉陸鏡觀就在此處。
    桑鹿對其身份隱隱有所猜測,麵上卻不顯,隻裝作疑惑的樣子,問:“這位老人家,你是誰?找我夫君做什麽?”
    “夫君?”
    老者冷笑一聲,斜瞥她一眼,眼神裏透著毫不遮掩的不屑,“我的孫兒,可不是你這等鄉野女子可配的,你們的婚事,從今往後不作數了!”
    桑鹿一雙手暗地裏握成了拳,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臉色微微蒼白,嘴唇顫抖,一副氣憤卻又隱隱不安的表情。
    “你、你是哥哥的爺爺?”
    “不錯!”
    少女小臉漲紅,緊張又激動地道:“就算你是他爺爺,也不能這樣為他做決定!哥哥娶了我,我就一輩子都是他的妻子,你憑什麽那樣說?”
    “憑什麽?就憑我是他爺爺!我還是當朝定國公!他要想回到國公府當他的世子,往後繼承國公府的爵位,就必須按照我說的做!國公世子的妻子之位,便是當朝公主也配得!你?你算個什麽東西?”
    桑鹿心中恍然,原來陸鏡觀的來曆這麽大?
    定國公之名,即便是她這等偏遠小民都聽說過。據說定國公乃是定國安邦的大將,掌管數十萬軍權的大人物,連皇帝都對其退讓三分。
    正思忖間,耳畔鏘的一聲清銳劍鳴。
    一柄長劍驟然出鞘,斜裏刺來驀地橫在她與老者中間,薄薄的劍刃一看便鋒利至極,反射著明亮天光,寒光湛湛。
    桑鹿轉頭,就見少年不知何時來到近前。
    一手持劍,一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護住。
    棲心劍此時卻仍未被放下,長劍直直對準老者,陸鏡觀看向對方的眼眸,比劍鋒上閃爍的冷光還要森冷一萬倍。
    他一字一頓,語氣冷漠地開口道:“給、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