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的指尖剛觸到水麵，寒氣便順著指縫往脈門裏鑽。玄冰龍血劍的劍穗在風中顫了顫，穗尖的銀鈴突然發出細碎的響動，像是在提醒他什麽。他望著潭水裏晃動的倒影，丹田那枚金色漩渦正隨著呼吸輕輕搏動，漩渦邊緣的古卷符文忽明忽暗，竟與潭底的暗流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還在跟這寒潭較勁？”鳳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正用玉笛挑開岸邊的枯枝，露出底下半塊刻著符文的石碑，“方才焚心焰退去時，我看見潭底有東西在發光。”
    李仲回頭時，正撞見她抬手擦額角的汗珠。她左臂的傷口已用清靈草汁包紮好，可玉笛拄在地上的力道明顯偏沉，顯然傷勢能瞞過眼睛卻瞞不過身體。他剛要開口，鳳璃卻突然吹了聲短促的笛音，十二枚銀針從袖中飛出，精準地釘住水麵掠過的幾隻青灰色飛蟲——那是玄冥閣的“傳訊蠱”，翅膀上還沾著祭壇方向的血腥味。
    “三長老雖死，他布下的眼線可沒斷。”鳳璃用靴底碾碎落在岸邊的蟲屍，“這些蠱蟲能感應靈力波動，你方才強行催動焚心焰，怕是已經驚動了祭壇那邊。”
    李仲低頭看向掌心的傷口，血珠滴入潭水的瞬間，竟在水麵凝成小小的血珠，久久不散。他忽然想起古卷裏那句被忽略的注腳：“血為靈引，水為靈媒，二者相濟，可窺天地玄機。”他試著將丹田的金色漩渦向掌心引動，血珠突然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血線沉入水中，在潭底勾勒出繁複的紋路——那竟是幅與岸邊石碑相呼應的陣法圖。
    “這是...聚靈陣？”鳳璃的玉笛突然發出嗡鳴，笛身上的符文與潭底的血線同時亮起，“傳聞李家先祖曾以自身精血布下七十二座靈陣，難道這寒潭底下...”
    她的話被潭水的異動打斷。隨著血線逐漸隱沒，潭底突然湧起細密的氣泡，每顆氣泡炸開時都釋放出一縷極淡的靈氣。李仲的指尖剛觸到氣泡，金色漩渦便劇烈震顫，竟主動順著手臂的經脈探出，將那縷靈氣卷了回來。
    “之前總想著用丹火逼退寒氣，反倒鑽進了死胡同。”李仲望著掌心跳動的漩渦，突然笑了，“父親手劄裏說‘順水行舟易，逆水行舟難’，我偏要試試以水養靈。”
    他再次沉入潭水時，故意撤去了丹火的防護。寒氣如針般刺入七處傷口，蝕骨的痛感讓他眼前發黑，可金色漩渦卻像蘇醒的巨獸，貪婪地吞噬著隨暗流湧動的靈氣。那些原本溫順的靈氣在接觸寒毒的瞬間突然狂暴，竟在他經脈裏掀起驚濤駭浪——這是靈力與寒毒在互相絞殺。
    “當心！”鳳璃的玉笛突然橫在他胸前，笛身的青光與漩渦的金光交織成網，“你看潭底的礁石！”
    李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現那些黑黢黢的礁石竟在緩緩移動。每塊礁石的表麵都刻著半枚符文，隨著水流轉動逐漸拚接成形，露出“坎”“離”“震”等卦象。當最後兩塊礁石合攏時，整座寒潭突然劇烈震動，潭心湧起丈高的水柱，水柱頂端懸浮著枚通體瑩白的玉簡。
    “是《李氏靈要》的殘卷！”鳳璃的聲音裏帶著驚喜，她的玉笛突然飛向玉簡，笛身上的符文與玉簡產生共鳴，在空中拉出道青金色的光帶，“傳聞這卷古籍記載著引靈入體的秘法，當年你父親就是靠它...”
    她的話沒說完，潭邊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十餘名黑衣人踏著水窪衝來，為首那人舉著麵漆黑的幡旗，幡麵上用鮮血畫著隻獨眼——那是玄冥閣的“探靈幡”，專能破除陣法偽裝。
    “主祭早料到你們會在此處尋秘法。”黑衣人獰笑著搖動幡旗，幡麵的獨眼突然睜開，射出道黑氣直撲潭心的玉簡，“這寒潭靈脈，今日便要化作我閣的養蠱池！”
    黑氣觸到青金光帶的瞬間，鳳璃突然悶哼一聲，玉笛上的青光黯淡了大半。李仲見狀立刻引動金色漩渦，將剛吸收的靈氣盡數注入光帶，可那些靈氣剛接觸黑氣便如泥牛入海，反倒讓幡麵的獨眼更加明亮。
    “沒用的！”黑衣人狂笑，“探靈幡吸盡天下靈脈，你們這點修為...”
    他的話被潭底的轟鳴打斷。李仲突然想起方才血線勾勒的陣法圖，那些卦象的排列恰好與古卷記載的“逆轉八卦陣”吻合。他猛地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玄冰龍血劍的劍脊上，劍身上的龍紋突然活過來，在潭麵掀起十二道水浪，分別衝向十二塊礁石。
    “坎為水，離為火，水火既濟，方為正道！”他暴喝著引動金色漩渦，將潭底的靈氣與自身靈力擰成一股，“鳳璃，借你的鎮魂曲一用！”
    鳳璃立刻會意，玉笛轉向高音，清越的笛音在潭麵形成層層聲波。那些原本被黑氣壓製的光帶突然反彈，與十二道水浪交織成網，將探靈幡的黑氣困在中央。黑衣人見狀不妙，突然將幡旗插入水中，幡麵的獨眼射出紅光，竟開始強行抽取寒潭的靈脈——潭底的氣泡瞬間變得稀薄，礁石上的符文也開始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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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毀了靈脈！”鳳璃的玉笛突然出現裂痕，顯然已到極限，“這殘卷若失去靈脈滋養，會自行焚毀的！”
    李仲的目光落在懸浮的玉簡上，突然有了主意。他引動金色漩渦往右臂聚集，玄冰龍血劍的劍尖在水麵劃出個圓，將湧來的寒氣盡數圈在其中。當寒氣在圈內凝成冰珠時，他突然反手將劍插入潭底，劍身上的龍紋與礁石符文產生共鳴，冰珠竟開始吸收周圍的靈氣，化作顆顆晶瑩的“靈冰珠”。
    “以寒養靈，以靈化冰。”他低吟著古卷裏的口訣，指尖的靈冰珠突然炸開，無數冰屑帶著靈氣衝向探靈幡，“這招，你沒見過吧？”
    冰屑附著在幡麵上的瞬間，獨眼發出刺耳的嘶鳴。那些原本被吸收的靈氣突然反噬，在幡旗內部炸開金色的光，黑衣人被震得連連後退，嘴角湧出黑血——探靈幡與他的靈脈相連，靈脈反噬的痛苦讓他蜷縮在地。
    李仲趁機飛身抓住玉簡，入手的瞬間便感受到股溫潤的靈力順著掌心湧入。《李氏靈要》的殘卷在他識海展開，記載的引靈秘法竟與金色漩渦的運轉軌跡完全吻合——原來這漩渦並非古卷所化，而是李家血脈中潛藏的引靈之根，古卷不過是將其喚醒的鑰匙。
    “原來父親早有安排。”他望著識海裏緩緩轉動的漩渦，突然明白父親當年為何要燒毀草種圖譜，“他是怕這引靈之術落入惡人之手。”
    鳳璃的玉笛突然指向西方，那裏的山林傳來樹木斷裂的巨響。李仲抬頭時，看見數不清的黑衣人正順著藤蔓滑下懸崖，為首那人舉著柄青銅斧，斧刃上的血紋與萬蠱窟祭壇的血紋如出一轍——是玄冥閣的“血斧衛”，比之前的黑衣人厲害數倍。
    “看來祭壇那邊的主力來了。”鳳璃將玉笛橫在胸前，十二枚銀針蓄勢待發，“殘卷裏有沒有能退敵的秘法？”
    李仲翻看著殘卷記載，目光落在“引靈化形”四個字上。他試著按秘法引導金色漩渦，將吸收的靈氣往指尖聚集，潭麵的水珠突然懸浮起來，在他身前凝成柄水劍。水劍的劍刃泛著淡淡的金光，與玄冰龍血劍的龍紋遙相呼應。
    “試試就知道了。”他握住水劍的瞬間，靈脈突然傳來刺痛——這是靈力透支的征兆。可當水劍與玄冰龍血劍交叉時，兩道劍影突然融合，在潭麵掀起巨大的水浪，將最先衝來的三名血斧衛卷了進去。
    “有意思。”血斧衛首領突然咧嘴笑了，青銅斧在他手中轉了個圈，斧刃劈開水浪的瞬間，竟在半空劃出道血色弧線，“七叔的把戲不少，可惜今日這寒潭，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他的斧頭剛要落下，鳳璃的玉笛突然發出震耳的清鳴。鎮魂曲的聲波在潭麵形成無形的牆，血斧衛的動作明顯遲滯，青銅斧上的血紋也黯淡了幾分。李仲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引動金色漩渦往玄冰龍血劍注入靈氣，劍身上的龍紋突然躍起，在半空化作條金色龍影，張開巨口咬向血斧衛首領。
    “雕蟲小技！”首領揮斧劈向龍影，卻在接觸的瞬間慘叫出聲——龍影竟是由純粹的靈氣構成，斧刃穿過龍影的瞬間，靈氣突然爆炸，將他的衣袖炸得粉碎，露出手臂上爬滿的蠱蟲。
    “噬靈蠱養在經脈裏，難怪你能強行提升修為。”李仲的水劍突然指向他的咽喉，“可惜這些蠱蟲遇靈氣便會失控，你猜它們會先啃食誰？”
    首領的臉色瞬間煞白，他想收回青銅斧，卻發現斧柄上已爬滿細小的蠱蟲——那些原本藏在他經脈裏的噬靈蠱，竟被龍影的靈氣逼了出來。他慘叫著扔掉斧頭，轉身想逃，卻被鳳璃的銀針釘住了腳踝，跌倒在潭水裏。
    噬靈蠱遇水後變得異常狂暴，紛紛從他傷口鑽進水裏，卻在靠近李仲時突然停住——金色漩渦散發的靈氣對它們而言，既是誘惑又是致命的毒藥。李仲趁機引動靈冰珠，將那些蠱蟲盡數冰封，潭麵瞬間多出無數晶瑩的冰球，裏麵的蠱蟲還在瘋狂掙紮。
    “這些蠱蟲能感應靈脈，正好用來當探路石。”鳳璃撿起枚冰球，玉笛在球麵上輕輕一點，冰球突然化作道冰箭，射向西方的密林，“若前麵有埋伏，冰球會提前炸開。”
    李仲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突然將半枚玉簡遞過去：“殘卷記載引靈之術可分陰陽，你我各持半卷，或許能悟出合擊之法。”
    鳳璃接過玉簡的瞬間，她的玉笛與李仲的玄冰龍血劍同時亮起。半枚玉簡在她掌心化作青光，與她原本的靈力融為一體，在她識海形成道青色漩渦——竟與李仲的金色漩渦形成陰陽互補之勢。
    “原來如此。”她笑著抬手，潭麵的水珠突然凝成十二支青箭，與李仲的水劍並列懸浮，“李家的引靈之術，竟需陰陽調和方能圓滿。”
    密林深處傳來冰球炸開的脆響，顯然前方有埋伏。李仲將玄冰龍血劍插回劍鞘，握住鳳璃的手時，金色漩渦與青色漩渦在兩人之間形成道太極圖，潭麵的靈氣突然變得溫順，順著兩人的經脈緩緩流轉，彌補之前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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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斧衛隻是先鋒，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他望著西方漸沉的夕陽，殘陽的紅光透過林隙灑在潭麵，與靈氣交織成奇幻的色彩，“但現在，我們有了破局的底氣。”
    鳳璃的玉笛突然指向潭底，那裏的礁石正在重新排列，露出道通往地底的石門。石門上刻著“靈脈之源”四個古字，門楣的浮雕正是李家先祖引靈入體的畫麵。
    “殘卷說靈脈之源藏著引靈術的終極奧秘。”她的指尖撫過石門上的符文，“也是通往祭壇的捷徑。”
    李仲引動金色漩渦往石門注入靈氣，門楣的浮雕突然亮起，先祖的虛影竟從石中走出，抬手在他眉心一點。股龐大的信息流湧入識海，《李氏靈要》的完整內容在他眼前展開——原來引靈之術不僅能吸收靈氣，更能溝通天地靈脈，調動山川之力。
    “先祖的傳承...”他睜開眼時，金色漩渦已變得更加凝練，潭麵的靈氣如潮水般湧向他，“這才是李家真正的力量。”
    石門緩緩開啟的瞬間，密林裏傳來密集的號角聲。血斧衛的主力已衝破外圍防線，正往寒潭趕來。李仲最後看了眼潭麵懸浮的水劍與青箭，突然握緊鳳璃的手，兩人的漩渦在掌心形成道光軌，順著石門通往的黑暗延伸而去。
    “走吧。”他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去會會玄冥閣的主祭，讓他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引靈之術。”
    玄冰龍血劍的龍吟與玉笛的清鳴在石門後交織，金色與青色的靈光在黑暗中拉出兩道長線。李仲知道，引靈初悟隻是開始，真正的考驗在靈脈之源深處，在那連接天地靈脈的祭壇之上。而他與鳳璃的陰陽漩渦，將是刺破所有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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