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龍的左翼還纏著止血的靈草，龍背上的李仲卻已握緊了玄冰龍血劍。方才在山澗擊退雲家修士時，袖中木青托人送來的信鴿帶來了消息：藥聖穀外圍出現不明勢力，正試圖闖入幻境林，看手法與玄冥閣殘餘脫不了幹係。
    “唳——”玄冰龍突然低鳴，龍瞳警惕地盯著下方一片霧氣彌漫的峽穀。李仲低頭望去，峽穀中飄著淡紫色的瘴氣，與幻境林的瘴氣同源，卻更稀薄，顯然是從藥聖穀方向飄散而來。
    “這裏是‘斷塵峽’，過了峽口就是幻境林外圍。”李仲對照著木青給的地圖，指尖在眉心輕叩——淡金細紋傳來的靈覺中，峽口處藏著至少五道靈力波動，其中三道帶著熟悉的蠱蟲腥氣，另外兩道卻異常陌生，既非玄冥閣的陰邪，也非靈界修士的純粹，倒像是混雜了凡界濁氣的駁雜靈力。
    玄冰龍俯衝而下，在峽穀邊緣的密林裏落下，身形再次縮成臂腕長短的小龍，親昵地蹭著李仲的手背。李仲將它納入袖中，玄冰龍血劍斜背在身後，指尖卻悄然撚起一個小小的紙包——裏麵是他用凡界最後留存的曼陀羅花粉，混合著靈界“迷魂草”汁液煉製的丹粉。這是他在前往萬法城前特意準備的後手，對付靈界修士未必有效，卻能幹擾依賴蠱蟲的玄冥閣餘孽。
    剛踏入斷塵峽，瘴氣中就傳來窸窣的響動。三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兩側的岩壁後竄出，手中的骨刃泛著幽藍蠱光，正是玄冥閣的殘餘修士。他們顯然受過重傷，靈力虛浮得厲害，卻依舊保持著嗜血的眼神，骨刃直取李仲的咽喉。
    “又是你們這些陰溝裏的蟲子。”李仲不退反進，踏靈步在瘴氣中踏出殘影，右手看似隨意地拂過身前，紙包中的丹粉已化作細密的粉末，隨著瘴氣彌漫開來。
    丹粉接觸到蠱光的瞬間，骨刃上的幽藍光芒突然紊亂。三名修士動作一滯，眼中閃過短暫的迷茫——凡界曼陀羅花粉的迷幻之力雖弱，卻能穿透靈界蠱蟲的外層防護，直接幹擾操控者的識海。
    “就是現在！”李仲左手並指如劍，還魂草的生機靈力順著指尖彈出，化作三道淡綠色的光絲，精準地纏上三名修士的手腕。光絲觸到他們皮膚的刹那，那些盤踞在經脈中的蠱蟲突然發出淒厲的嘶鳴，靈力瞬間潰散。
    “噗通！噗通！”
    三人相繼倒地，骨刃脫手飛出，在瘴氣中發出清脆的響聲。李仲上前一步，玄冰龍血劍抵在為首那人的脖頸上：“幻境林外的人是誰？你們閣主死了，還敢在此作祟？”
    那修士眼中的迷茫尚未褪去，嘴角卻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閣主...沒死...他早就在斷塵峽布好了局...你以為毀掉母巢就能贏嗎？凡界來的蠢貨...”
    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七竅湧出黑血——又是子母蠱的遠程滅口。李仲皺眉看著三具迅速僵化的屍體，眉心的淡金細紋突然灼熱如烙鐵：那兩道陌生的駁雜靈力正在快速靠近，帶著明顯的敵意。
    “閣下好手段，用凡界的下三濫伎倆對付玄冥閣餘孽，倒是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峽口傳來，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兩道身影在瘴氣中逐漸清晰：左側是個穿著獸皮甲的壯漢，手中握著柄巨大的石斧，斧刃上沾著暗紅色的血跡，靈力中混著濃鬱的血腥味；右側是個身著青衫的文士，手搖折扇，看似文弱，扇骨上卻刻著與萬法城衛兵相似的雲紋，隻是紋路中多了幾分凡界的粗糲。
    “你們是誰？”李仲握緊玄冰龍血劍，靈覺告訴自己，這兩人的修為都在築基中期，尤其是那文士，靈力波動看似平穩，實則暗藏洶湧，比雲蒼更難對付。
    壯漢咧嘴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我們是‘跨界盟’的人，專門處理你們這些不守規矩的跨界者。”他掂了掂手中的石斧，“剛才那三個玄冥閣的廢物，本就是我們引來的誘餌，沒想到閣下這麽快就上鉤了。”
    文士輕搖折扇，目光落在李仲背後的玄冰龍血劍上，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閣下身上有玄冰龍氣，想必與藥聖穀淵源不淺。我們盟主說了，隻要你交出藥聖穀的地圖和還魂草，不僅能加入跨界盟，還能分到蒼梧郡三成的靈脈收益。”
    “跨界盟？”李仲心中冷笑，這兩人的靈力中都帶著凡界的濁氣，顯然也是穿越界壁而來的凡人，卻靠著依附靈界勢力作威作福，與雲家之流並無二致，“我對你們的盟會沒興趣，更不會交出還魂草。”
    “敬酒不吃吃罰酒。”壯漢的臉色沉了下來，石斧猛地頓在地上，震得地麵的碎石都跳了起來，“小子，別以為殺了幾個玄冥閣的廢物就了不起！在斷塵峽，我們說的話就是規矩！”
    他突然揮斧砍向旁邊的岩壁，石斧帶起的腥紅靈力竟將堅硬的岩石劈出一道深溝。溝中滲出的不是碎石，而是淡紅色的液體，散發著與靈脈相似卻更狂暴的氣息——顯然他們在斷塵峽開鑿了私用靈脈，這也是他們靈力駁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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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嗎？”壯漢得意地拍了拍石斧，“這斷塵峽的私脈就是我們的底氣！別說你一個煉氣三層，就是來個築基後期，也得乖乖聽話！”
    文士折扇一收，語氣變得冰冷：“最後問你一次，交不交？”
    李仲沒有回答，隻是將玄冰龍血劍橫在胸前。袖中的玄冰龍發出一聲低鳴，龍瞳中映出那道被劈開的岩壁——淡紅色的私脈靈力正在快速流動，卻帶著明顯的枯竭之兆，顯然過度開采已讓這條私脈瀕臨崩潰。
    “看來是沒得談了。”文士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折扇突然指向李仲，“動手！留活口，盟主還等著問藥聖穀的秘密！”
    壯漢怒吼一聲，石斧帶著腥紅靈力劈來，斧風掀起的瘴氣如利刃般割向李仲的麵門。與此同時，文士的折扇化作數十道青芒，繞到李仲身後，封鎖了所有退路——兩人配合默契，顯然是常年聯手的搭檔。
    李仲運轉踏靈步，身形在斧風與青芒間輾轉騰挪，同時將掌心的丹粉再次撒出。這次的丹粉中，他特意混入了一絲還魂草的生機靈力，粉末接觸到腥紅靈力的瞬間，竟在半空凝結出細小的綠色冰晶，冰晶炸裂時，散發出能安撫靈脈的清冽氣息。
    “嗯？這是什麽？”壯漢的石斧突然一滯，腥紅靈力像是遇到了克星般迅速黯淡，“我的靈脈之力怎麽變弱了？”
    文士也皺起眉頭，那些繞後的青芒被綠色冰晶沾染，竟失去了控製，紛紛墜落在地。他看向李仲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你這粉末裏加了什麽？”
    “加了你們最缺的東西。”李仲的聲音在瘴氣中回蕩，玄冰龍血劍突然出鞘，劍脊的龍紋與眉心的淡金細紋產生共鳴，“對靈脈的敬畏。”
    他不再保留，將玄冰龍氣與還魂草靈力同時注入長劍，冰藍色的劍氣中裹著淡綠色的光絲，如一條冰火交織的長龍，直撲壯漢的石斧。劍氣與斧刃碰撞的刹那，壯漢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石斧上的腥紅靈力被瞬間凍結淨化，斧柄竟從中間裂開——私脈靈力本就根基不穩，哪經得起還魂草的生機反噬？
    “老三！”文士臉色劇變，折扇再次展開，這次卻不是攻向李仲，而是朝著壯漢的方向一揮，“快退！他能克製靈脈之力！”
    壯漢這才反應過來，捂著發麻的手腕連連後退，看向李仲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他這才明白，對方的丹粉不是普通迷藥，而是能引動靈脈反噬的殺器，自己賴以生存的私脈靈力，在對方眼裏根本不堪一擊。
    李仲沒有追擊，隻是用劍尖指向那道被劈開的岩壁：“你們過度開采私脈，已經引起了地脈反噬。看到那些滲出的紅液了嗎？那是靈脈在流血，再不停手，不出三月，整個斷塵峽都會崩塌。”
    文士的臉色變了幾變，他顯然也察覺到了私脈的異常，卻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他看了眼壯漢，又看了看李仲手中的玄冰龍血劍，突然歎了口氣：“閣下究竟是誰？為何對靈脈之事如此了解？”
    “我是誰不重要。”李仲收回長劍，“重要的是，你們若再執迷不悟，不僅會害死自己，還會連累幻境林裏的無辜修士。”
    他頓了頓，想起木青信中說的“不明勢力”，突然明白了什麽：“你們引玄冥閣餘孽來斷塵峽，就是想借他們的手打開幻境林，奪取藥聖穀的靈脈？”
    文士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們跨界盟的盟主曾是藥聖穀的弟子，後來因偷采靈脈被逐，一直懷恨在心。他說隻要拿到藥聖穀的核心靈脈，就能讓所有跨界者在靈界站穩腳跟，不用再看本土修士的臉色。”
    “用毀滅的方式尋求立足，最終隻會被靈界吞噬。”李仲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們可知，玄冥閣的萬蠱母巢就是毀在過度索取靈脈上？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與他們又有何異？”
    壯漢還想反駁，卻被文士攔住。文士看著那道不斷滲出紅液的岩壁，又看了看李仲眼中的堅定，突然苦笑一聲：“閣下說得對，是我們走偏了。”他收起折扇，對著李仲拱手道，“多謝閣下提醒，我們這就帶人離開斷塵峽，封閉私脈入口。”
    李仲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輕易服軟。但他能感覺到，文士的靈力波動雖然駁雜，卻沒有玄冥閣和雲家那種純粹的惡意，或許還有挽救的餘地。
    “藥聖穀的靈脈是所有靈界修士的根基，不是某個人的私產。”李仲補充道，“你們若真想為跨界者謀出路，不妨去萬法城看看。那裏剛經曆過戰火，正需要人手重建，隻要真心守護靈脈，沒人會在乎你們來自凡界。”
    文士眼中閃過一絲動容，深深看了李仲一眼：“閣下的話，我記住了。若是有緣，萬法城再見。”他拍了拍壯漢的肩膀，兩人轉身朝著峽口走去，腳步竟比來時沉穩了許多。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李仲鬆了口氣。他原本以為要一場惡戰，沒想到最終竟靠丹粉和靈脈之理化解了危機。他低頭看了看掌心殘留的丹粉，突然明白父親留下的不僅是還魂草和古卷，更是對天地靈脈的敬畏之心——這或許才是凡人在靈界立足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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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瘴氣漸漸散去，斷塵峽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李仲走到那道被劈開的岩壁前，指尖凝聚一絲還魂草靈力，輕輕按在滲出紅液的地方。綠色的光絲順著岩壁蔓延，那些紅液竟慢慢褪去，露出下麵灰白色的岩石——雖然無法完全修複，卻能暫時穩住地脈的傷勢。
    “七爺，你看！”袖中的鎖魂玉突然發燙，鳳璃的聲音帶著驚喜，“我的靈識好像又強了些！剛才你淨化靈脈的時候，我感覺到一股很溫暖的力量。”
    李仲心中一暖，將鎖魂玉掏出來，隻見玉中的光點比之前明亮了不少，甚至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他能感覺到，隨著自己對還魂草靈力的運用越來越熟練，鳳璃的靈識也在同步恢複，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讓她真正蘇醒。
    “快到幻境林了。”李仲將鎖魂玉貼身收好，玄冰龍血劍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木青和鳳璃的妹妹還在等我們，該走了。”
    玄冰龍在袖中發出一聲愉悅的低鳴，龍瞳中映出前方幻境林的輪廓。那裏的瘴氣雖然依舊濃鬱，卻散發著純淨的草木清香，與斷塵峽的駁雜氣息形成鮮明對比——那是藥聖穀的方向，是希望的方向。
    李仲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穿過斷塵峽。腳下的土地不再震動，空氣中的靈脈氣息也變得平和起來，眉心的淡金細紋輕輕跳動，像是在為他指引前路。
    他知道，這隻是靈界征途的又一個小插曲。跨界盟的離去不代表所有問題都已解決，玄冥閣的殘餘、雲家的報複、還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勢力，都在等著給他致命一擊。但他不再畏懼，因為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用凡界帶來的堅韌，結合靈界的靈脈之力，以還魂草為火種，點燃守護與希望的燎原之火。
    幻境林的瘴氣在前方招手，裏麵有等待他的同伴，有需要他守護的生命，更有父親和無數犧牲者未竟的理想。李仲握緊玄冰龍血劍，身影漸漸消失在淡紫色的瘴氣中，隻留下一串堅定的腳印，在斷塵峽的土地上，刻下屬於凡人異類的不屈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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