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林的瘴氣在激戰過後沉澱成淡金色，地上散落的冰骨藤碎片還在冒著白煙。李仲用玄冰龍血劍挑起最後一截藤蔓，看著上麵殘留的雲家玉佩碎屑，眉頭微微皺起——這些人竟不惜毀掉靈植結界也要闖入，顯然背後有更大的圖謀。
    “唳——”玄冰龍突然低鳴，龍爪指向林外的一片矮坡。那裏的草木呈現出詭異的焦黑色，與幻境林的生機格格不入，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硫磺味，像是被某種火焰灼燒過。
    “那是青風穀的方向。”綠萼順著龍爪的方向望去，臉色凝重，“青風穀是靈界土著‘青木族’的聚居地，他們世代守護著幻境林的外圍，怎麽會有焦痕？”
    李仲想起剛才闖入的人群中，除了雲家和跨界盟的人，還有幾道帶著硫磺味的靈力，當時以為是玄冥閣的餘孽，現在看來或許另有隱情。他將聚靈珠交給木青：“你們先帶鳳璃的妹妹回冰泉眼深處，我去青風穀看看。若真是青木族出了事，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
    綠萼點頭道：“青木族擅長培育‘鎮魂木’，枯木穀主生前與他們交好。你帶上這個。”她從發間取下一片翠綠的葉子，“這是青木族的信物，他們看到會給你三分薄麵。”
    李仲接過葉子收好，玄冰龍血劍在掌心轉了個圈，化作一道流光竄入密林。袖中的玄冰龍探出頭，左翼的龍鱗已恢複光澤，不時對著空氣中的硫磺味發出警告的低鳴。
    越靠近青風穀，焦黑的草木越多。地上的腳印雜亂不堪，既有雲家修士的雲紋靴印，也有某種獸爪的印記，最深的爪痕竟有半尺長，邊緣還凝著未散的硫磺靈力。
    “是‘炎獄獸’的爪印。”李仲認出這種妖獸的痕跡——古卷中記載過，炎獄獸是靈界火脈深處的妖獸，性烈嗜血，常被玄冥閣用來看守重要據點，尋常修士根本駕馭不了。
    穿過一片焦黑的竹林，前方突然出現一道溪流。溪水泛著渾濁的紅色，水麵上漂浮著斷裂的藤蔓，藤蔓上的葉片還在微微顫動，顯然剛被破壞不久。
    “嘩啦。”
    溪對岸的灌木叢突然晃動，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那是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褲腿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上劃著數道血痕。她背著個竹簍，簍裏的靈草散落了一半，手裏攥著把青銅小鋤，鋤刃上沾著暗紅色的血跡，顯然剛經曆過戰鬥。
    少女看到李仲，像是受驚的小鹿般後退半步，握緊小鋤對著他：“外來者？你是雲家的人還是玄冥閣的走狗？”她的眼神滿是警惕，手腕上掛著塊木牌，牌上用靈界文字刻著“青禾”二字，與幻境林守林人青禾同名，卻多了幾分野性。
    李仲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惡意：“我不是雲家的人，也不是玄冥閣的走狗。我是藥聖穀的朋友，來看看青風穀發生了什麽事。”
    “藥聖穀？”少女皺眉打量著他，目光落在他袖中探出頭的玄冰龍身上，“你有玄冰龍？那你剛才為什麽要碰溪邊的藤蔓？”
    李仲這才注意到自己腳邊的植物——那是株纏繞在石頭上的紫色藤蔓，葉片邊緣泛著黑紋，正隨著他的靈力波動微微收縮。他突然想起古卷上的記載：“蝕心藤，性烈，觸之則靈脈逆行，唯青木族的清心露可解。”
    “多謝提醒。”李仲收回腳，對少女多了幾分好感，“我剛才沒注意，差點中招。”
    少女這才放鬆了些警惕，卻仍握緊小鋤：“這裏是青風穀的地界，采靈植得交三成稅，不管你是藥聖穀的還是哪裏的，規矩不能破。不然...”她話沒說完，突然臉色驟變，望向溪流上遊，“不好，它們追來了！”
    “嗷——”
    上遊傳來震耳的獸吼，伴隨著樹木斷裂的脆響。三道火光從林子裏竄出，落在溪對岸的空地上。那是三頭炎獄獸，身形如牛，渾身覆蓋著黑色的鱗片，鱗片縫隙中冒著紅色的火焰，最前麵那頭的額頭上，竟坐著個穿著雲紋服飾的修士，顯然是操控者。
    “抓住那個青木族丫頭！”修士獰笑著，手中的皮鞭抽在炎獄獸身上，“閣主說了，抓不到還魂草，抓個會培育鎮魂木的丫頭也行！”
    炎獄獸受痛，發出憤怒的咆哮，四蹄踏地，地麵瞬間裂開數道縫隙，硫磺靈力如毒蛇般纏向少女。
    少女臉色發白，卻沒有退縮，將青銅小鋤橫在胸前，指尖在木牌上輕輕一點。木牌突然亮起綠光，溪水中的斷藤竟重新組合，化作一道綠色的屏障擋在她身前。
    “不自量力！”雲家修士冷笑，皮鞭再次揮出，帶著硫磺靈力抽向屏障。綠藤與火鞭碰撞，發出“滋滋”的響聲，屏障瞬間被灼出數個孔洞。
    就在這時，李仲動了。他運轉踏靈步，踩著水麵的石頭掠過溪流，玄冰龍血劍出鞘，劍脊的龍紋與袖中玄冰龍的龍氣共鳴，冰藍色的劍氣如瀑布般落下，瞬間將火鞭凍結成冰。
    “哢嚓。”
    火鞭碎裂的瞬間，李仲已落在少女身前，玄冰龍血劍直指炎獄獸：“青木族的朋友，能應付一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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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小鋤在掌心一轉，綠光注入地麵：“沒問題！左邊那頭交給我！”
    她話音未落，地麵突然鑽出數道青藤，如靈蛇般纏向左側的炎獄獸。青藤上的葉片分泌出粘稠的汁液，汁液觸到炎獄獸的鱗片，竟冒出白煙，讓妖獸發出痛苦的嘶吼。
    “有點本事。”李仲讚了一聲，玄冰龍從袖中飛出，化作丈許長的巨龍，與中間的炎獄獸纏鬥起來。冰藍色的龍息與炎獄獸的火焰碰撞，激起漫天水霧，水霧落在焦黑的草木上，竟讓枯木抽出了嫩芽。
    “你到底是誰？”雲家修士看著李仲行雲流水的劍法，眼中閃過驚疑——這人力敵炎獄獸竟絲毫不落下風，靈力中既有玄冰龍氣，又有藥聖穀的生機之力，絕非普通修士。
    李仲沒有回答，玄冰龍血劍突然變招，劍脊的龍紋亮起，將還魂草的靈力注入劍身。冰藍色的劍氣中泛起淡綠色的光絲，光絲纏上炎獄獸的鱗片，那些冒著火焰的鱗片竟開始剝落，露出下麵的血肉。
    “嗷！”
    炎獄獸吃痛，轉身想逃，卻被玄冰龍攔住去路。巨龍一口咬在它的脖頸上，冰藍色的龍氣順著傷口湧入，炎獄獸龐大的身軀瞬間被凍結成冰雕，“嘭”地一聲碎裂開來。
    另一邊，少女也解決了左側的炎獄獸。她的小鋤刺入妖獸的眉心，綠色的汁液順著鋤刃流入，竟將炎獄獸體內的硫磺靈力中和成無害的水汽。
    最後一頭炎獄獸見勢不妙，轉身想逃。李仲豈能放過，玄冰龍血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冰虹，精準地刺穿了它的心髒。
    “不！”雲家修士發出絕望的嘶吼，轉身想跳入溪流逃跑。少女眼疾手快，小鋤擲出，正中他的膝蓋。修士慘叫著摔倒在溪水中，紅色的溪水瞬間變得更加渾濁——那是被炎獄獸汙染的溪水，觸之則靈脈受損。
    “咳咳。”修士在溪水中掙紮，很快就臉色發黑，靈力紊亂，“你們...你們敢動我...我父親是雲家的長老...”
    “雲家的長老？”少女走到溪邊，用小鋤挑起他的衣領，“你們雲家聯合玄冥閣的人闖入青風穀，殺了我們族長，搶走我們的鎮魂木幼苗，現在還有臉提你父親？”
    李仲這才明白青風穀的變故——雲家不僅覬覦還魂草，還想搶奪青木族培育鎮魂木的秘術，難怪會請動炎獄獸這種妖獸。
    “鎮魂木幼苗被你們帶到哪裏去了？”李仲問道，語氣冰冷。鎮魂木是克製萬蠱母巢的關鍵，若是落入雲家和玄冥閣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修士獰笑著吐出一口黑血：“你們別想知道...幼苗已經被送往黑風礦脈...那裏有閣主的後手...你們都得死...”他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七竅流出黑血——又是子母蠱滅口。
    少女氣得將小鋤扔在地上：“可惡！又被滅口了！”她轉身看向李仲，眼神柔和了些，“多謝你剛才出手相助。我叫青禾，是青木族的守穀人。”
    “我叫李仲。”李仲撿起青銅小鋤遞給她，“你們族長...是怎麽死的？”
    青禾接過小鋤，指尖撫過鋤刃上的血跡，眼圈紅了：“昨天雲家的人突然帶著炎獄獸闖入，說要我們交出鎮魂木幼苗和培育秘術。族長不肯，就被他們的領頭人用毒鞭打死了...”她從竹簍裏掏出塊焦黑的木頭，“這是從族長手裏搶下來的，是鎮魂木幼苗的一截根須，還有救嗎？”
    李仲接過根須，隻見焦黑的表皮下，隱約有一絲綠意在流動。他將還魂草的靈力渡過去一絲，綠意瞬間變得明顯起來：“還有救，隻要找到合適的土壤和水源，就能重新培育。”
    “真的？”青禾眼中燃起希望，“我們青木族世代守護鎮魂木，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幫藥聖穀對抗玄冥閣。現在族長死了，幼苗也被搶走了，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別擔心。”李仲將根須還給她，“雲家的人說幼苗被送往黑風礦脈，我們可以去那裏奪回來。而且藥聖穀還有枯木穀主留下的鎮魂木汁液，或許能幫你們培育新的幼苗。”
    青禾接過根須小心翼翼地收好，對李仲多了幾分信任：“黑風礦脈是雲家的地盤，那裏不僅有礦奴，還有玄冥閣的殘部，守衛森嚴。我們就兩個人，怎麽可能闖進去？”
    “不是兩個人。”李仲看向溪對岸的方向，那裏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響動，“還有幻境林的朋友。”
    話音剛落，綠萼、青禾守林人）和紫菀從草叢中走出，她們的短刃上還沾著血跡，顯然剛解決了追來的散兵。
    “我們擔心你，就跟過來了。”綠萼對李仲說，隨即看向青木族青禾，“你是青木族的青禾妹妹吧？枯木穀主生前常提起你父親，說他是靈界最懂鎮魂木的人。”
    青木族青禾聽到父親的名字，眼眶更紅了：“你們認識我父親？”
    守林人青禾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們不僅認識，還一起培育過鎮魂木呢。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奪回幼苗，不然被玄冥閣煉成蠱器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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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仲點頭道：“黑風礦脈的入口在青風穀以西的黑石崖，那裏是雲家的老巢，防禦肯定很嚴。我們得製定個計劃，不能硬闖。”
    他從懷中掏出地圖，鋪在一塊相對幹淨的石頭上：“黑風礦脈有三個入口，主入口在黑石崖正麵，有炎獄獸看守；側入口在北麵的峽穀，那裏是雲家修士換班的地方；還有個密道，在南麵的瀑布後麵，是當年藥聖穀幫忙開鑿的，估計雲家早就忘了。”
    “密道？”青木族青禾眼睛一亮，“我知道那個瀑布！小時候父親帶我去過，說那是藥聖穀和青木族的秘密通道。”
    綠萼點頭道：“那我們就走密道。青禾妹妹熟悉礦脈內部的結構，負責帶路；我和紫菀負責清除密道入口的守衛；李仲負責對付可能遇到的炎獄獸；守林人青禾負責用靈力標記幼苗的位置——她的冰靈之力對鎮魂木的氣息最敏感。”
    “好！”眾人異口同聲地答應。
    夕陽西下，將焦黑的草木染成金色。李仲看著身邊的少女們——幻境林的守林人沉穩幹練，青木族的青禾雖帶野性卻堅韌不拔，她們的靈力或許不算頂尖，眼神中卻有著相同的堅定。
    袖中的玄冰龍輕輕蹭著他的手腕，龍瞳中映著遠處的黑石崖。李仲握緊玄冰龍血劍，劍脊的龍紋在夕陽下泛著微光。
    他知道，奪回鎮魂木幼苗隻是第一步。雲家的囂張，玄冥閣的殘餘，還有黑風礦脈深處可能存在的陰謀，都在等著他們。但他不再像剛到靈界時那樣迷茫，因為他身邊有了真正的同伴——她們或許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過往，卻為了同一個信念走到一起。
    “出發。”李仲率先站起身，朝著南麵的瀑布走去。
    少女們跟在他身後，腳步聲在焦黑的土地上響起，堅定而有力。溪水上的紅光漸漸褪去，露出下麵清澈的石子，仿佛在預示著黑暗終將過去，希望終會到來。
    青風穀的風掠過焦黑的竹林，帶來遠處瀑布的轟鳴。李仲抬頭望去，夕陽的金光穿過雲層，在瀑布的水霧中架起一道彩虹，彩虹的盡頭，正是黑石崖的方向。
    那裏有陰謀，有危險，卻也有必須奪回的希望。
    這場屬於凡人、守林人與土著的聯合之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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