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繼續罵。”
    謝雲湘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釁的狠笑：“看看是你的嘴先爛，還是我的手先斷。”
    “你……”另一個婆子反應過來，驚叫：“你敢打人？！”
    “啪！”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另一個婆子臉上。
    “不好意思，打得是畜生。”
    柳念棠甩了甩微微發麻的手，很是舒爽地長歎一口氣：“不服氣啊？沒辦法，誰讓我再賤再不要臉，也是你們姑爺的妹妹，比你們幾個賣身賤婢，也強出百倍。”
    “你……你……”兩個婆子被罵得老臉漲成醬紫色。
    劉婆子氣得掄起袖子，要打柳念棠。
    “來，來打。”柳念棠非但不躲，還將臉往前送了一點：“你打完了，我就到外麵鬧。讓人看看那你們謝家，怎麽讓下人欺負姻妹的！”
    劉婆子的動作戛然而止。
    “快點打啊。”
    柳念棠挑了挑眉，貼心地將她的手拉下來，放自己臉上：“你猜猜，事情鬧大了，謝家要發賣你，還是發賣我？”
    劉婆子聞言，腮幫子垂著的兩坨老肉都抖了一下。她慌地要把手抽回來，卻被柳念棠很很用力地攥住了。
    “這就怕了？不打了？”
    少女眨眨眼，指尖用力。
    那雙黝黑深邃的剪瞳，搭配過分揚起的紅唇，無端有一股魚死網破的瘋感，活像披著美豔皮囊的厲鬼。
    “我就是不知廉恥，我就是要勾引你們大少爺，怎麽樣？”
    柳念棠往前一步，迫視兩個目瞪口呆的婆子，無比得意囂張地笑道：“謝和光都沒說什麽，你們急個屁？說不定……他就喜歡我這樣的呢？”
    “你、你胡說八道！”
    劉婆子渾身發抖，“大公子光風霽月，豈會看上你！不過是大少爺，舍不得我們家小姐背上苛責姻妹的惡名！”
    ：“對！我們家大公子最寵小姐了！”
    周圍的丫鬟婆子們附和。
    “哦？”
    柳念棠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那要不要和我賭一賭，你們清風朗月，最守規矩的謝家大公子，為了疼愛的妹妹，可以忍我到什麽地步？爬到他床上的那一步嗎？”
    “你你你……”
    謝家的這群丫鬟婆子，徹底被柳念棠驚破了世俗觀。
    她們想要反駁，都說不出任何話來。
    白日她們不在場，可也聽說得八九不離十。
    柳念棠那般放肆，大少爺沒把她趕出謝家就算了，還把她親自抱回了偏院！
    傳出去，全京城都沒人會信！
    “柳念棠！你到底在胡鬧什麽！”
    就在這時，柳修遠怒不可遏的喝斥從院門處傳來。
    男人形色匆匆，看樣子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趕過來的。
    柳念棠瞥了他一眼，便當做沒看見似的轉過頭，攏了攏鬢間淩亂的發絲。
    柳修遠的臉色瞬間沉如鍋底，可院子裏還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他隻能克製著怒火，對周遭的丫鬟婆子道：“辛苦了，你們先退下吧。”
    丫鬟婆子們對柳修遠的態度明顯恭敬許多，忿忿瞪了眼柳念棠退下。
    柳念棠也幹脆轉身回屋，卻被柳修遠一把抵住了大門。
    估計是真的急火攻心，她的好哥哥用力得手背青筋凸起，都顧不得裝他的端方公子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
    柳修遠一怒之下，一把將柳念棠拽進屋裏，痛心疾首地質問：“招惹謝雲湘還不夠，現在連謝昀都敢惹？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他和謝雲湘不一樣！他……”
    “他怎樣？”
    柳念棠打斷他，眼神譏誚，“他位高權重，心思深沉，手段狠辣，所以我該怕了？退縮了？放棄為柳家複仇了？”
    “你……”
    柳修遠完全沒料到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柳念棠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一時慌了神，“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傳到嶽父嶽母的耳朵裏，他們會如何罰你？”
    謝昀，不止是謝家最看重的存在，也是整個謝氏大族的中流砥柱。
    這種人，不容許有任何瑕疵汙點。
    “嶽父嶽母？叫的好親熱。”柳念棠沒忍住冷笑：“你該不會已經忘記我們進謝家的目的，愛上謝雲湘了吧？”
    前世種種，從柳念棠的腦海閃過。
    她毫不掩飾聲量，心底的恨意濃到快從喉嚨裏滿溢出來，。
    “柳念棠，你瘋了？”柳修遠嚇了一跳，急急得環顧四周，生怕隔牆有耳。
    “這就慌了？”
    柳念棠倍感可笑，“你娶了謝雲湘，是為了報仇，我勾引謝昀又怎麽了？嗬，柳修遠，你捫心自問，成婚以後，你到底都做了什麽！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夠了！你這是在懷疑我，懷疑你的兄長嗎！我知道你恨謝家，恨他們為了占地，害死爹娘，我也在努力不是嗎？！”
    柳修遠強調地咬重了“兄長”二字，仿佛在逼迫柳念棠順服自己。
    柳念棠一字一頓：“真抱歉，這樣的兄長，我寧可沒有。”
    “你……”柳修遠一愣。
    柳念棠不願再跟他多費口舌，徑自走向裏屋，“沒有別的事情，你趕緊滾吧，我要休息了。”
    柳修遠看著少女臉上從未有過的冷漠和厭惡，心底第一次產生了一絲不可控的慌亂。
    他強自鎮定：“不管你怎麽想我，但我是男子，複仇有多種方式！你是女子，再怎麽也不能用這種自毀名節的方式！聽到了沒有？！”
    柳念棠充耳不聞，翻身在床上躺下。
    柳修遠咬了咬牙，轉身快步離去，背影竟有幾分倉皇，並未注意到，不遠處一道頎長的身影靜立良久。
    那雙深黑得足矣藏納了天地一切風雲的眸子，始終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方才房中那場激烈的衝突並未入他耳中。
    他身側的心腹藏川忍不住低聲道：“主子，柳家兄妹心思不善，柳家的事情也已經查清。你為何不借此機會，將他們趕出去？”
    熟料，男人沉默片刻。
    藏川以為不會有回答的時候，聽到一句——“庫裏那盒百年山參，給她送過去。”
    他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壞了：“……給柳二小姐？”
    主子這是唱的哪一出？！
    放任柳修遠接近小姐就算了。
    還不追究柳念棠大放厥詞、行為失檢，反而……送補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