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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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華潛光拉著陳二虎衝出山神廟後,一頭紮進林中往山下奪路狂奔,直到再也聽不到身後動靜,才敢放緩腳步,倚著樹幹稍作喘息。
    “總算……活下來了……”
    得了喘息之機,陳二虎頓時癱軟在地。
    他氣喘如牛,臉上汗珠滾滾,聲音斷斷續續道:“我跑不動了……大人……您隻管走……不必管我……”
    華潛光沒有出言理會,而是凝神看向臨河村方向,尋找馬匹所在。
    然而,目光尚未落定,心頭卻有警鈴驟響。
    他正欲側身閃避,卻聽得身後有風聲颯然,猛然間失重騰空,如斷線風箏般,直往十餘丈外的林間飛去。
    落地時猛吃一痛,身子貼地接連翻滾不休,直至轟然撞上一棵大樹方才止住勢頭。
    突遭重擊,令他喉頭一甜,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一番感知下,發現肋骨已然斷了幾根,背部輕甲破裂,血流不止。
    劇烈的疼痛令華潛光的視線愈發模糊,幾欲昏厥。他艱難抬頭,看到的卻是吳三俊那張得意的陰翳麵龐。
    隻見吳三俊經過陳二虎時,隨手一揮便將其頭顱斬下。
    “得罪了本少爺還想跑?你以為你跑得掉?”
    他一腳將陳二虎的腦袋踢到華潛光身前,冷笑道:
    “你小子還是那麽愛管閑事,真是不知所謂,本少想讓誰死,誰就活不成!”
    華潛光勉力撐起身子,咬牙咒罵:“你這……賣屁股的濫印件貨!”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吳三俊麵色慍怒,信步上前:“不剮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少爺快走!!!”
    就在他準備殺了這隻招惹他的臭蟲時,身後卻傳來了自家老仆淒厲的呐喊。
    他驚恐回頭,發現林間隱隱有諸多哀嚎響起,越來越近。
    但見十幾道跌跌撞撞的身影衛正朝這邊逃竄而來,後方隱約可見一道龐大的身影。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吳三俊顧不上補刀,拔腿就跑,轉眼衝入林中消失無蹤。
    這時華潛光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他墜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隻隱約聽到越來越近的咆哮聲以及臨死前的慘叫聲。
    ……
    ……
    妖魔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山林之間,不緊不慢地綴在斬妖衛殘兵身後,像貓戲老鼠般,一點一點蠶食他們的希望。
    甲胄破碎,滿身狼狽的殘兵們爭先恐後的朝山下亡命狂奔,一雙腿都舞出了殘影,眼神中盡是驚恐與絕望,隻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
    “桀桀桀……快點,再快點啊!”
    妖魔尖銳的笑聲在密林間飄蕩,伴隨著落後者臨死前的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幸存者們埋頭狂奔,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跑的比別人慢上一點就會葬身妖腹。
    這時,衝在最前頭的一名小旗官遠遠看見臨河村內的鄉勇隊伍,瞬間眼前一亮,大聲呼喊道:
    “所有人,集合!”
    鄉勇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不知所措,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麵色疑惑的聚集過來。
    帶隊的張三呼應道:“軍爺,可是斬妖得勝而歸?需要我等做些什麽?”
    那小旗官眼珠一轉,邊跑便連珠似的說道:
    “如今妖魔已伏誅授首,大人派我前來傳訊,命你等上山相助,最快者重重有賞!”
    隨後他顧不得尋找馬匹,埋頭直往人群之中衝去。
    如此行徑,自是引起眾人疑惑,可一聽有賞,頓時人人踴躍奮進,爭先恐後地奔向山林。
    也有精明漢子察覺不妙,悄悄退至眾人身後。
    這時,咆哮聲越發近了。
    那震懾人心的吼聲令許多人心生退意,但也有自作聰明之輩以為是斬妖衛抓了活口,正在押送。
    自以為找到真相的他們跑得更快了。
    可當他們來到山下,看到越來越多狼狽的斬妖衛倉惶逃出山林時,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你們這些蠢貨,別愣著,快幫我們攔住它!”
    一名斬妖衛士卒粗暴地將一名鄉勇拽向身後,惡狠狠地說道。
    其他斬妖衛見狀紛紛效仿,利用鄉勇作為掩護,為自己爭取逃命的時間。
    體型龐大的妖魔很快便叼著一具屍體衝出山林,它轟然落地時,看見村中有如此多的美食,嘴角不禁流下了欣喜的淚水。
    “我的,都是我的!”
    它連忙咽下口中血食,狂笑著衝向人群。
    這場雙向奔赴,帶來的卻是一場血腥的屠戮。
    隻見妖魔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肆意吞噬血肉,收割生命,吃得不亦樂乎。
    “救命啊!妖怪啊!”
    如此恐怖的景象,頓時嚇得鄉勇們屁滾尿流,四處逃竄的鄉勇們成功吸引了妖魔的注意。
    一時間,哭喊聲、求救聲此起彼伏,整個村子陷入一片混亂與恐慌之中。
    一名小旗官眼神冷漠的望了眼身後亂象,催促道:“快,從這邊走,趁那些凡人沒死光,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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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深得其餘殘兵之意。
    他們深知,隻有利用這些人拖延妖魔腳步,自己才有活命的機會。
    趁此機會,寥寥幾名斬妖衛殘兵朝著村子的另一頭拚命逃竄,逐漸遠離了危險區域。
    妖魔對此並不在意,仍舊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狂笑著收割著眼前的一切。
    當它攆著幾個幸運兒來到臨河村邊界時,卻詭異的停住了腳步,放任那幾個嚇壞的食物越跑越遠。
    原來在臨近邊界時,忽有一陣婉轉歌聲飄入妖魔耳中,令它眼中粉光熾盛,蓋住嗜血瘋狂。
    它雙眼茫然的躊躇原地,看了眼那些倉皇逃竄的背影,又看了看腳下,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禁製限製著它。
    盡管心中焦急,但妖魔不敢逾越半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幸存者們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
    那雙猩紅眸子中流轉的粉光,壓抑著它的嗜血渴望,最終隻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吼!!!”
    那吼聲震耳欲聾,在群山之間久久回蕩。
    眼見潰兵們消失無蹤,妖魔這才不甘轉身,拖著大量屍體朝山神廟行去。
    龐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林蔭深處。
    破敗村舍重歸死寂,隻剩下濃鬱難消的血腥味和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
    此時,殘陽已徹底沉入了地平線,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緩緩籠罩大地。
    …………
    當那些斬妖衛殘兵們狂奔出二十餘裏地後,察覺身後並無追兵的他們這才停步喘息,癱軟在地。
    回望來路,唯有夜幕深沉,不見妖魔身影。
    殘兵們個個神色慘然,垂頭喪氣。
    五十六名斬妖衛精銳竟隻餘五人存活,就連總旗裘萬金的屍首都未能帶回,這讓他們有何臉麵回去?
    這場行動,失敗的十分徹底。
    喘息片刻後,他們才相互攙扶著繼續前進,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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