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娘埋的局,輪不到你來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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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的震顫漸弱,程霸的腳步聲裹著金屬摩擦聲遠去。
陳默貼著夾層石壁,指腹仍能觸到柴刀傳遞的餘溫。
他垂眸看向掌心——那道隨係統簽到覺醒的金紋正隨著呼吸起伏,像在呼應石壁上斑駁的浮雕。
"青鱗。"他壓低聲音,目光掃過陰影裏縮成一團的灰衣人。
那是影閣派來刺殺他的死士,此刻喉間還留著陳默三日前點穴時的淤痕。
青鱗抬眼,瞳孔裏映著石壁上若隱若現的星軌:"您發現了?"
"《孫吳兵法殘卷》裏的鏡麵反射陣。"陳默指尖劃過浮雕邊緣,石屑簌簌落在柴刀缺口處,"我娘當年是皇陵女官,她布的局不會隻有一塊玉簡。"他頓了頓,金紋在腕間竄動如活蛇,"她會留個"死局"——隻有真正懂她的人能解,強行破局的,必死。"
青鱗突然攥緊腰間短刃。
三天前他還想著用這把淬毒的刀捅穿陳默心口,此刻卻聽見自己問:"所以老嚴寧死不說?"
"說出來,就是幫敵人定位破綻。"陳默的指節抵在星軌中央,那裏有個極淺的凹痕,"我娘太了解這些"忠臣"了——他們眼裏隻有先帝,看不見她真正的托付。"
地宮深處傳來金屬撞擊聲。
程霸的暴喝穿透石門:"把守墓人帶過來!"
陳默的呼吸驟緊。
他記得老嚴——那個總在皇陵外鬆樹林裏掃落葉的佝僂老頭,每次他來送柴都會塞他半塊烤紅薯。
此刻那烤紅薯的焦香還在鼻腔裏打轉,卻被濃重的血腥氣衝散了。
火盆的紅光先湧進陳默的視野。
程霸的玄鐵劍挑著老嚴的衣領,老人的灰布衫已被血浸透,左腕還拖著半截斷裂的鎖鏈。
"說!
那女人把關鍵陣眼藏在哪?"程霸的劍尖抵在老嚴喉結上,青銅鉞的寒芒在他背後投下扭曲的影子,"你守了三十年,不可能不知道。"
老嚴抬頭,渾濁的眼睛卻望向陳默所在的夾層方向。
他咳了兩聲,血沫濺在程霸的玄鐵劍上:"夫人臨終前說......"若有人強取玉簡,必是逆臣"。"
"逆臣?"程霸嗤笑,劍鋒在老嚴臉上劃出血線,"她當年可是跪在我麵前求我護陵!"
"您忘了夫人為何選您?"老嚴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哨音,像極了鬆樹林裏的風,"因您最忠,也最蠢——忠到看不見她真正的托付。"
程霸的瞳孔驟縮。
他揮劍要劈,卻見老嚴突然弓身撞向火盆。
火苗瞬間吞沒灰布衫,老人的聲音混著劈裏啪啦的爆響:"她等的不是皇帝的兒子......是她的兒子!"
陳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看見灰燼中飄起一枚銅牌,被火舌舔過的刻痕泛著暗紅——"壬戌年三月初七——吾兒生辰"。
那是他的生辰。也是母親"被刺"的日子。
記憶突然翻湧。
八歲那年冬夜,養母抱著他在破廟避雪,塞給他半塊烤紅薯時說:"你娘是仙女,她給你留了禮物,等你長大就能找到。"此刻他終於懂了——母親根本沒死在皇後的匕首下,她假死脫身,將繈褓中的他送出皇陵,自己卻返回地宮,用最後的元氣布下封印。
"她留的不是位置。"陳默對著石壁低語,喉頭發哽,"是"誰能讀懂她的棋"。"
他抽出柴刀,刀身與石壁相觸的瞬間,記憶裏的童謠突然清晰——"小默兒,敲七下,星星落進井裏啦"。
那是母親哄他睡覺時哼的,每句末尾都要輕拍他的背七下。
柴刀在星軌圖上敲出七聲輕響。
石壁突然泛起幽藍光芒,一道光路從星軌中央射出,穿透重重石屑,直指地宮西北角。
那裏有口廢棄的水井,井沿爬滿綠苔,陳默曾在三年前的雪夜幫老嚴往井裏填過枯樹枝。
"有動靜!"程霸的怒吼震得石壁落灰。
陳默瞥見他腰間的青銅鉞泛起血光,知道不能再等。
他抓著柴刀躍出夾層,在程霸揮鉞的刹那撲向水井——風掠過耳畔時,他聽見程霸的咆哮:"給我追!
活要見人,死......"
後麵的話被井水的涼意截斷。
陳默墜進黑暗,後背撞在青石板上,卻不覺得疼。
他抬頭,看見頭頂井口的光被程霸的身影遮住,像塊被捏碎的玉。
密室很小,中央立著尊漢白玉石像。
女子頭戴鳳釵,眉眼與陳默在銅鏡裏見過的自己有七分相似,懷中抱著個空繈褓。
他伸手觸碰石像的指尖,冰涼的石紋裏竟滲出血珠——是他剛才掐破的掌心。
血珠落在石像掌心的瞬間,空中浮起半透明的玉簡虛影。
沒有文字,隻有一行血書,墨跡還在緩緩流動:"若霸執迷,默兒當以不孝破忠。"
"你還敢提她?!"程霸的玄鐵劍劈開密室木門,帶起的風掀動陳默的衣擺,"她為你而死,你卻苟活寒門,辱沒血脈!"
陳默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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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霸眼底的金紋比之前更盛,像兩簇要燒穿眼眶的火。
他突然想起係統簽到獲得的《皇陵秘辛》裏寫過:護主烙印一旦被強行激活,會抽幹宿主三魂七魄。
此刻的程霸,不過是具被執念驅動的軀殼。
"她讓我活著。"陳默的聲音很輕,卻像塊砸進深潭的石頭,"不是為了做皇帝的兒子......是為了做她的兒子。"
程霸的玄鐵劍嗡鳴出鞘。
他身後的青銅鉞突然自行飛起,懸在半空旋轉,地脈裏的魂力被瘋狂抽取,密室的石壁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陳默不退反進。
他將柴刀插入地脈裂縫,內息順著刀脊灌入,《天命共鳴·地脈篇》的口訣在腦海中炸開。
井水突然倒灌,在密室中央形成水幕,映出程霸魂力流動的軌跡——正是鏡麵反射陣的最佳靶子。
"噗!"
程霸的玄鐵劍當啷落地。
他捂著心口後退,鮮血從指縫裏湧出來,臉上的表情比被雷劈中還震驚:"你......用我的魂陣打我?"
"你說我是不孝子。"陳默抽出柴刀,刀身上的缺口在血光裏泛著冷意,"可她留的局裏,根本沒給你留活路。"
話音未落,玉簡虛影"哢"地碎裂。
光雨像星子般墜入陳默眉心,他突然想起母親的體溫,想起繈褓裏的溫暖,想起八歲冬夜那半塊烤紅薯的甜。
原來真正的認證,從來不在玉簡裏——在他的血脈裏,在母親用命護住的,活著的每一日裏。
井外傳來輕響。
陳默轉頭,看見青鱗站在井口,影閣的青銅麵具被他捏在手裏,月光從他背後照進來,在地麵投下兩個重疊的影子。
"從今往後。"青鱗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我隻認這個"老九"。"
陳默低頭,看見掌心的金紋正發出柔和的光。
三天後,當他站在皇陵最高處的望星台時,夜風卷著鐵鏽味撲來。
他望著東南方的天空,那裏有團暗紅的雲正在聚集,像滴懸而未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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