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我那可憐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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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區13區,正如其名,是一片被時代遺忘的灰敗土地。
    曾經盛產金礦的輝煌早已成為曆史課本上泛黃的一頁,留下的滿目瘡痍的地貌、終年不散的金屬粉塵,以及大片低矮、破敗、牆皮剝落的棚戶房。
    隻有最窮苦、最沒有出路的人,才會像釘子一樣楔在這片近乎廢棄的區域。
    楚雲和李誌穿著筆挺的灰色星守官作戰服,行走在坑窪不平的街道上。
    製服上象征秩序與力量的星辰盾牌徽章,在這片絕望的色彩中顯得格外醒目。
    街道兩旁,偶爾有麵黃肌瘦的居民探出頭來,看到他們,渾濁的眼中會閃過一絲敬畏與羨慕。
    有母親拉著髒兮兮的孩子,低聲教育:“看到沒?那是星守官大人!
    你要好好讀書,將來考上武校,也有機會穿上那身衣服,那才是光宗耀祖!”
    李誌顯然很享受這種目光,他挺了挺胸膛,略帶得意地對著身旁的楚雲低語。
    “怎麽樣,小子?看到了吧?
    這就是咱們星守官的口碑!
    跟著你李哥我好好幹,多立點功勞,早點轉正,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那才叫美滋滋!”
    楚雲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掃視著這片他生活了十幾年的熟悉街景。
    就在這時,前方街角拐彎處,迎麵走來兩個穿著洗得發白校服、背著書包的高中生。
    其中一人,身形略顯高瘦,臉上帶著這個年齡少有的優越感,正唾沫橫飛地對同伴吹噓著:
    “雷大師說了,我的A級天賦萬中無一!
    隻要進了雷霆武館的研習班,最多半年,我就能突破到武者一階!
    到時候,哼哼,我看誰還敢瞧不起我們家!”
    那聲音,那腔調,楚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的弟弟,楚風!
    楚風說得眉飛色舞,全然沒有注意到迎麵走來的兩名星守官。
    更沒認出穿著製服、身姿挺拔的楚雲。
    楚雲腳步不停,直接走到了楚風和他同伴的麵前,停了下來,平靜地看著他。
    李誌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跟著停下,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學生。
    正吹噓到興頭上的楚風被人擋住去路,有些不悅地抬起頭,剛想嗬斥“好狗不擋道”,目光卻猛地撞上了楚雲那雙深邃而冰冷的眼睛。
    他臉上的得意和囂張瞬間凝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猛地瞪大,嘴巴無意識地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你……你……”
    楚風指著楚雲,手指微微顫抖,喉嚨裏咯咯作響,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穿著星守官製服、氣息沉穩、眼神銳利的人,真的是那個被他譏諷為“F級廢物”的哥哥楚雲?!
    這怎麽可能?!
    星守官?!
    他怎麽會成了星守官?!
    李誌看看臉色煞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楚風,又看看麵無表情的楚雲,似乎明白了什麽,抱著胳膊,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這情況,看來有點意思。
    楚雲看著弟弟那副震驚到失語的模樣,心中沒有半分波瀾,隻有一種冰冷的譏誚。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A級天賦,確實不錯。”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掃過楚風僵硬的身體,繼續用那種平淡的語氣說道:
    “不過,武者之路,靠的不僅僅是天賦。
    心性,更重要。
    好好修煉,別辜負了……那兩千三百星元。”
    說完,他不再多看楚風一眼,仿佛對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對旁邊的李誌微微頷首:“李哥,我們繼續巡邏。”
    楚雲和李誌已經走出了數米,楚風才回過神來。
    他突然死死盯著楚雲背影,驟然捕捉到了製服背後那幾個字——“協助人員”!
    原來他不是正式的星守官!
    隻是一個臨時工!
    一個編外人員!
    一股被戲耍的暴怒瞬間衝昏了他的頭腦。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指著楚雲背後的字,用盡力氣譏諷地吼道:
    “協助人員?!哈哈哈!我當是什麽呢!原來隻是個臨時工!一個打雜的!”
    他臉上的肌肉因為激動而扭曲,對著楚雲口不擇言地宣泄著:
    “楚雲!你個F級的廢物!
    裝什麽大尾巴狼!
    一個最低等的‘協助人員’,也配穿著這身皮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星守官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你是廢物的事實嗎?
    不可能!
    我才是家裏的天才!
    我才是A級資質!
    你那點可憐的工資,能給我交學費,是你的榮幸!
    你一輩子都隻配在礦坑裏刨食,或者像現在這樣,當個被人呼來喝去的臨時工!”
    他的聲音極大,在空曠破敗的街道上回蕩,引得遠處一些居民都好奇地張望過來。
    李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頭緊鎖。
    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麽不知好歹,竟敢當眾侮辱星守官體係的人,哪怕隻是個協助人員,也代表著星守官的臉麵!
    他正要開口嗬斥。
    然而,楚雲的動作比他更快。
    就在楚風唾沫橫飛、罵得最起勁的時候,楚雲緩緩轉過身。
    他的眼神平靜得如同深潭,但在這平靜之下,卻是一種看待螻蟻般的漠然。
    他目光隻是淡淡地掃過楚風,然後落在了李誌身上,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請教”:
    “李哥,按照星守官條例,公然侮辱、誹謗執行公務的星守官及協助人員,該如何處理?”
    李誌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楚雲的意思,心中暗讚這小子沉得住氣。
    他立刻板起臉,聲音帶著官方特有的威嚴。
    “根據《星守官治安管理條例》第17條,視情節輕重,可處以罰款、拘留,情節嚴重的,可追究其刑事責任!”
    “刑事責任”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楚風和他同伴的心上。
    那同伴嚇得臉都白了,下意識地拉楚風的袖子。
    楚風也是臉色一白,但他仗著自己“天才”的身份和未成年,兀自強硬道:“你…你們敢!
    我是雷霆武館預錄的學員!
    我是A級天賦!你們敢動我?!”
    “A級天賦?”楚雲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話音落下的瞬間,楚雲體內煉體中期的氣血微微一動,一股淩厲氣勢如同實質般,針對性地向楚風壓迫而去!
    楚風隻覺得呼吸一窒,仿佛被一頭無形的凶獸盯上。
    恐懼感瞬間攫住了他,後麵所有逞強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他臉色由白轉青,雙腿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楚風驚恐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哥哥。
    這…這怎麽可能是一個F級廢物能有的氣勢?!
    恰在此時,李誌的肩頭的通訊器響起。
    “13區礦區有異常能量,請附近星守官前往探查。”
    楚雲直起身,不再理會瑟瑟發抖的楚風,對李誌道:“李哥,記錄一下。
    念在其初犯且年幼,此次予以警告。
    若再犯,按條例處置。”
    “明白。”
    李誌立刻配合地拿出記錄儀,煞有介事地操作了一番。
    楚雲最後瞥了一眼連抬頭與他對視勇氣都沒有的楚風,轉身,語氣恢複如常:“走吧,任務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