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店裏混雜著劣質煙草、汗味和油墨紙張的獨特氣息。頭頂的白熾燈管滋滋作響，光線不算明亮，卻足以照亮櫃台玻璃下那些花花綠綠、承載著無數人一夜暴富幻夢的紙片。秦淵拉著還有點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劉佳琪走了進去。
    櫃台後麵是個四十來歲、中等身材的女人，圓臉盤，燙著一頭方便麵似的卷發，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碎花罩衫。她正低頭刷著手機短視頻，外放的魔性笑聲在小小的空間裏回蕩。聽到門口的動靜，她抬起頭，見是兩個年輕人尤其是劉佳琪還穿著粉嫩嫩的裙子，頂著丸子頭），臉上立刻堆起生意人慣有的、帶著點疲憊的熱情笑容。
    “要點什麽？福彩雙色球還是刮刮樂？”老板娘放下手機，聲音帶著點沙啞。
    秦淵的目光掃過玻璃櫃台下琳琅滿目的刮刮樂票種，手指虛虛地點在“點石成金”那一疊上：“老板，這個能自己選嗎？”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個心血來潮想試試手氣的新手。
    “能啊！刮刮樂玩的就是一個手氣，講究的就是一個眼緣！”老板娘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熟練地拉開玻璃櫃門，“小夥子想玩哪種？看好哪張，指給我，我拿出來，你隨便挑！”她顯然很有經驗，知道對這種偶爾來玩的年輕人，服務態度好點更容易成交。
    秦淵心裏鬆了口氣，能自己選就行。他故作好奇地指著不同區域的刮刮樂問道：“老板，這些都多少錢一張啊？”
    老板娘見他問價，更熱情了，手指飛快地點過：“喏，綠翡翠、點石成金，便宜，5元錢一張！好運十倍、中國龍，10元！這個錦鯉、至尊黃金，20！翻倍贏家30、財富傳奇50！一分錢一分貨，貴的獎金池大，大獎概率也高點！”她介紹得飛快，帶著點誘導。
    秦淵“哦”了一聲，像是在權衡，目光在“綠翡翠”和“點石成金”之間逡巡。劉佳琪在旁邊無聊地吸溜著奶茶管子裏最後一點殘渣，發出“滋滋”的空響，顯然對買彩票毫無興趣。
    “那...麻煩您幫我拿一下綠翡翠和點石成金吧。”秦淵最終指向了最便宜的兩種。
    “好嘞！”老板娘動作麻利，彎腰從櫃子裏抽出兩遝嶄新的刮刮樂，“啪”地一聲拍在櫃台的玻璃台麵上。綠翡翠是清爽的綠色票麵，點石成金則是金燦燦的。
    兩遝彩票上方，瞬間在秦淵視野中鋪開了密密麻麻、閃爍跳動的紅色進度條！如同兩片猩紅的數據海洋！
    綠翡翠那遝，一眼掃去，幾乎全是刺眼的負號：
    5
    5
    ... ...
    隻有零星幾個微弱的正數：5、10。
    點石成金那遝情況稍好，負號依舊占據絕對主流，但秦淵一眼就鎖定了其中一張進度條顯示為100的！還有兩張是10的！
    秦淵的心髒在胸腔裏有力地搏動著，表麵卻不動聲色。他伸出手，先是拿起那遝綠翡翠，裝模作樣地一張張翻看票麵圖案，手指在那些進度條為正數的彩票上略作停留，最終挑出了一張進度條為10的。然後，他又拿起點石成金那遝，同樣煞有介事地“精挑細選”了一番，指尖拂過那張100的，又挑了一張10的。
    “就這四張吧。”秦淵把選好的四張彩票放在櫃台上，兩張綠翡翠，兩張點石成金，一共20元。
    劉佳琪在旁邊看著，小聲嘟囔：“20元錢，能買好幾包薯片了...”
    秦淵沒理她的碎碎念，拿起一枚老板娘遞過來的硬幣，連同兩張彩票一起塞到劉佳琪手裏：“喏，菜菜，交給你了！刮獎小能手，看你的了！”
    劉佳琪撇撇嘴，但還是接了過來。她找了個靠牆的塑料凳坐下，把奶茶杯放在腳邊，開始笨拙地用硬幣刮覆蓋膜。第一張綠翡翠，刮開“中獎號碼”區域是“08”，然後在“你的號碼”區域一個個刮開...沒有08。她小臉垮了一下，把彩票遞給秦淵：“喏，沒中。”這張正是秦淵看到的負5元那張。
    秦淵淡定地接過：“沒事，還有三張呢。”
    第二張是點石成金進度條10）。劉佳琪刮開“玩法一”，刮開覆蓋膜，露出了下麵的數字和符號...“￥10”！
    “哇！”劉佳琪的眼睛瞬間亮了，像兩顆小星星，她興奮地舉著那張小小的卡片，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中了中了！10元錢！老哥！10元錢！” 她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彩票店裏格外響亮。
    旁邊兩個原本埋頭刮卡的中年男人聞聲抬頭看了一眼，嘴角扯了扯，大概是覺得中十塊也值得這麽大呼小叫，又低下頭去。
    “不錯不錯，開門紅！”秦淵笑著鼓勵。
    第三張又是綠翡翠進度條10）。劉佳琪帶著點期待刮開...“￥10”！
    “又中了！又10元！”劉佳琪更興奮了，小臉紅撲撲的，剛才那點不情願早就飛到九霄雲外，隻剩下刮獎的刺激感，“老哥我是不是有點歐皇體質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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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厲害厲害。”秦淵忍著笑，把最後一張點石成金進度條100）推到她麵前，“來，歐皇陛下，請刮這張！”
    劉佳琪深吸一口氣，搓了搓小手，表情無比虔誠，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儀式。她小心翼翼地刮開覆蓋膜...“玩法二”區域，赫然出現一個清晰的“￥100”！
    “100！是100元！”劉佳琪猛地蹦了起來，激動得聲音都劈叉了，舉著彩票像舉著勝利的旗幟，“老哥！100！我們中了100元！！” 她這一嗓子，徹底把店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那兩個中年男人再次抬頭，這次眼神裏多了點驚訝和羨慕。角落裏一個一直沉默刮卡的老大爺也推了推老花鏡看過來。
    20元成本，刮回來120元！淨賺100！劉佳琪興奮得小臉通紅，丸子頭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老板！兌獎！”秦淵笑著把三張中獎彩票遞過去。
    老板娘也樂嗬嗬的，麻利地驗了票，從抽屜裏數出嶄新的兩張10元、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劉佳琪：“小姑娘手氣真旺！120，拿好！”
    劉佳琪捏著這“意外之財”，眼睛亮得驚人，感覺像做夢一樣。
    “怎麽樣？還覺得是浪費錢嗎？”秦淵笑著看她。
    “不...不算吧...”劉佳琪有點不好意思，但隨即又警惕地抱緊了手裏的錢，像隻護食的小倉鼠，“但是！見好就收！我們快走！錢落袋為安！” 她生怕秦淵上頭。
    “急什麽，”秦淵拉住想往外衝的她，“運氣這麽好，不再試試？你看，我們本金20，賺了100，現在有120。這樣...”他循循善誘，“我們拿出50元本金再玩一次！就50！如果虧了，剩下70元我們揣著走人，還是賺！如果賺了，那不是更好？就當用‘白撿’的錢繼續玩，怎麽樣？”
    劉佳琪看著手裏紅彤彤的票子，又看看秦淵那張充滿“蠱惑”的笑臉，內心天人交戰。
    50元...是剛賺來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萬一...萬一又中了呢？剛才的手氣確實旺得離譜啊！
    “那...說好了！就50！虧完立刻走！”她伸出小拇指，一臉嚴肅。
    “拉鉤！”秦淵笑著勾住她的小拇指，“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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