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遊泳館高大的玻璃窗，在碧藍的池水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與水汽的混合氣息，卻驅不散秦淵眼底那點若有似無的鬆散。
    上午的遊泳課上，他靠在泳池邊的救生椅上，看著學生們在岸上反複練習 “人體浮漂” 自救姿勢，目光卻時不時飄向窗外搖曳的梧桐葉。
    “秦老師，我這樣對嗎？” 一個男生抱膝蜷縮，像隻笨拙的刺蝟。
    秦淵回過神，扯出一個略顯敷衍的笑容：“膝蓋再收緊些，想象自己是個球。注意，憋氣時胸腔要保持擴張，別聳肩。” 他踱步過去，象征性地糾正了幾個動作，心思卻全在今早酒店房間裏那暖融融的晨光上。
    好吧！說得再文雅也掩蓋不了滿腦子奔騰的黃色廢料。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今天重點鞏固自救動作，下水前必須做滿十分鍾熱身，聽見沒有？”
    學生們稀稀拉拉地應著，倒是林妙妙格外賣力，小臉漲得通紅，每一個動作都力求標準。
    她偷瞄了眼秦淵，見他又在走神，忍不住小聲嘀咕：“哎，小琪。你有沒有發現，秦老師今天好像魂不守舍的。” 旁邊的鄧小琪點點頭，“是啊，早上見他時就一直笑眯眯的，叫他也不理。”說完，傲嬌的輕哼一聲，表示不滿。
    林妙妙眼珠滴溜溜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麽絕世妙計，自己先沒繃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趕緊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的。她神秘兮兮地湊到鄧小琪耳邊，開始了咬耳朵密謀。
    “啊？！” 鄧小琪聽完，小嘴微張，眼睛瞪圓，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下意識想往後縮，“這...這不好吧？！”
    林妙妙立刻化身八爪魚，緊緊抱住鄧小琪的胳膊，開啟撒嬌耍賴大法：“哎呀！好小琪~親親小琪~就一起嘛！人多好玩兒啊！好不好嘛~” 她晃著鄧小琪的胳膊，聲音又軟又糯，眼睛裏閃爍著“搞事情”的興奮光芒。
    鄧小琪被她晃得頭暈，看著好姐妹那亮得嚇人的眼神，又想想秦老師今天確實“反常”，心裏那點小小的叛逆和好奇也被勾了起來。她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敗給了林妙妙的“纏功”和內心的蠢蠢欲動，無奈地點點頭，聲音細若蚊呐：“這...好吧...就這一次啊！說好了！”
    林妙妙興奮地一揮小拳頭，壓低聲音宣布：“那麽，‘海王星計劃’，正式啟動！”
    鄧小琪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小聲確認：“真...真要這樣啊妙妙？我...我有點怕...” 她漂亮的臉上寫滿了糾結，手指不安地絞著泳衣的邊緣。
    “怕什麽！淺水區！水才到這兒！”林妙妙用手在自己腰間比劃了一下，眼神裏閃爍著興奮又狡黠的光芒，像隻即將惡作劇得逞的小狐狸，“記住，待會兒看我信號。我一下水撲騰，你就扯開嗓子喊，喊得越慘越好。表情！注意表情管理！要驚慌失措！懂不懂？” 她還不忘給鄧小琪做示範，擠出一個極其誇張的“驚恐”表情。
    鄧小琪被她逗得又想笑又緊張，看著林妙妙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再瞄一眼遠處明顯不在服務區的秦淵，心裏的天平終於徹底倒向了“刺激”這一邊。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打氣，用力點了點頭，小聲道：“…好！我…我盡量！”
    林妙妙滿意地拍拍她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她活動了一下手腳，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淺水區的扶梯。清澈的池水漫過她的小腿、膝蓋、腰際。她回頭，朝岸上緊張注視著她的鄧小琪飛快地眨了下右眼——這是行動開始的信號。
    下一秒，林妙妙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恐”。她猛地深吸一大口氣，身體突然劇烈地在水裏扭動起來，雙臂像失控的風車一樣瘋狂拍打著水麵。
    “噗通！嘩啦——！！！”
    巨大的水花瞬間炸開，打破了泳池邊相對有序的練習氛圍。
    “啊！救...救命啊！” 林妙妙的尖叫帶著恰到好處的淒厲和慌亂，瞬間穿透了遊泳館略顯嘈雜的背景音，“抽筋了！我的腿！好痛！秦老師！救命——！！！”
    幾乎在林妙妙尖叫的同時，岸上的鄧小琪也像是被按下了啟動鍵，她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小臉煞白這次是真的被這陣仗嚇到了幾分），雙手攏在嘴邊，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救生椅的方向，發出了她這輩子可能最嘹亮、最驚恐的呼喊：“秦老師——！！！快救人啊——！！！林妙妙掉水裏了！！！她抽筋了！！！快不行了——！！！”
    鄧小琪的聲音因為過度用力甚至帶上了一絲破音，配合著她那因為“驚慌”而瞪大的眼睛和微微顫抖的身體，效果拔群！
    嘩啦啦——嘩啦啦
    巨大的水花聲、淒厲的尖叫、驚恐的破音呼喊——三重噪音炸彈在泳池邊轟然引爆。
    所有學生，包括那些還在努力“團球”的，齊刷刷地停下了動作，驚愕、茫然、看熱鬧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齊刷刷聚焦到了淺水區那個正在“垂死掙紮”的身影，以及岸上那個喊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塌地陷的鄧小琪身上。
    整個遊泳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林妙妙奮力撲騰的嘩啦聲和鄧小琪帶著哭腔的破音呼救在回蕩。
    救生椅上的秦淵，終於被這驚天動地的動靜從“暖香晨光”的雲端硬生生拽回了現實！
    他猛地一個激靈，渙散的眼神瞬間聚焦。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大腦。隻見他像一頭矯健的獵豹，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一個箭步衝到池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個猛子紮進水裏。雙腿如同強勁的推進器，在水中奮力擺動，激起一串急促的氣泡，目標直指淺水區那個“危在旦夕”的身影。
    泳池全長25米，淺水區本就不深，加上秦淵反應雖慢但爆發力驚人，距離林妙妙也近。幾乎就在鄧小琪最後一個破音尾音還在空氣中顫抖的瞬間，秦淵已經衝到了林妙妙身邊！強有力的手臂一撈，像拎小雞崽似的，嘩啦一聲就把濕漉漉、還在“撲騰”的林妙妙從水裏提了起來。
    水珠四濺。
    林妙妙如同受驚的八爪魚，下意識地手腳並用，緊緊纏在了秦淵身上，臉上還掛著沒來得及收起的“驚恐”表情，對上秦淵那雙瞬間從焦急轉為無語、再轉為慍怒的眼睛時，隻剩下一個無比尷尬又討好的幹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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