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家熟悉的咖啡館，秦淵抬手示意：“喝點東西？”
    秦施看了眼時間，點頭：“好。”
    靠窗的位置光線正好，秦施點了杯美式，秦淵要了杯拿鐵。
    等待咖啡的間隙，秦施看著窗外掠過的人群，突然笑了：“說真的，我媽跟我說介紹對象時，我以為又是那種‘事業單位穩定男’，沒想到...”
    “沒想到是個教遊泳的？” 秦淵接話，語氣帶了點調侃。
    “不是。” 秦施搖頭，認真地看著他，“沒想到跟你相處會這麽放鬆。我相親過幾次，對方不是查戶口似的問收入房產，就是端著架子說自己多厲害，你是第一個跟我聊‘微波爐離婚案’的。”
    秦淵笑了，指尖輕輕敲著桌麵：“可能因為我沒把這當相親吧。”
    “哦？” 秦施挑眉，“那當什麽？”
    “認識個新朋友。” 秦淵迎上她的目光，坦誠道，“而且，我覺得秦小姐這樣優秀的人，應該不喜歡太刻意的場麵。”
    秦施心裏微動。確實，她最煩相親時那種功利性的審視，仿佛兩人不是在談感情，而是在做交易。
    眼前的秦淵，看似隨意，卻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她的雷區，連說話的語速都讓人舒服 。
    加上職業帶來的天然警惕——離婚律師的身份讓她對婚姻本身都帶著審慎的悲觀，更遑論輕易踏入一段以婚姻為目的的關係。
    咖啡端上來，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窗外的光影。
    秦施抿了口美式，苦味在舌尖蔓延開，她卻覺得比平時喝的多了幾分回甘。
    “對了，你說你在炒股？” 秦施想起他之前的話，好奇地問，“最近行情好像不太好，你還能賺錢？”
    “運氣好，踩對了幾個點。” 秦淵沒細說進度條的事，隻是輕描淡寫，“其實我不太懂技術，就是跟著感覺走。”
    “感覺？” 秦施失笑，“炒股靠感覺，你膽子挺大。”
    “不是盲目感覺。” 秦淵解釋，“就像看學生遊泳，有的人動作標準，但下水就慌；有的人姿勢別扭，卻能穩穩浮著。股市也一樣，有時候數據再好，人心慌了，照樣跌；有時候看著危險，反而藏著機會。”
    秦施愣了愣，沒想到他能把炒股和遊泳聯係起來，仔細想想，竟還有幾分道理。她突然想起自己處理的那些離婚案，何嚐不是如此？看似完美的婚姻，可能早已千瘡百孔；吵得雞飛狗跳的夫妻，說不定第二天就手牽手去複婚。
    “你這比喻挺新鮮。” 秦施笑了，“那你覺得，我這樣的人，適合炒股嗎？”
    “不適合。” 秦淵搖頭，語氣篤定，“你太理性，容易被數據困住；但有時候又太感性，看到當事人哭，你可能會心軟。炒股既要狠，又要冷，你做不到。”
    秦施被說中心事，臉上微微發燙。
    她確實如此，每次看到當事人紅著眼眶說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十年”，她就忍不住想多幫對方爭取些權益，哪怕會得罪另一方。
    “被你說中了。” 她坦誠道，“看來我還是老老實實打官司吧。”
    兩人相視而笑，窗外的陽光穿過玻璃，落在桌麵上，投下溫暖的光斑。秦淵看著秦施笑時嘴角那兩個淺淺的梨渦，靈動又帶著點小女人的嬌俏。這讓他心頭莫名一跳，一絲異樣的感覺掠過。
    “秦小姐，這家咖啡店的甜品口碑不錯，要不要試試？”秦淵將精美的甜品單輕輕推向秦施那邊。
    秦施的目光從單子上掠過，沒有立刻回答推薦，反而抬眼看向秦淵，眼神帶著一絲職業性的探究：“秦先生是這裏的常客？” 她習慣性地從對方的行為模式中收集信息。
    “常客算不上，”秦淵坦然一笑，指尖點了點菜單上的幾款圖片，“主要是我家那個小丫頭，一到周末就鬧著要來，恨不得把菜單上的甜點都輪一遍才算完。”他語氣裏是無奈，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那份親昵的寵溺。
    秦施了然。她事先做過功課，知道秦淵家庭情況特殊，他口中的“小丫頭”自然是指那位相差十多歲，幾乎差輩的妹妹劉佳琪。這個細節讓她對秦淵的評價無形中又加了一分——有責任心的男人。
    “好啊，”秦施放下防備，語氣輕快了些，甚至帶著點期待，“那秦先生推薦一款？相信‘小美食家’的品味。” 她巧妙地借用了劉佳琪的身份，既表達認同，又顯得自然。
    “這款新出的抹茶冰淇淋提拉米蘇反響不錯。”秦淵指向菜單右上角那抹清新的綠色，腦海中閃過劉佳琪吃得滿嘴都是、眼睛亮晶晶的樣子，嘴角不自覺上揚，“冰淇淋基底提供了濃鬱的奶香和恰到好處的甜度，正好中和了抹茶特有的那點清苦微澀，整體口感層次很豐富。關鍵是質地，”他頓了頓，用了個更感性的詞，“非常細膩絲滑，入口即化，搭配同樣輕盈的馬斯卡彭奶酪，吃起來有種...沒有負擔的愉悅感。” 他的描述超越了簡單的“好吃”，精準地抓住了甜品的核心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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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施微微挑眉，眼底掠過一絲真實的詫異。她對抹茶談不上熱衷，但也不排斥。讓她意外的，是秦淵對甜品的鑒賞力。在她接觸過的男性裏，對甜品的評價大多停留在“還行”、“太甜”、“不錯”這種籠統層麵，能像他這樣條分縷析、精準描述風味層次和口感體驗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這打破了她對“體育老師”的某種刻板印象。
    “秦先生對甜品很有研究？”她指著菜單，語氣裏的探究意味更濃了，帶著點律師特有的“發現新線索”的興致。
    “研究談不上，”秦淵擺擺手，笑容裏帶著點“被迫營業”的無奈，“主要是被我家那小祖宗‘訓練’出來的。她那綠泡泡裏有個‘魔都美食雷達群’，每天群裏消息轟炸，哪開了新店，什麽招牌好吃，討論得熱火朝天。我經不住她軟磨硬泡，隻好陪著到處‘打卡’。”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畫麵，眼神溫暖，“不過跟著她這麽吃下來，倒真發現不少驚喜，味蕾都被養刁了。”
    秦施聽著，雙眸不自覺地亮了幾分，嘴角也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聽秦先生這麽說，我反而更期待這款提拉米蘇了。” 她沒直接承認，但眼底閃過的光泄露了秘密。
    她何嚐不是一個隱藏的“甜食依賴者”？
    每天麵對的不是負麵滿滿的工作，就是枯燥乏味的法律條文。一份精致的甜品或一杯全糖的奶茶，就是她對抗職業倦怠和解壓的隱秘武器，是她允許自己短暫逃離理性世界、享受純粹感官愉悅的小小儀式。
    隻是這份“貪甜”的私心，被她用幹練的律師形象和健康的飲食習慣比如隻點冰美式）很好地包裹了起來。
    “看來秦律師也深諳此道？”
    秦淵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以及那句“更期待”背後隱含的認同，笑著打趣道。
    秦施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隨即坦然地回以一個略帶狡黠的微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巧妙地轉移了焦點：“現在，我對秦先生推薦的‘沒有負擔的愉悅感’，可是充滿了實踐檢驗的欲望。就它吧。” 她落落大方地點了單，姿態依舊優雅從容，但那份對即將到來的甜品的期待感，已然在她微微前傾的坐姿和更明亮的眼神中顯露無疑。
    這份屬於“秦施”的小小真實，在此刻悄然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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