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一道掌心雷,千軍萬馬來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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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終於看到了那神秘人的真麵目。
可是整個演武場先是陷入了死寂之中,緊接著,猛然爆發出一片驚呼。
甚至都有人下意識站了起來。
不顧風度的交頭接耳,驚呼聲與倒抽冷氣的聲音連成一片,匯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蘇夜!
這個名字對東州武林的年輕一輩而言,是一段難以磨滅的記憶。
是一座曾經壓得他們所有人喘不過氣的山峰。
而對老一輩人來說,這個名字在最近,則代表著六扇門的雷霆手段,代表著冷酷與殺伐。
青雲門席位上。
莫雲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了一步。
滿眼都是恐懼與怨毒。
為什麽又是他!
為什麽他總能出現在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陸清心則是雙手緊緊捂住嘴,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
雙眼之中滿是喜悅和激動。
果然是大師兄,他真的來了!
長老沈清和深深的歎出一口氣。
身子都矮了半截,心中隻剩下苦澀。
果然是他,這下事情徹底鬧大了。
但比蘇夜出現本身更讓人震驚的,是他此刻的立場與行為。
他代表的是六扇門,卻公然出現在宗門大比上。
指控東道主,甚至出手重傷了少莊主衛嶼。
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讓在場所有門派的掌權者都感到一陣心悸。
六扇門,這是要對皓月山莊動手了嗎?
衛天梟的心髒也在此刻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但他畢竟是執掌一莊的人物,強迫自己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他在六扇門內部乃至朝中都布置了眼線,從未收到任何官方要對皓月山莊采取行動的消息。
那麽。
這會不會是蘇夜這個初入官場、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憑著一腔熱血,自作主張的行為?
此事極有可能!
畢竟蘇夜這家夥雖然天賦異稟,但似乎是個瘋子,殺性極重。
如果是這樣。
那事情反而有了回轉的餘地,甚至可以反過來將他置於死地!
想到這裏。
衛天梟壓下翻騰的氣血,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新晉的蘇捕頭大駕光臨。”
“隻是,蘇捕頭既然是代表六扇門前來公幹,又何必用剛才那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莫非是我皓月山莊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惹得蘇捕頭不快了?”
蘇夜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試探與圈套。
冷笑一聲,聲音傳遍全場:
“衛莊主太客氣了,招待就不必了。”
“你們自己還是趁現在先吃好喝好吧。”
他稍作停頓,話鋒陡然轉冷:
“畢竟,這斷頭飯,總要吃飽了,才好上路!”
狂!太狂了!
這已經不是挑釁,而是赤裸裸的死亡宣告!
蘇夜,他竟然打算在這裏,當著東州所有門派的麵,殺了衛天梟?!
他憑什麽?就憑他自己?
還是說……一個讓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念頭在心中浮現,卻無人敢說出口。
剛剛站穩的衛嶼,本就因敗在蘇夜手下而羞憤交加。
此刻再聽到這般毫不掩飾的誅殺之言。
胸中氣血翻湧,最後一絲理智被徹底衝垮。
“蘇夜!你太放肆了!”
衛嶼麵目扭曲,狀若瘋魔,對著周圍的山莊弟子吼道:
“都還愣著做什麽!給我上!”
“把這個口出狂言的逆賊給我拿下!死活不論!”
幾名平日裏最受衛嶼信重的親信弟子對視一眼。
咬了咬牙,下意識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兵刃也已出鞘。
然而,他們的腳掌剛剛落地。
鏘!
一聲劍鳴驟然響徹全場!
蘇夜手中的秋水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手臂平舉,向著身前隨手一揮!
一道凝練的劍氣脫刃而出,在堅硬的青石地麵上,瞬間犁開了一道可怕劍痕!
這道劍痕不偏不倚,正好橫亙在那些弟子麵前。
是警告,也是威脅!
那些皓月山莊的弟子們瞬間僵立在原地,身體劇烈顫抖,再也不敢向前移動分毫。
全場再次嘩然!
“劍……劍氣外放!”
“他隻是隨手一揮,竟然能斬出如此凝練的劍氣!”
“他的修為……他的修為到底到了什麽境界?!”
“剛才他和少莊主交手,根本就沒有動用真正的實力!”
直到這一刻。
所有人才驚駭地意識到,蘇夜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猜測。
衛嶼的落敗,根本不是什麽意外,而是實力上無法逾越的鴻溝!
衛嶼也呆住了。
他看著地上那道劍痕,頓時感到一陣後怕。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方才的交手,對方根本沒有動殺心,否則自己早已是一具屍體。
莫雲飛更是麵如死灰。
他下意識地將自己與那道劍痕做了個比較,得出的結論讓他渾身發軟。
那是一種無法企及、令人絕望的差距。
他心中最後一點不甘與嫉妒,此刻都被巨大的恐懼所取代。
陸清心的眼睛中,除了崇拜,更多了幾分恍惚。
她看著那個持劍而立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這還是那個會溫和地教她練劍的大師兄嗎?
但他身上那股生殺予奪的氣勢,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蘇夜手持寶劍。
目光越過皓月山莊弟子,最終停留在衛天梟的臉上。
聲音不高,卻響徹全場:
“六扇門辦案,緝拿要犯!”
“抗命者,視同謀反!格殺勿論!”
衛嶼聽到蘇夜不僅要抓他,還要將整個皓月山莊定義為謀反。
殘存的理智被羞辱和憤怒徹底燒毀。
他嘶聲力竭地咆哮起來:
“蘇夜!你不要太猖狂!”
“這裏是我皓月山莊的地盤!你一個人再強,還能敵得過我山莊數百弟子,加上諸位長老嗎?”
“雙拳難敵四手,蟻多咬死象!今日你必死無疑!都給我上!殺了他!”
伴隨著衛嶼的吼叫聲。
更多的弟子已經衝了出來。
這些人一個個手持兵刃,迅速將蘇夜團團包圍。
蘇夜之前說的並沒有誇張。
莊主父子二人壞事做盡,莊內的其他弟子也沒幾個幹淨的。
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們雖然害怕蘇夜。
但蘇夜連莊主父子二人都要殺,他們這群弟子又怎麽可能幸存下來?
還不如跟著拚一把!
而且不隻是弟子們,皓月山莊的長老們原本還在觀望。
此刻也已經感受到了危機。
原來蘇夜不隻是來對付衛家父子的,還要對付整個皓月山莊。
那他們豈不是也完了?
一個個全都爆發出恐怖威壓,從不同方位向著蘇夜席卷而去。
一時間。
刀劍出鞘之聲不絕於耳,滾滾殺氣彌漫。
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亂刀剁成肉泥。
蘇夜又不是那些頂級的大能。
即使他的實力再高也有限,在那麽多人麵前又有什麽意義?
“好啊,你們果真是蛇鼠一窩!”
蘇夜麵對這重重圍困。
臉上卻不見絲毫緊張,反而仰頭大笑起來。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哈哈哈!跟我比人多?”
“那就看看究竟誰的人更多!”
蘇夜的笑聲戛然而止,隻見他猛地抬起右手,早已經運轉雷法,一道掌心雷猛地炸響!
轟隆!
雷霆爆炸,電光閃耀。
瞬間響徹了整座皓月山莊,並且傳到了四麵八方。
這一道雷霆就好像是某種訊號!
剛剛爆炸的瞬間。
山莊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了動亂。
轟隆隆!
四麵八方好像又響起了雷霆的聲音,但更加沉悶,混亂。
那不是雷霆,而是腳步聲!
是無數人在急速奔跑的聲音!
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一陣陣金屬摩擦的聲音。
在場眾人對這個聲音都不陌生,馬上便聽出來,那是鎧甲、兵刃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音!
“什麽!有人在衝過來……很多人!”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
緊接著。
一道道身影,從圍牆外翻越而入,從屋頂上滑落,從遠處樹林與建築的間隙中列隊而出。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
數千名六扇門精銳,便將整個皓月山莊團團包圍!
尤其是那股鐵血肅殺之氣。
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窒息。
那些人實在是太多了。
皓月山莊的弟子們已經傾巢而出,可是在那些六扇門人員麵前還是不值一提。
甚至比在場所有門派的人加起來還要多。
“參見蘇大人!”
“河間郡六扇門捕快就位!”
“山陽郡六扇門捕快就位!”
……
一道道聲音,從包圍圈的不同方向傳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現場的死寂,向所有人宣告了他們的來曆。
全場死寂。
那些方才還抱著看熱鬧、幸災樂禍心態的各大門派中人。
此刻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盡數化為了駭然與恐懼。
直到這一刻。
他們才徹底明白。
蘇夜並不是自己來的!
他還帶來了自己的手下!
甚至,不隻是他的手下,東州九郡的六扇門,竟然都派人來了!
這也不是什麽年輕氣盛的個人尋仇。
隻是為了尋仇而已,至於整個東州的六扇門都行動嗎?
而且,以蘇夜的權利也沒有資格調動那麽多人!
也就是說,這本身就是六扇門的集體行動!
很有可能早就已經策劃已久,才能調動那麽多人!
能讓六扇門如此大動幹戈,目的還用說嗎?
皓月山莊!
“完了……皓月山莊這次真的完了……”
“六扇門……瘋了嗎?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我的天,這麽多人馬……蘇夜僅僅一聲號令……”
眾人一邊震撼一邊感慨。
目光重新看向那個持劍而立的青年身上。
眼神中充滿了敬畏、震撼與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們其實明白。
蘇夜沒有權利調動整個東州九郡的六扇門人員。
但對方剛剛那種姿態。
他一聲令下,各郡六扇門人員齊齊出現,並且都向他報道。
那種談笑間決定一個頂尖門派生死存亡的威勢與權柄。
實在是太震撼了。
也人讓太羨慕。
尤其是那些年輕一輩的弟子們。
此刻更是一個個雙眼通紅,充滿了羨慕和嫉妒,當然也少不了恨意。
劉正雄更是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這才是他決心追隨的大人!
衛嶼和莫雲飛看著被無數官兵簇擁的蘇夜。
嫉妒與怨毒幾乎要從胸膛裏溢出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即使是那些見慣了風浪的各派掌門、長老。
此刻也是心神劇震,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意識到。
蘇夜這個名字,無論是在宗門江湖,還是在朝廷廟堂,都已然成長為一個他們必須仰望的存在。
衛天梟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血色盡褪。
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隨著那漫山遍野的飛魚服而徹底破滅。
他原以為這隻是蘇夜個人的瘋狂舉動,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六扇門的大軍壓境。
他安插在六扇門內部的眼線,他那位身居高位的靠山,為什麽從事先到事發,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傳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浮現,讓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但多年來養成的梟雄心性讓他強行壓下顫栗。
深吸一口氣,色厲內荏地喝道:
“蘇捕頭!你……你這是何意!”
“我皓月山莊遵循祖宗規矩,舉辦東州宗門大比,何罪之有?”
“你調動如此多的官兵悍然包圍我山莊,是在挑釁我東州所有武林同道嗎?”
“難道朝廷真的要鏟除我等江湖中人?!”
他這句話用心險惡,刻意將皓月山莊的危機,擴大為整個東州宗門與朝廷的對立。
試圖拉攏在場所有門派,逼他們站隊。
果然。
他話音一落,周圍那些門派代表們,臉色紛紛一變。
眼看皓月山莊被大軍圍困,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生。
如果朝廷真要借此機會清洗宗門勢力。
那麽今天不僅是皓月山莊,就連他們也會遭到清洗!
現場頓時騷動起來,恐慌與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
金沙幫的席位上。
捕神依舊慢條斯理地端著茶杯,仿佛眼前這足以改變東州格局的一幕,隻是一場尋常的戲曲。
而那三位理應在此刻主持大局的金章捕頭,也沒有開口。
似乎都打定了主意。
要看看蘇夜如何獨自處理眼前這個棘手的局麵。
麵對衛天梟的煽動以及人群中開始滋生的恐慌。
蘇夜再次笑了,隻是這笑容裏沒有一絲溫度。
“衛天梟!”
蘇夜直呼其名,聲音冰冷。
“死到臨頭,還妄圖蠱惑人心,拉著別人給你陪葬?”
“本官今日前來,不為別的,隻因你皓月山莊從上到下,罪大惡極,罄竹難書,法理難容!”
他根本不給衛天梟任何狡辯的機會。
當著東州所有門派的麵,開始一條條,一樁樁,公開宣讀皓月山莊的罪證!
從衛嶼不久前在山下集鎮強搶民女,並將其阻攔的丈夫活活打死。
到山莊三長老王坤為奪一本二品功法,於去年秋月,在鄰郡滅了林家滿門一十三口。
從皓月山莊弟子仗勢欺人,強占山下百畝良田,將三戶農家逼得家破人亡。
再到衛天梟本人,暗中與為禍商道數十年的黑風寨馬匪勾結,收取三成賊贓……
一樁樁,一件件,犯事者的姓名,罪行的發生時間、地點,受害者的名字,甚至部分贓款的去向與藏匿地點。
蘇夜都當眾朗聲公布,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不容置疑!
蘇夜所列舉的罪行。
有些在場的門派代表隻是有所耳聞,但更多的細節,卻是他們第一次聽說。
隨著蘇夜的聲音在場間回蕩。
人群的議論聲逐漸從驚疑變成了切實的騷動。
他們原以為皓月山莊隻是行事霸道。
卻未曾料到其暗地裏的行徑已經到了如此無法無天,甚至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的地步。
皓月山莊的弟子陣營中,氣氛已然大變。
前排的親信弟子尚能勉強維持鎮定,但後方的普通弟子們已然開始動搖。
不少人臉色變得難看,握著兵器的手也鬆了三分。
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並未直接參與這些惡行。
但山莊高層平日的所作所為,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覺。
隻是從未想過會被人在這樣的場合,當著整個東州武林的麵,如此徹底地揭開。
衛天梟心裏也已經緊張起來。
他強行壓下幾乎要衝破喉嚨的恐慌,知道此刻一旦示弱,便再無翻盤的可能。
深吸一口氣,運足真元,聲音蓋過了場中的議論,厲聲打斷了蘇夜:
“住口!蘇夜!你這是血口噴人!”
“我皓月山莊弟子數千,林子大了難免有敗類,即便偶有行為不端者,也當由我山莊門規自行處置!”
“此乃大夏開國太祖與江湖各派定下的舊規!”
“門派屬地,自有治權,本莊主處置門人,何時輪到你這黃口小兒在此指手畫腳?!”
“諸位江湖同道,你們都聽聽,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刻意避開了罪行本身,轉而將話題引向了“門派自治”這塊所有宗門都極為看重的擋箭牌上。
試圖將自己與在場所有門派的利益捆綁在一起。
這一招果然有效。
出於對自身利益的現實考量,以及長期以來形成的對朝廷過度管轄的抵觸心理。
不少門派的代表人物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開始出言附和。
“衛莊主所言極是。”
“門派內部事務,向來由各派自行處理,這已是百年來的規矩。”
“六扇門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
“若無確鑿憑證,僅憑幾句話就圍攻一派,傳出去,豈不讓我等江湖人心寒?”
更有甚者,將矛頭直接對準了蘇夜本人:
“蘇捕頭,你曾是青雲門人,也算我等同道。”
“如今卻帶兵逼迫同道,這般行事,未免有些……忘恩負義了吧?”
“還是說,做了朝廷的鷹犬,便忘了自己出身何處?”
“還請六扇門遵守舊規,莫要逼人太甚,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一時間。
各種勸說、指責、質疑的聲音紛紛響起。
現場的輿論風向竟隱隱有了倒向皓月山莊的趨勢。
蘇夜和六扇門的人馬,在這些言語的烘托下,仿佛成了破壞規矩、咄咄逼人的那一方。
青雲門長老沈清和站在席位中。
看著被各派言語圍攻卻依舊身形挺拔如鬆的蘇夜,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既震驚於蘇夜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竟已掌握了這般權勢和敢於掀翻桌子的魄力。
又深深擔憂青雲門會因為之前等態度,被六扇門秋後算賬。
莫雲飛眼見蘇夜似乎陷入了輿論的下風,成為眾矢之的。
那股壓抑許久的嫉妒與怨恨終於讓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他抓住機會猛地跳了出來,指著蘇夜大聲斥責:
“蘇夜!你不過是個叛出師門的叛徒!有什麽資格在此大放厥詞?”
“我看你分明是挾私報複,故意汙蔑皓月山莊!”
他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
無數道目光像看傻子一樣投向他,就連青雲門自家弟子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這種關乎宗門存亡和法理交鋒的緊張時刻。
他這番充滿了個人恩怨的指責,顯得是那麽的蒼白、幼稚且可笑。
蘇夜甚至都懶得看他,目光依舊鎖定在衛天梟和那些出聲附和的門派代表身上,反問:
“舊規?自治?”
“聽衛莊主的意思,你皓月山莊可以在自己的地盤上擁兵自重,殺人放火,而朝廷律法卻管不得……”
“這是要公然造反嗎?!”
“你!”衛天梟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氣得渾身發抖。
這頂大帽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接下。
一旦認了,就不是江湖恩怨,而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他指著蘇夜,手指都在顫抖:
“蘇夜!你休要胡言亂語,汙蔑構陷!”
“我皓月山莊對大夏忠心耿耿,世代皆為良民!”
“我隻是在說規矩!你沒有證據,僅憑你的一麵之詞,就帶兵圍我山莊,這才是真正的無法無天!”
“本莊主在朝中亦有相識的重臣,定要上奏一本,參你濫用職權,構陷忠良!”
他死死咬住蘇夜沒有確鑿證據這一點。
並再次拋出自己朝中的靠山作為最後的威脅。
雙方言辭交鋒,如同刀劍碰撞,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這場驚天對峙,最終將如何收場。
蘇夜看著還在強詞奪理的衛天梟,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
那笑容裏帶著一絲憐憫,仿佛在看一個死到臨頭而不自知的可憐蟲。
“死不承認?很好。”
“本官今日就讓你,也讓在場諸位都看個明白,死也死得瞑目!”
他話音落下,抬手向後一揮!
早已在隊伍中等候多時的謝臨舟、嚴清、龐桐、老王四人,立刻帶著一群吏員從六扇門的隊伍中快步走出。
他們有的捧著沉重的卷宗箱篋,有的則攙扶、押送著十幾名神情各異的男女老少。
這些人裏,有衣衫襤褸、麵帶悲苦的老者,有眼神驚恐、渾身顫抖的婦人。
也有幾個垂頭喪氣、被捆縛著雙手的皓月山莊管事。
“宣讀罪證!”蘇夜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謝臨舟上前一步,從箱篋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卷宗,當眾展開。
開始一條條宣讀:
“大夏曆三七九年秋,皓月山莊弟子趙乾,為強占山下李家莊發現的‘寒鐵礦’,於夜間率眾屠滅李家莊滿門一十七口,其中老弱婦孺一十三人!”
“此為幸存者李老丈臨終前寫下的血書,以及在凶案現場起獲的、帶有皓月山莊標記的特製破甲箭簇為證!”
“大夏曆三八一年春,皓月山莊長老衛洪,以‘山匪劫道’為名,擊殺同道,事後偽造現場,奪其傳承!此為往來密信為憑!”
“少莊主衛嶼,強占王姓商人祖傳商鋪不成,於當夜縱火焚店,致其一家五口葬身火海!”
……
一條條,一樁樁,時間、地點、人物、罪狀,乃至關鍵證物。
都被謝臨舟清晰無比地公之於眾!
其中不乏許多連在場其他門派都未曾聽聞的隱秘惡行!
其手段之殘忍,規模之龐大,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最後,龐桐和老王親自抬著一副擔架走到了場中央。
擔架上躺著一個氣息奄奄的漢子,他渾身纏滿了滲著暗紅色血跡的繃帶,幾乎與死人無異。
老王指著擔架,怒聲道:
“此人,便是三日前被少莊主衛嶼當街強擄其妻、並下令打成重傷垂死的行腳商販張貴!”
“衛莊主,你派去滅口的那個管事,已被我六扇門當場拿下!你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可惜,晚了一步!”
那商販張貴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艱難地睜開雙眼,渾濁的眼球轉向衛嶼的方向。
雖已說不出話,但那眼角流下的兩行淚水,和他那副淒慘至極的模樣,便是對皓月山莊最沉重、最直接的控訴!
“什麽?!還派人去殺人滅口?!”
“天啊……皓月山莊……竟然真的如此喪心病狂?!”
在場各大門派的代表。
縱然有些人自家門派的行事也並非光明磊落
此刻也被皓月山莊這罄竹難書的罪行和狠毒至極的手段給徹底鎮住了!
那層披在東州第一大派身上“知禮守禮”的華麗外衣。
在這一刻被這些血淋淋的證據徹底撕得粉碎。
露出了底下醜陋不堪的內裏。
衛天梟和衛嶼父子二人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
六扇門竟然掌握了如此詳盡、如此確鑿的證據!
那些他們自以為處理得天衣無縫、早已塵封的往事,竟然全部被翻了出來!
一股巨大寒意籠罩了他們。
他們終於意識到,問題遠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
“不……這不可能!這都是汙蔑!是偽造的!”
衛天梟仍在做著最後的掙紮,死死抓住“門派自治”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轉頭對著其他門派的代表嘶聲喊道。
“諸位!你們都看到了!六扇門這是要打破數百年的規矩!”
“今日他們能用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來對付我皓月山莊,明日就能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們在座的任何一家!”
“唇亡齒寒啊,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