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精神緊繃了一天，目的達成那一刻，疲憊席卷全身。
    水蒸氣彌漫浴室，已經太久沒有進食，周姝趕在頭暈前裹好浴袍走了出去。
    她扶著牆，濕發披散在肩膀上，水滴洇濕浴袍。
    這所公寓太小，從浴室出來就能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江聿。
    桌子上擺著外賣袋子，周姝扶著牆走了過去。
    身為新聞主播，周姝常年控製體重，低血糖的眩暈感早已熟悉。
    她抖著手扯開其中一個袋子，這是她特意下單的巧克力。
    低血糖犯了，就吃一塊。
    許是因為看到了她的手在抖，周姝模糊的視線裏，江聿伸手拆開了盒子，將巧克力遞到她手邊。
    她立刻咬了半塊，苦澀裏夾雜著絲絲甜。
    周姝兩隻手撐在桌子上，等待眩暈感消失。
    江聿伸手抱上她的腰，輕輕一拉，帶著她坐進他的懷中。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周姝不想說話，合眼靠在他肩膀上趴著。
    江聿一手抱著她，一手將她點的粥和菜打開。
    “別睡，先吃點東西。”
    周姝確實很餓，往常晚上根本不會吃東西。
    她直起身體準備起來，腰上的手紋絲不動。
    周姝也沒掙紮，轉過身體，拿起勺子喝粥。
    外賣送來灑了些，順著打包盒流到了桌子上。
    紙巾擺在桌子中間，她往前傾，身體離開江聿的腿，才拿到紙巾。
    一張擦不幹淨，她就這麽來來回回動了好幾次。
    伴隨著不斷前傾夾菜的動作，腰上那條結實的手臂微微收緊了力氣。
    濕漉漉的頭發在滴水，洇濕了江聿的襯衫。
    他聲音低沉，“好困。”
    還真是找她睡覺來了。
    周姝順手拿起剛剛咬了一半的巧克力，她剛叼到唇邊，卻見江聿視線落在上麵。
    周姝叼著巧克力，含糊不清問，“你要吃？”
    “不愛吃甜的。”
    “味道偏苦。”
    他忽然傾身上前，咬著她唇邊的巧克力，側頭扔進垃圾桶。
    “咚”
    巧克力掉進垃圾桶。
    周姝隻覺得他的氣息灼熱，像是忍耐了許久。
    她想躲開，卻被牢牢束縛著。
    兩個人糾纏了好一會兒，江聿才放開她。
    周姝陰陽怪氣了一句。
    “這樣謝，江老板滿意了？”
    江聿沒應聲，又一次吻了上來。
    就在他越抱越緊時，門鈴聲突然響起，緊接著便是輸入密碼的聲音。
    周姝如夢初醒，猛得起身。
    “你…你去臥室！”
    知道密碼的就兩個人，一個是她媽，一個就是聞斯越。
    誰看到江聿出現在這兒，都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江聿端坐如初，“我就這麽見不得光？”
    “不然呢？”
    周姝推他，“你去臥室，臥室裏有個很大的衣櫃，你快點。”
    “臥室在哪？”
    所以從進門，他就隻是那麽目視前方坐這兒半天？
    周姝無語地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滴～開鎖成功。”
    周姝立刻轉身朝玄關走去，趕在大門被推開前，一手扶上了門。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聞斯越那張透露著不悅的臉。
    “我給你發消息你為什麽不回？”
    他說著就要進來，周姝擋著門，神色如常。
    “就在這裏說。”
    聞斯越錯愕一瞬，“你現在連門都不願意讓我進？”
    “你今天先是得罪大伯，又是跑去專訪，你就那麽喜歡工作嗎？”
    他一拳砸在門框上，發出巨大聲響。
    “小姝，我姑且可以理解為，你知道對方搞砸了采訪，怕影響到我於是前去救場。”
    “可是你看不出來，我根本不想你拋頭露麵嗎？我們聞家養得起一個女人！”
    周姝隻覺得可笑，“聞斯越，你這種愛我接受不了，我看真正需要冷靜的人是你。”
    她說罷就要關門，“離開這裏，我不想見到你。”
    聞斯越用力推在門上，將門直接撞得砸在牆上。
    周姝沒來得及抽手，之前在草原上勒出血的手，被門把手重重砸了一下。
    她痛呼出聲。
    聞斯越一眼瞥到傷口，他畢竟是有馬莊的人，瞬間認出這是韁繩勒痕。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腕，“這是什麽？周姝你離開滬城那兩天到底去哪了？”
    聞斯越拉著她直接進了門，房門被他用力甩上，雙眸掃視，試圖找到第三者。
    “從你回來那天我就覺得不對勁，現在更是連房門都不讓我進，你到底在瞞著什麽？！”
    周姝被他拖得踉蹌幾步才站穩，聞斯越身上酒氣很濃，暴躁得像頭獅子。
    周姝反倒冷靜無比，“所以鄂市新城的項目，你又沒談下來對吧？”
    一句話，瞬間擊中了聞斯越的痛點。
    “還不是都怪你！”
    聞斯越拔高聲音，“陳輝已經和我說了，是你陷害管倩，讓她引鄂市市長生氣。”
    “如果不是你鉤心鬥角，市長又怎麽會沒談幾句話就離開？”
    “周姝，我怎麽上大學時就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明明那個時候，你單純又善良。”
    她的單純善良，早就讓周家人磨沒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能猜到，你沒談下來那個項目嗎？”
    周姝甩開他的手，“因為你總是這樣，失敗了就會立刻找一個理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然後發泄一下自己無能的怒火，來告訴自己都是別人的錯。”
    “聞斯越，如果你就是來找我抱怨的，那你去找慕雲初就夠了，她會給你想聽的答案。”
    聞斯越被她的態度激得愈發暴怒，忽然又看到周姝剛剛點的外賣，竟然擺著兩套餐具。
    “是誰？”
    “這房子裏到底還有誰！”
    周姝看著他，恍惚間和幼時看到的周父重疊。
    一樣的喜怒無常，一樣的懦弱無能。
    他們允許自己犯一切錯誤，卻對伴侶猜忌心與道德感拉滿。
    周姝忽然想起來大學時的聞斯越。
    隻是因為她煩惱，便會不聽聞父的勸阻，義無反顧幫助周家。
    聞斯越幫了周家太多，以至於他出軌背叛，周家也絕不允許他們分開。
    “找吧。”
    周姝雙手抱胸站在原地。
    “我這公寓就這麽點地方，你不會自己找嗎？”
    聞斯越隻覺得怒意達到了巔峰，他打開廚房門，又打開浴室。
    發現全都沒人後，他徑直走向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