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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波士頓,查爾斯河上白帆點點。我拖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站在MIT心理學係的紅磚樓前,感覺像走進了常看的學術期刊的封麵。
    “這就是你接下來一學期要學習的地方。”弗洛伊德老師的身影在異國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他好奇地打量著這座現代與古典交織的校園。
    經過層層選拔,我獲得了來MIT認知科學係交換一學期的機會。李教授說這是“開闊眼界的好機會”,原園羨慕地說“要去感受資本主義的學術氛圍”,方舟則簡單直接:“照顧好自己。”
    我的導師是著名的意識研究專家,懷特教授。第一次見麵時,他直接丟給我一篇預印本論文:“讀一下,下周組會上討論。”
    論文題目是《夢境中默認模式網絡與執行控製網絡的動態交互》,內容前沿得讓我頭皮發麻。那一周,我幾乎住在了圖書館,一邊查資料一邊啃論文。
    組會上,懷特教授犀利地提問:“你認為這個發現對意識研究有什麽意義?”
    我深吸一口氣,用還不流利的英語回答:“它可能揭示了意識在睡眠中並未完全消失,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懷特教授點點頭,雖然沒說什麽,但眼神中的認可讓我鬆了口氣。
    實驗室的生活節奏快得驚人。這裏的研究生們可以為了一個實驗設計爭論到深夜,可以為了調試設備連續工作36小時。我的實驗室搭檔是個印度女生普婭,她有著驚人的數學天賦和永不枯竭的熱情。
    “今,來看這個結果!”某天深夜,普婭興奮地叫我,“我們可能發現了一個新的夢境特征標記!”
    我們擠在電腦前分析數據,直到晨曦透過實驗室的百葉窗。這種純粹的科研熱情,讓我想起了和陳浩在北師大熬夜的日子。
    獨立日假期,方舟突然出現在我宿舍樓下。他申請到了哈佛的短期訪問項目。
    “你怎麽不告訴我?”我又驚又喜。
    “想給你個驚喜。”他笑著舉起手裏的中餐外賣,“聽說你想念宮保雞丁了。”
    我們坐在查爾斯河畔的長椅上分享晚餐,夕陽把河水染成金色。方舟說起他在哈佛的見聞,我分享在MIT的收獲,就像回到了北師大那些並肩奮鬥的日子。
    “感覺我們都在快速成長,”方舟輕聲說,“有時候快得讓人害怕。”
    我懂他的意思。當每個人都在全力奔跑時,難免會擔心被落下,或者落下別人。
    假期結束後,懷特教授邀請我參與一個跨國合作項目——與美國、德國、日本的研究團隊共同研究文化背景對夢境內容的影響。
    第一次視頻會議,我緊張得手心冒汗。但當討論到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托夢”觀念時,我忽然找到了自己的獨特視角。
    “在中國文化中,夢境常常被賦予超越個人心理的意義,”我努力組織著英語句子,“這種文化認知可能會影響人們對夢境的記憶和解釋......”
    會議結束後,懷特教授特意留下我:“你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視角。跨文化研究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本土化的理解。”
    那天晚上,我在日記裏寫道:
    在異國他鄉,反而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根。
    我的文化背景不是障礙,而是獨特的資源。
    隨後的研究中,我主動承擔了中國樣本的收集和分析工作。通過社交媒體,我聯係到世界各地留學的中國學生,記錄他們的夢境報告和文化適應程度。
    初步分析顯示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文化衝擊越強烈的學生,夢境中出現中國文化元素的頻率越高。
    “這很像退行現象,”弗洛伊德老師觀察著數據,“當人在壓力下,潛意識會回歸到更早期的經驗中尋求安慰。”
    感恩節時,普婭邀請我去她家過節。坐在她家地毯上,看著橄欖球賽,品嚐著印度風味的火雞,我突然理解了跨文化研究的真諦——不是在差異中劃分界限,而是在交流中尋找共鳴。
    期末臨近,我負責的合作項目部分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我們的論文被一個頂級期刊接收,我的名字排在第三作者。
    “很了不起,”懷特教授在組會上說,“很少有交換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貢獻。”
    回國前夜,我獨自在校園裏散步。這半年,我不僅學到了先進的研究方法,更重要的是學會了在跨文化環境中保持自信,在頂尖學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方舟來送我機場,遞給我一個U盤:“這裏麵是我改進的算法代碼,應該對你接下來的研究有幫助。”
    “謝謝。”我接過U盤,感覺接過的不僅是一份禮物,更是一份承諾——我們會繼續在各自的軌道上前行,也會繼續相互支持。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逐漸變小的波士頓城,心裏充滿感激。這趟交換生經曆,讓我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也讓我更清楚地認識了自己。
    弗洛伊德老師坐在旁邊的空座位上,微笑著說:“現在,你準備好把這個世界帶給你的收獲,帶回你來的地方了。”
    是的,我準備好了。帶著新的知識、新的視角、新的信心,準備在熟悉的土地上,開啟全新的探索。
    成長,就是在這一次次的出發與回歸中,拓展著心靈的邊界。而這次國際交換的經曆,無疑為我的成長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