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劍獄納劍,殘基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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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溫度,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如同墜入凝固的墨海,連自身的存在都變得模糊不清。
唯有那無處不在、如同跗骨之蛆的——寂滅劍意。
它不像萬劍煞域那般狂暴喧囂,充滿混亂的嘶吼與毀滅的欲望。它更像是一種絕對的“死”。冰冷、沉寂、純粹。如同億萬柄無形的、由萬載玄冰打磨而成的利刃,無聲無息地滲透進林小凡的每一寸皮膚,每一縷血肉,每一個念頭。
這劍意無視他殘破的混沌道基散發的微弱排斥力場,如同滴水穿石,緩慢而堅定地侵蝕。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肺腑被冰冷的刀鋒切割。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魂魄被凍結、剝離的劇痛。識海中那點混沌微光,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死寂的壓迫下,光芒搖曳不定,隻能勉強守護著意識核心不被徹底凍結、同化。
“呃……”林小凡蜷縮在冰冷的、不知是何材質的獄底岩石上,身體因極致的寒冷和痛苦而控製不住地顫抖。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這無邊的黑暗與死寂一點點地“消化”。混沌道基雛形殘)如同布滿裂痕的冰晶,在寂滅劍意的侵蝕下,裂痕似乎還在緩慢地擴大,發出無聲的呻吟。魂魄的損傷如同被撒上了鹽,每一次劍意的侵襲都帶來深入骨髓的虛弱。
懷中的神秘木匣,沉寂得如同一塊真正的朽木。煤球縮在衣襟深處,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小小的身體冰涼,隻有緊貼著林小凡胸口皮膚傳遞來的一點點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它還活著。在這絕對的死寂中,它似乎也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眠,或者說……假死。
時間?林小凡早已失去了概念。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心髒,越收越緊。冷無鋒說的“三日”,在這無光無時的劍獄中,更像是一個殘酷的玩笑。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徹底凍結,化為這劍獄的一部分。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於這片死寂黑暗的瞬間——
嗡!
識海中沉寂的“緣法奇譚錄”書卷虛影,如同被這絕對的死境徹底喚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一種孤注一擲般瘋狂的金光!新的任務字跡,帶著一股近乎荒誕卻又透著絕境求生的急迫,蠻橫地烙印下來:
【劍獄無生,唯寂滅長存!劍意噬魂,道基將崩!然物極必反,死中蘊生!】
【今有無生劍獄寂滅劍意,乃萬載磨礪之精粹,雖為死境之刃,亦可為補天之石!】
【汝道基殘破,如漏船覆水!魂魄有缺,如殘燭將熄!唯引寂滅劍意入體,以身為爐,以匣為引,強行煉化,補汝道基之裂,溫汝魂魄之傷!】_
【為絕境求生,補全道基,特降下‘納劍’之務!】
【納劍之務:請即刻取出懷中木匣,置於心口!引動識海混沌微光,全力感應木匣核心!引周遭寂滅劍意,灌入木匣!不計代價,引動匣中混沌之力,熔煉劍意,反哺己身!】_
【事成,饋贈:混沌道基裂痕修複部分)!魂魄本源穩固!】_
【警告:寂滅劍意凶險萬分,引動入體無異引火自焚!匣中混沌熔煉稍有不均,汝將瞬間化為寂滅塵埃!神魂俱滅!】_
【緣法已示,行之在汝!搏命!在此一搏!】
引寂滅劍意入體?灌入木匣?熔煉反哺?!
林小凡看著識海中這金光刺目、瘋狂到令人窒息的要求,隻覺得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絕望再次將他淹沒!在萬劍煞域引煞氣入體差點要了他的命,現在在這更恐怖的無生劍獄,這破係統居然讓他主動引寂滅劍意入體?還要通過木匣熔煉?這簡直是嫌他死得不夠快、不夠徹底!
然而,身體內道基裂痕擴大帶來的空虛劇痛,魂魄深處傳來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虛弱感,以及周圍那如同億萬冰針不斷刺入的寂滅劍意,都在無情地告訴他——不搏,立刻就會化為這劍獄的養分!搏了,或許……還有那億萬分之一、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被木匣坑死的可能性!
“媽的……破匣子……老子信你最後一次……”林小凡眼中爆發出被逼到絕境的、歇斯底裏的瘋狂!他不再猶豫,用盡殘存的所有力氣,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個非金非玉、觸手冰涼的神秘木匣!
匣體暴露在充滿寂滅劍意的空氣中,表麵那些模糊的古老紋路竟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獸被同源的氣息觸動,翻了個身。
林小凡將木匣死死按在自己心口!冰冷的匣體緊貼著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
“來吧!!”他用盡靈魂的力量嘶吼!識海中那點搖曳的混沌微光,被他榨出最後一絲本源,化作一道決絕的意念洪流,狠狠地撞向木匣深處——那個他曾在月下叩問時“看”到的、懸浮在混沌核心的“混沌微光”印記!同時,他徹底放開了自身對寂滅劍意的微弱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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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打開了地獄最深處的閥門!
就在林小凡放開抵抗、意念衝擊木匣核心的刹那!
嗡——!!!!
木匣猛地一震!並非之前的狂暴爆發,而是一種深沉的、帶著某種奇異渴望的……嗡鳴!匣體表麵瞬間亮起無數道細密的、灰蒙蒙的古老紋路,如同被激活的陣圖!
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到令人靈魂顫栗的吸力,以木匣為中心,轟然爆發!
呼——!!!
如同長鯨吸水!整個無生劍獄中,那無處不在、冰冷死寂的寂滅劍意,仿佛受到了至高無上的召喚,瞬間改變了其緩慢侵蝕的特性,化作無數道凝練如實質的、灰白色的、散發著絕對死寂氣息的劍意洪流,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朝著林小凡心口的木匣洶湧匯聚而來!
這景象詭異而恐怖!林小凡感覺自己如同一個連接著地獄風暴的風眼!無數道灰白色的死寂劍意,如同來自九幽的鎖鏈,無視空間,狠狠地刺入他緊貼木匣的胸口皮膚!
“呃啊——!!!”
比之前強烈百倍、千倍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那不再是撕裂,而是徹底的……湮滅感!仿佛整個身體、整個靈魂都在被億萬柄寂滅之劍同時貫穿、凍結、分解!意識瞬間被無邊的冰冷和死寂淹沒!連識海中的混沌微光都猛地黯淡下去,幾乎熄滅!
完了!引火燒身!要被這破匣子坑死了!
就在林小凡意識即將徹底沉淪、化為寂滅塵埃的絕望瞬間——
嗡!
緊貼心口的木匣,在吞噬了第一股磅礴寂滅劍意後,匣體核心那點混沌微光印記驟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貪婪,反而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某種古老韻律的溫潤光芒!
一股精純、溫和、卻蘊含著難以想象“秩序”力量的混沌氣流,如同最高明的織工手中的金線,從匣體深處流淌而出!這股氣流並未直接滋養林小凡,而是瞬間沒入他體內,精準無比地纏繞上那些被木匣吞噬後、在匣中混沌空間內被強行“熔煉”提純過的寂滅劍意本源!
這股被混沌之力熔煉過的寂滅劍意,褪去了絕對的死寂和毀滅,保留了其最精純的“鋒銳”、“凝固”、“永恒”本源!它不再具有侵蝕性,反而變成了一種……無比珍貴的、蘊含著寂滅法則本源的“補品”!
精純的混沌氣流如同引路的靈蛇,引導著這股被熔煉後的、溫順而強大的寂滅劍意本源,如同涓涓細流,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緩緩注入林小凡那布滿裂痕、瀕臨崩潰的混沌道基雛形之中!
滋……滋……
如同燒紅的烙鐵淬入冰水!又如同幹涸的河床注入了清泉!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伴隨著一種深入骨髓的……修複與新生感!
那遍布道基雛形的、如同蛛網般的恐怖裂痕,在這蘊含著寂滅法則本源的“補品”注入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凍結、彌合、加固!裂痕的邊緣被灰白色的寂滅之力覆蓋、凝固,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如同古老岩石般堅固的紋理!整個殘破的道基雛形,在這股力量的修補下,雖然依舊顯得粗糙簡陋,卻不再搖搖欲墜,反而多了一種曆經萬劫而不磨的……厚重與穩固感!
與此同時,另一部分精純的寂滅劍意本源,則被那混沌氣流引導著,如同最溫和的冰泉,緩緩注入林小凡那如同風中殘燭般、布滿裂痕的魂魄本源之中!
冰冷!刺骨的冰冷!但在這冰冷之中,卻蘊含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固”與“守護”之力!魂魄本源上那些被萬劍煞氣、被混沌反噬、被寂滅侵蝕留下的裂痕和虛弱感,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如同被無形的冰晶覆蓋、凍結、加固!一種源自本源的、難以言喻的穩固感和清晰感,取代了之前的虛弱與渙散!雖然魂魄的強度並未暴漲,但那種根基被夯實、如同磐石般穩固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
劇痛依舊存在,如同被無數冰針反複穿刺,但在這劇痛之中,林小凡卻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道基與魂魄正在發生的、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那是一種破而後立、在死境中強行鑄就的穩固!
“這…這破匣子…居然…真的…”巨大的震驚和劫後餘生的狂喜,如同暖流,衝散了部分冰冷的劇痛。他不再抗拒,反而拚盡殘存的意誌,主動引導著識海中那點恢複了一絲光芒的混沌微光,配合著木匣傳來的力量,全力吸收、煉化著這股被混沌熔煉過的寂滅本源!
吞噬!煉化!修補!穩固!
時間在這冰與火的淬煉中再次變得模糊。每一息都伴隨著極致的痛苦和緩慢而堅定的新生。
不知過了多久,當木匣核心那點混沌微光印記的光芒緩緩收斂,對寂滅劍意的吞噬吸力也逐漸減弱時。
林小凡依舊保持著緊捂心口木匣的姿勢,蜷縮在冰冷的獄底。
他周身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白色的冰霜,那是精純寂滅之力外溢的跡象。身體依舊冰冷,氣息微弱。但體內那混沌道基雛形,雖然依舊粗糙簡陋,布滿灰白色的凝固裂痕紋理,卻異常穩固地懸浮在丹田,散發著一種曆經磨礪的厚重感。魂魄本源上的裂痕被灰白色的冰晶覆蓋、彌合,如同被精心修複加固過的瓷器,穩固而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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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睜開眼。眼前依舊是絕對的黑暗,但他卻感覺自己對這黑暗、對這死寂劍意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空氣中流淌的、如同灰白色溪流般的寂滅劍意。雖然依舊冰冷刺骨,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絕對的毀滅意誌,反而…如同溫順的寵物?
識海中金光轟然爆發!
【引劍入匣,熔煉死生!納寂滅以補天缺,鑄殘基而成道途!納劍之務,成!】_
【饋贈:混沌道基裂痕修複部分)!魂魄本源穩固!獲得‘寂滅親和’微弱)!】_
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明悟湧上心頭。雖然境界依舊是半步築基,但道基的穩固程度,魂魄的堅韌程度,早已遠超之前!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對這寂滅劍意,多了一絲微弱的……親和力?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冰霜簌簌落下。嚐試著運轉一絲混沌靈力,雖然依舊滯澀,卻再無道基崩潰之憂!更重要的是,當他嚐試著引導一絲微弱的寂滅劍意靠近自身時,那股劍意竟如同溫順的溪流,繞著他周身流轉,並未再帶來侵蝕的痛苦!
成功了!這看似自殺的“野路子”,居然真的成了!
林小凡心中湧起巨大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疲憊。他小心翼翼地將沉寂的木匣收回懷中。匣體冰涼依舊,但林小凡卻感覺它與自己之間,似乎又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更加緊密的聯係。剛才那溫順引導混沌氣流修複自身的力量,絕非錯覺。
就在他心神稍鬆,準備嚐試恢複一些體力時——
嗡!
心口緊貼的木匣,毫無征兆地再次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悸動!
這一次,悸動並非源自匣體本身,而是……傳遞到了緊挨著它的、那團小小的、冰冷的身軀——煤球!
“吱……”
一聲微弱到幾乎不可聞、卻帶著明顯痛苦和迷茫的呻吟,從林小凡胸口衣襟深處傳來!
煤球?!
林小凡心頭劇震!他慌忙解開衣襟。隻見被布角包裹的煤球,小小的身體正在劇烈地顫抖!原本隻是冰涼的身體,此刻竟覆蓋上了一層和林小凡身上類似的、極其微弱的灰白色冰霜!它緊閉著眼睛,小小的眉頭如果那毛茸茸的一團有眉頭的話)痛苦地蹙起,口中發出細弱蚊蚋的痛苦呻吟。
它那微弱的氣息,正在這灰白色冰霜的覆蓋下,變得更加微弱,仿佛隨時會徹底斷絕!
怎麽回事?!煤球並未像他一樣主動引動劍意,為何也會被寂滅之力侵蝕?難道是因為緊貼著木匣,被動吸收了部分逸散的寂滅本源?!
“煤球!煤球!”林小凡慌了,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煤球冰涼的小腦袋,試圖渡入一絲溫和的混沌靈力。
然而,他的靈力甫一接觸煤球的身體,就被那層灰白色的冰霜蠻橫地彈開!那冰霜仿佛有生命般,抗拒著一切外來力量,牢牢地附著、侵蝕著煤球小小的身軀!
煤球的顫抖更加劇烈,痛苦的低鳴如同針尖般刺入林小凡的心髒!
“不…不行…”林小凡眼中充滿了焦急和自責。他嚐試著用意念溝通木匣,希望它能像剛才幫助自己一樣,幫助煤球吸收或驅散這寂滅之力。然而,木匣沉寂無聲,毫無反應。
就在他心急如焚、束手無策之際——
嗡!
識海中沉寂的“緣法奇譚錄”書卷虛影,再次金光流轉!新的任務字跡,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急迫,緩緩浮現:
【靈寵受厄,寂滅纏身!同源異體,禍福相依!】_
【今有‘煤球’者,身負空間異稟,與汝懷中木匣似有同源之契!被動吸納寂滅本源,根基薄弱,無法承受,生機將絕!】_
【欲救其命,唯引動木匣核心混沌印記,強行建立‘同源橋’,導引其體內寂滅本源,暫存於汝之道基裂痕之中!】_
【然此舉凶險萬分!汝之道基初穩,裂痕雖固,卻非完美容器!寂滅本源一旦失控反噬,汝之道基將瞬間崩毀,魂飛魄散!煤球亦難幸免!】_
【為救靈寵,亦為全同源之契,特降下‘共擔’之務!】_
【共擔之務:請即刻引動識海混沌微光,全力衝擊木匣核心混沌印記!建立同源之橋!導引煤球體內寂滅本源,暫存於汝道基裂痕!】_
【事成,饋贈:未知或為靈寵複蘇之機,或為同源契加深)。】_
【警告:生死同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慎之!慎之!】_
【緣法已示,行之在汝!抉擇!就在此刻!】
同源橋?導引寂滅本源暫存自己道基裂痕?!生死同擔?!
林小凡看著識海中這金光刺目、凶險到極致的要求,大腦一片空白!
救煤球?代價可能是自己剛剛穩固的道基徹底崩毀,兩人獸)一起玩完!
不救?眼睜睜看著煤球在自己懷中痛苦死去?
沒有時間猶豫!煤球的痛苦呻吟如同催命的鼓點!
“小家夥…跟了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林小凡看著懷中那小小一團、被灰白冰霜覆蓋、痛苦顫抖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痛楚和決絕,“這次…老子陪你一起扛!”
他不再猶豫!猛地閉上雙眼!識海中那點剛剛恢複一絲生機的混沌微光,被他毫無保留地催動!化作一道決絕的意念洪流,再次狠狠地撞向心口木匣深處——那個混沌微光印記!
“同源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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