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餘波與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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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驅散了昨夜殘留的最後一絲陰寒。校醫院特護病房裏,消毒水的氣味掩蓋了昨日的硝煙與血腥。
蘇念和鍾浩然並排躺在病床上,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頭明顯好了不少。神農虛影那浩瀚的生命力不僅修複了他們因強行催動力量而瀕臨崩潰的經脈魂魄,更滋養了他們的本源,讓修為根基反而更加凝實了一絲。隻是,與超越自身極限的力量碰撞以及硬撼老教授帶來的震蕩,讓他們的身體如同被拆散重組過一般,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酸痛的呻吟,需要時間和溫和的調養才能徹底恢複。
“嘶…老大,你說老祖宗他老人家是不是太偏心了?”鍾浩然齜牙咧嘴地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結果牽動了胸腹間的鈍痛,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那把扇子一看就不是凡品!憑什麽就給你了?我這正牌子孫,拚了老命噴了兩口本命精血才請來他老人家,結果就換來一頓臭罵外加‘閉關三年不到蘊神不準出來’的聖旨?這待遇差距也忒大了!”
蘇念靠在床頭,指尖正無意識地摩挲著放在枕邊那把非金非木、觸手微涼的黑色折扇。扇骨漆黑,扇麵空白,但隱隱流轉的玄奧符文和那股內斂的、仿佛能鎮壓一切邪祟的浩然正氣,時刻提醒著他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以及鍾馗天師的饋贈。
聽到鍾浩然的抱怨,蘇念嘴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少貧嘴。要不是天師投影及時出手,你我昨晚就交代在那老怪物爪下了。至於這扇子…”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天師說‘下次再遇到這種醃臢東西,扇它’,恐怕…是預感到我們還會和那東西背後的勢力對上。這更像是托付,而非單純的賜寶。”
提到“背後的勢力”,病房內的氣氛瞬間凝重了幾分。血色符籙、空間旋渦、那股令人作嘔的腐朽長生氣息…唐文遠事件的陰影再次如烏雲般籠罩下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禮貌地敲響了。
進來的是校方的幾位代表,為首的是分管後勤和安全的副校長,還有保衛處的負責人。他們臉上帶著公式化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後怕。昨夜老樓方向的動靜實在太大,即使有“封邪引魂陣”隔絕了大部分能量衝擊,但那如同萬鬼同哭的淒厲尖嘯、沉悶的爆炸以及最後那兩股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煌煌神威,還是隱隱傳了出去,引得不少留校學生徹夜難眠,議論紛紛,校園論壇上各種猜測早已沸反盈天。
“蘇念同學,鍾浩然同學,你們辛苦了!”副校長上前幾步,語氣誠懇,“昨晚的情況…實在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多虧了二位挺身而出,才避免了更大的災難。不知現在情況如何?老樓那邊…”
蘇念收斂心神,正色道:“校長,昨晚的危機源頭,那個‘老教授’已被重創並借助外力遁逃,短期內絕不可能再回來作祟。它留下的怨念根源也被我們拔除,不會再催生新的鬼物。”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但是,老樓作為它多年盤踞的巢穴,又經曆了昨晚的慘烈大戰,其內積聚的陰煞怨氣已經濃鬱到了實質化的地步。這些怨氣是無數逝者殘留的負麵情緒與鬼氣結合的產物,如同劇毒輻射,對普通人的精神和健康有極大的侵蝕危害,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自然消散。”
蘇念看向窗外老樓的方向,沉聲道:“我的建議是:立刻徹底封鎖老樓及周邊區域,至少十年內,嚴禁任何人靠近!校方必須設置最嚴格的物理隔離帶和警示標誌。十年之後,待天地陽氣自然衝刷,怨氣濃度降低到安全閾值以下,方可考慮是否重新啟用,但也需請專業人士重新勘驗評估。在此之前,任何擅入者,後果自負!”
“十年?!”副校長和保衛處長麵麵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為難。老樓的位置不算偏僻,徹底封禁十年,對校園規劃影響不小。但昨夜那恐怖的經曆猶在眼前,蘇念展現出的“專業人士”氣場和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他們根本生不出質疑的勇氣。
“好…好的!我們明白了!”副校長擦了擦額角的細汗,連忙應承,“封鎖工作馬上落實!一定嚴格按蘇同學的要求辦!另外,關於昨晚的動靜…學校這邊會統一發布一個聲明,就說…就說老樓年久失修,部分結構在雷雨天氣下發生異常聲響,學校正在進行安全評估和加固,請同學們不要靠近,不要信謠傳謠。”
這說辭漏洞百出,但在強大的行政力量和刻意引導下,足以暫時壓下大部分學生的疑慮。至於那些深信靈異傳說的,隻要老樓真的被封禁不再出事,時間久了,傳聞自然會慢慢淡化。
校方代表又寒暄慰問了幾句,留下一些營養品,便帶著沉重又慶幸的心情匆匆離去,處理後續的爛攤子。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十年…老大,你這張嘴可真夠狠的。”鍾浩然咂咂嘴,“不過我喜歡!那破地方,怨氣濃得都能當墨水用了,誰愛去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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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搖搖頭,目光再次落在那把黑色折扇上,低語道:“十年,隻是保守估計。但願十年內,我們能徹底解決掉那個藏在暗處的毒瘤…” 他指的是那個製造了老教授、又用血色符籙將其救走的神秘長生組織。
“肯定能!”鍾浩然一挺胸,結果又疼得齜牙咧嘴,“等小爺我閉關出來,神功大成,定要那幫藏頭露尾的鼠輩好看!老祖宗的話就是聖旨啊…” 想到三年禁閉,他又瞬間蔫了。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調侃著,舒緩著劫後餘生的心緒,病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蘇念!”
帶著哭腔的呼喊讓兩人同時一愣。隻見林晚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她頭發有些淩亂,眼圈通紅,顯然是哭過很久,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她甚至沒注意到旁邊的鍾浩然,徑直撲到蘇念床邊,那雙漂亮的杏眼裏盈滿了後怕、擔憂和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你混蛋!”林晚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怎麽敢…怎麽敢去做那麽危險的事?!電話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你知道我…我們有多擔心嗎?!” 她本想隻說自己,但瞥見鍾浩然,臨時改了口。
她顫抖的手想抓住蘇念的胳膊檢查,又怕碰到他的傷處,最終隻能緊緊攥住了床單,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校醫院通知說你重傷入院…昨晚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整個宿舍區都聽到了!你是不是又去老樓了?是不是又不要命地去逞英雄了?!” 她的質問一句比一句急促,帶著心有餘悸的恐懼和對蘇念冒險的深深責怪。
蘇念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昨夜麵對老教授鬼爪都未曾動搖的眼神,此刻卻有些慌亂和歉意。他張了張嘴,想解釋,想安慰,最終卻隻是低聲道:“對不起,林晚…讓你擔心了。事情緊急,來不及…”
“什麽來不及!你就是…就是…” 林晚氣得說不出話,眼淚掉得更凶。她昨晚是真的嚇壞了,那種仿佛要永遠失去什麽的心悸感,讓她一夜未眠。此刻看到蘇念雖然臉色蒼白但還算完整地躺在麵前,那股強烈的後怕和委屈才徹底爆發出來。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又出現了一個身影,是劉雯。她看起來也有些疲憊,但遠不如林晚激動,更像是陪著情緒失控的室友過來的。她安靜地走進來,目光先是關切地落在林晚身上,然後才不著痕跡地掃過病床上的兩人。
當她的視線掠過齜牙咧嘴、胸前纏著繃帶的鍾浩然時,那平靜的眼眸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混合著擔憂和心疼的情緒。那情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瞬間就被她完美地收斂起來。她甚至沒有在鍾浩然身上停留超過一秒,就自然地轉向蘇念,露出一個禮貌而帶著詢問意味的淺笑:“蘇念,你還好吧?林晚昨晚擔心得一夜沒睡,聽說你們受傷了,非要立刻過來看看。” 她的語氣平和,解釋著林晚的狀態,扮演著一個關心室友及其朋友蘇念)的普通同學角色,沒有一絲破綻。
鍾浩然正被林晚對蘇念的“控訴”吸引了注意力,加上身體的疼痛,根本沒留意到劉雯那轉瞬即逝的目光。他甚至覺得劉雯的出現很合理——林晚的室友嘛,陪著來很正常。
蘇念對劉雯點點頭:“謝謝關心,我還好。浩然傷得重些。” 他心思此刻大半都在林晚身上,也沒察覺到劉雯那掩飾得極好的情緒波動。
鍾浩然這才想起自己也是傷員,立刻配合地哼哼了兩聲:“哎喲…是挺重的…感覺肋骨好像又裂了…”
劉雯聞言,目光似乎不經意地又掃過鍾浩然略顯痛苦的表情,但她的表情管理依舊完美,隻是微微蹙了蹙眉,帶著點對傷者的同情,輕聲道:“那你們好好休息,別亂動。” 說完,她便安靜地站在林晚身後一步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目光低垂,仿佛在看著地麵,又仿佛在關注著林晚的情緒。隻有她自己知道,眼角的餘光始終留意著鍾浩然那隻放在被子外、纏著繃帶的手。
病房裏,林晚對蘇念的低聲責怪和抽泣還未停止,蘇念笨拙地安撫著;鍾浩然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也很慘需要關懷;而劉雯,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完美地隱藏著那份不為人知的擔憂,像一顆沉默的星,在喧囂的邊緣靜靜閃爍。昨夜神隻降臨的驚天之秘與暗流湧動的長生之局,仿佛都被這晨光與淚水暫時衝淡,隻留下少年少女們最真實的心緒,在劫後的病房裏無聲流淌。
蘇念安撫林晚的間隙,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掃過枕邊那把漆黑的折扇。扇骨上流轉的符文似乎比剛才更清晰了一絲,隱隱指向門外某個方向,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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