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湖畔定情,鬼門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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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湖水,如同深色的綢緞,倒映著天幕上稀疏的星子與一彎清冷的弦月。夜風拂過,帶來濕潤的水汽和草木的微涼,吹散了白日殘留的喧囂,也仿佛滌蕩了方才在秦楓老師家中經曆的那場跨越生死的沉重與悲愴。
蘇念緊緊擁抱著懷中的林晚。少女的身體微微顫抖,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滾燙的溫度透過布料灼燒著他的皮膚,也灼燒著他的心。她的哭聲,是為秦楓和陳靜那淒美絕倫卻又無可奈何的愛情而慟,是為這世間最深沉的摯愛卻不得不陰陽兩隔的殘酷而悲。這哭聲,也撕開了蘇念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讓他前所未有地清晰認識到,懷中的這個女孩,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麽。
沒有山盟海誓的鋪墊,沒有精心設計的浪漫場景,在這見證了至深情感、也直麵了生死無常的湖畔,一切話語都顯得多餘。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珍惜,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緊緊纏繞住兩顆年輕的心。
蘇念低下頭,月光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他伸出手,帶著微微的顫抖,輕柔地捧起林晚淚痕斑駁的臉頰。她的眼睛紅腫,像熟透的桃子,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在月色下閃爍著脆弱而動人的光芒。那雙眼眸裏,此刻盛滿了悲傷、感動,還有一絲對未來的迷茫與依賴,深深地望進他的眼底。
沒有詢問,沒有遲疑。蘇念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緩緩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那微微顫抖的、帶著淚水的鹹澀氣息的唇,此刻卻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林晚似乎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灼熱,哭聲漸歇,呼吸微微一窒。她仰著臉,清澈的眼眸裏映著蘇念專注而深情的臉龐,沒有躲閃,隻有一絲羞澀和全然的信任。
距離在無聲的凝視中縮短。晚風似乎也識趣地屏息。
蘇念俯下身,溫熱的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印上了林晚微涼的唇瓣。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湖水的粼光停止了閃爍,風中的樹葉停止了搖曳,連草叢裏的蟲鳴也悄然隱去。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唇齒間傳遞的、帶著淚水的微鹹和彼此氣息的滾燙觸感。林晚的身體先是微微一僵,隨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徹底軟化在蘇念的懷抱裏。她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顫,生澀而笨拙地回應著這份突如其來的、卻又仿佛等待了許久的親密。
這是一個青澀的、笨拙的吻。沒有技巧,隻有最純粹的情感和劫後餘生般的珍惜。唇瓣的廝磨,氣息的交融,傳遞著彼此心中翻湧的千言萬語——對逝者的哀思,對生者的珍惜,對未來的承諾,以及對這份懵懂情愫最直接的確認。
月光如水,溫柔地灑在相擁而吻的兩人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朦朧而聖潔的光暈。湖水無聲,見證著這份在生死震撼後萌發的、更加堅定而純粹的深情。
這一刻,世界真的隻剩下他們。心跳聲在寂靜中鼓噪,蓋過了一切。
然而,美好的寧靜總是短暫的。
“老大!嫂子!你們在哪兒呢?!大事!出大事了!”
一個極具穿透力、帶著十萬火急意味的大嗓門,如同平地驚雷,猛地撕裂了湖畔的靜謐!
蘇念和林晚如同觸電般迅速分開!林晚的臉頰瞬間爆紅,如同煮熟的蝦子,羞得恨不得立刻跳進湖裏。蘇念也是老臉一紅,尷尬又惱火地循聲望去。
隻見鍾浩然像個被鬼攆的兔子,連滾帶爬地從湖邊小徑衝了過來,手裏還揮舞著一張皺巴巴的黃符紙,臉上又是興奮又是焦急,完全沒注意到兩人之間那旖旎未散的氣氛。
“臥槽!可找到你們了!”鍾浩然衝到近前,喘著粗氣,“你們猜怎麽著?!我剛回宿舍準備洗洗睡了,結果我貼在窗台上預警的那張‘陰煞感應符’突然自己燒起來了!燒得那叫一個旺!還冒黑煙!這絕對是有大家夥靠近學校了!而且那氣息…臥槽!帶著一股子南洋那邊降頭蟲的腥臊味兒!我打包票,絕對是那個‘鬼眼’桑坤!那老小子找上門來了!快!抄家夥!準備幹仗啊!”
他劈裏啪啦一通吼,唾沫星子橫飛,徹底破壞了湖邊剛剛醞釀出的所有浪漫氛圍。
蘇念:“……”
林晚:“……”
兩人看著眼前這個煞風景到極點、還一臉“快誇我機靈”的逗比,一時無語凝噎。剛剛的溫情脈脈瞬間被這“降頭師尋仇”的現實衝擊得七零八落。
蘇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被打擾的鬱悶和即將麵對強敵的凝重,沒好氣地瞪了鍾浩然一眼:“知道了!嚎什麽嚎!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要打架?”
林晚也紅著臉,悄悄整理了一下被蘇念弄亂的頭發和衣襟,低聲道:“那…那我們快回去吧。”
鍾浩然這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看蘇念不善的臉色,又看了看林晚羞紅的臉和微微紅腫的嘴唇,猛地一拍腦門,露出一個恍然大悟又極其欠揍的曖昧笑容:“哦~~~!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打擾了!老大你們繼續?我再去溜達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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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趕緊走!”蘇念一把拽住鍾浩然的衣領,拖著這個破壞氣氛的活寶,拉著還在害羞的林晚,快步離開了這片剛剛見證了他們初吻的湖畔。平靜被打破,戰鬥的陰雲,已然籠罩。
次日,上午。
蘇念剛結束一節《中藥鑒定學》的課程,抱著書本走出教學樓,就看到秦楓老師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等著他。僅僅一夜過去,秦楓看起來依舊憔悴,眼下的青影濃重,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份深入骨髓的絕望和癲狂執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巨大悲傷掏空後的平靜,以及…一種塵埃落定後的釋然。隻是眼神深處,那份刻骨的思念和疲憊,依舊清晰可見。
“秦老師。”蘇念快步走過去。
“蘇念,”秦楓對他露出一個很淡、卻真誠的笑容,“耽誤你幾分鍾。”
“您說。”
“我向學校請了年假,”秦楓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很平靜,“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去一些…我和小靜曾經想去,卻一直沒時間去的地方看看。”
蘇念心中了然,點點頭:“出去走走也好,換個環境,調整一下心情。師娘她…也希望您好好的。”
提到“師娘”,秦楓的眼眶又微微泛紅,但他很快控製住了情緒,深吸一口氣:“嗯,我知道。” 他頓了頓,從隨身的公文包裏,小心地取出一個用深藍色布帛仔細包裹著的長條狀物件。
“這個,”秦楓將布包遞給蘇念,眼神複雜,帶著一種托付的鄭重,“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據說是很多很多代以前,一位雲遊的老道士贈予我祖上一位行醫的祖先的。上麵記載的東西…很古怪,文字也完全看不懂,像鬼畫符。我研究過很久,毫無頭緒,一直當個古物收著。”
他自嘲地笑了笑:“經曆了昨晚的事…我才明白,這世間,確實有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和力量。這東西留在我這裏,隻是個蒙塵的物件。蘇念,你…你不一樣。”
秦楓的目光深深地看著蘇念,帶著洞悉和信任:“我看得出來,你身上有異於常人的地方。昨晚…那位帶走小靜的‘姑娘’,還有你和小鍾…你們都不是普通人。這東西,或許隻有在你們這樣的人手裏,才能真正發揮它的價值。”
他將布包塞到蘇念手中:“拿著吧。就當…是我這個不成器的老師,最後能給你的…一點東西。希望你能好好練習,用它…去幫助更多該幫助的人,別像我一樣…”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但那份悔恨與寄托,不言而喻。
“秦老師…” 蘇念感受到布包裏物件的沉重,以及秦楓話語中的分量,心中感動,鄭重地接過,“謝謝您!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不負所托。”
“嗯,保重。”秦楓拍了拍蘇念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略顯佝僂卻努力挺直的背影上,帶著一種孤寂而決然的意味。他需要時間,去舔舐傷口,帶著對亡妻的思念,重新學習如何一個人生活。
蘇念目送秦楓走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校園小徑的盡頭。他低頭,解開深藍色的布帛。
裏麵,是一卷顏色深沉、觸手冰涼堅韌的羊皮卷軸。卷軸兩端鑲嵌著不知名的暗色金屬,雕刻著極其古老而神秘的雲紋。卷軸本身散發著一種曆經漫長歲月的滄桑氣息,邊緣有些磨損,甚至能看到細微的黴斑,但整體保存得相當完好。
蘇念緩緩展開卷軸。
卷首,五個奇古蒼勁、仿佛蘊含著某種法則力量的文字,如同烙印般映入他的眼簾!
那文字的結構、筆畫間的韻律…蘇念的心跳驟然加速!
這赫然是他在盤龍坳村,跟著老支書學習《守山書》時,接觸過的那些艱深晦澀、溝通天地山川的上古巫文!
雖然他隻學了皮毛,但基本的辨識能力還是有的!
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鎖定那五個巫文大字,憑借記憶中的知識,艱難地、一字一頓地將其含義在心中拚讀出來:
“鬼——門——十——三——針!”
嗡!
仿佛一道驚雷在蘇念腦海中炸響!他握著卷軸的手猛地一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鬼門十三針》!
竟然是失傳已久的玄門醫道無上秘術——《鬼門十三針》!
傳說中,此針法能溝通陰陽,逆轉生死,活死人,肉白骨,更能鎮壓邪祟,封禁鬼門!是“懸壺一脈”傳承中,隻存在於古老典籍記載裏的傳說級針法!據說早已失傳千年!
秦楓老師祖上…竟然傳承著這等驚世駭俗的秘寶?!雖然隻是卷軸,並非現成的針具,但其記載的內容,其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蘇念的心髒狂跳起來,巨大的震撼與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繼續展開卷軸,探究其中記載的玄奧真理與法門。
然而,就在此時——
“老大!老大!不好了!” 鍾浩然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再次由遠及近,伴隨著他風風火火衝過來的身影,“我剛剛去校門口買早餐,看到那個開豪車的江總了!他…他臉色比上次還難看!印堂黑得跟鍋底似的!身邊還跟著兩個穿黑西裝、氣息很古怪的家夥!他好像…好像專門在等你!看那架勢…出大事了!那個降頭師,怕是已經動手了!”
蘇念心中猛地一沉!狂喜瞬間被冰冷的現實澆滅。
鬼門十三針的傳承固然驚天動地,但眼前的危機,已迫在眉睫!他迅速將羊皮卷軸重新用布帛包好,貼身收好,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走!去見江辰!”
平靜的校園生活,再次被洶湧的暗流打破。古老的秘術與迫近的危機,如同交織的經緯,將蘇念的命運推向更加莫測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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