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在劇本墳場,刨出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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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辭幾乎是魂不守舍地走出星火傳媒大樓的。
    林晚最後那個問題,他最終還是拒絕了。
    開玩笑,演那個陽光傻白甜,跟直接躺平等死有什麽區別?
    他寧願去馬路上碰瓷,都比演那個角色活命的幾率大。
    但拒絕的後果就是,他真的“失業”了。
    林晚說得很清楚,公司短期內沒有適合他的項目。
    她雖然欣賞他,但她除了金牌編劇的身份外還是個商人,不可能為了他一個新人,專門去投一部前途未卜的悲劇。
    江辭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邊,看著頭頂灰蒙蒙的天,再一次感覺到了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係統麵板上,那70多天的生命倒計時,時刻提醒著他的處境。
    接下來的幾天,焦慮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自己的生命倒計時,然後就開始在網上瘋狂地搜索各種劇組的招募信息。
    但凡看到“悲劇”、“虐戀”、“意難平”這種字眼,他就兩眼放光,
    可點進去一看,要麽是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小作坊,拍出來能不能播都不知道。
    要麽就是要求演員自帶幾萬幾十萬的投資進組。
    江辭摸了摸自己比臉還幹淨的口袋,果斷關掉了網頁。
    他甚至動過去橫店當群演的念頭。
    說不定哪個劇組拍戰爭片,需要一個被一槍打死的士兵,他衝上去,演一個死不瞑目的眼神,
    興許能讓旁邊某個多愁善感的女場記心碎一下,賺個一兩點心碎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給掐死了。
    風險高,收益低,性價比極差。
    就在他快要把自己出租屋的地板踱出個坑來的時候,林晚的電話來了。
    “喂,江辭,這幾天幹嘛呢?”
    “沒……沒幹嘛,林晚姐,在家看書,沉澱自己。”江辭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
    總不能說自己快死了,正準備去賣身……哦不,賣藝吧。
    “行了,別沉澱了,再沉澱就發黴了。”林晚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
    “晚上有個劇本研讀會,圈裏不少編劇和製片人都會去,你跟我一塊兒去,見見世麵,多認識幾個人。”
    江辭一聽,眼睛瞬間就亮了。
    劇本研讀會!
    那不就是劇本的“菜市場”嗎!
    說不定就能讓他淘到一兩個“悲情”劇本呢?
    “好的好的!林晚姐,幾點?在哪兒?我保證準時到!”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變調。
    “出息。”林晚笑罵了一句,報了個時間和地址。
    晚上七點,江辭打車到了林晚說的那個私人會所。
    林晚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她今天沒穿西裝,換了一身黑色的長裙,外麵罩了件米色的風衣,多了幾分知性。
    林晚一見到他,就拍了拍他的胳膊:“今天來的都是圈裏的核心人物,別給我丟人。”
    “明白!”
    兩人走進會所,裏麵已經來了不少人。
    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端著酒杯,低聲交談著。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得體的笑容,但江辭能感覺到,空氣中全是看不見的較量。
    林晚顯然是這裏的常客,一進去就不斷有人跟她打招呼。
    “林編,好久不見,最近又在憋什麽大招呢?”
    “晚姐,聽說你的《宮謀》快殺青了?後期做完可得先讓我們看看片啊!”
    林晚遊刃有餘地應付著,順便把江辭介紹給他們。
    “這是我們公司的新人,江辭。”
    那些製片人和編劇們,隻是禮貌性地朝江辭點點頭,眼神在他臉上一掃而過,便又重新落回到林晚身上。
    江辭很清楚,在這些人眼裏,他現在就是個無名小卒,是林晚的一個“掛件”。
    他也不在意,樂得清閑。
    趁著林晚跟一個大胡子製片人聊得火熱,他悄悄溜到了一旁的長桌邊。
    長桌上,擺放著這次研讀會的主角——十幾份不同類型的劇本。
    江辭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搓了搓手,開始一本一本地翻看起來。
    《功夫拳擊》,過。
    《我的AI男友》,過。
    《校草別追我》,過。
    ……
    江辭翻得腦殼疼。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的目光,被角落裏一本封麵漆黑,隻寫著兩個金色大字的劇本給吸引住了。
    《塵埃》。
    好家夥,這名字一聽就很喪。
    他迫不及待地翻開。
    【第一幕】
    【場景:廢棄的劇院,午夜】
    【人物:一個失意的鋼琴家】
    【他坐在布滿灰塵的鋼琴前,手指顫抖,卻一個音都彈不出來。他的妻子,一個著名的舞蹈家,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雙腿,也失去了生命。】
    【鋼琴家:(喃喃自語)沒有了你,我的世界,隻剩下噪音。】
    臥槽!
    對味了!太對味了!
    江辭激動得差點叫出聲。
    失意、喪妻、自我毀滅……怎麽悲傷怎麽來!
    他立刻捧著劇本,縮到角落一個沒人的沙發上,猛讀了起來。
    揉眼睛的功夫,他注意到會場門口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但他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接著研究起了劇本。
    蘇清影剛從《宮謀》的補拍片場過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疲憊。
    她的經紀人正在跟她說著什麽,她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會場裏逡巡。
    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個縮在角落裏的身影。
    是江辭。
    他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裝,看起來有些局促。
    但他此刻的神情,卻專注到了極點。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裏的那本劇本裏,對周圍的喧鬧,恍若未聞。
    蘇清影的腳步,頓住了。
    她認得他手裏那本劇本。
    是話劇圈一位非常有名,但風格極其陰鬱的編劇寫的《塵埃》。
    那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商業價值幾乎為零,根本不可能被影視化。
    在這個人人追逐名利,削尖了腦袋想找個熱門IP演的場合,
    他一個新人,竟然在專心致誌地研究一本注定無人問津的悲劇話劇劇本。
    蘇清影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她想起在片場時,他演戲時那種不管不顧的瘋魔。
    江辭他,好像……真的隻對“悲劇”感興趣。
    他身上那股幹淨又破碎的氣質,和他此刻的專注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
    蘇清影隻是遠遠地看著,沒有上前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