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靈汐,宿命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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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謀一那聲“開拍”,瞬間刺破了片場短暫的鬆弛。
整個劇組的氣氛,從剛才的極致悲傷,猛然轉為高度緊繃。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不遠處那扇緊閉的化妝間大門。
蘇清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切換嗎?
從那個為愛癲狂、熱烈絕望的“阿離”,切換成那個怨念千年、清冷孤高的“靈汐”?
角落裏,羅鈺臉上情緒不明。
他被江辭和蘇清影剛才那場戲,結結實實地“震”到了。
但他深知體驗派演員最大的弱點——出戲難。
從一種極致情緒抽離,再投入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情緒,這中間的撕扯,足以毀掉一個演員最好的狀態。
他等著。
等著看蘇清影因為無法轉換而NG。
看那個被捧上神壇的影後,也露出狼狽的一麵。
這能讓他找回一點可笑的心理平衡。
另一邊,江辭已經被道具組的工作人員重新“安置”回了禦神樹上。
化妝師拿著血漿瓶,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補著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
江辭閉著眼,一動不動。
一方麵是維持角色瀕死的靜止狀態。
另一方麵,也是真的懶得動。
剛才那場戲,情感投入是其次,體力消耗才是真的大。
【叮!心碎值+3(來源:化妝師小柳)】
【叮!心碎值+2(來源:道具師助理)】
係統麵板上,零星飄過幾條心碎值。
一個負責扮演阿離背影的替身演員走了過來。
她很年輕,看樣子也是電影學院的學生,第一次進這麽大的劇組,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按照劇情,她需要抱著江辭“癱軟”的腰,做出悲痛欲絕的姿態,給即將出場的蘇清影一個表演的背景板。
女孩走到江辭身前,吸了好幾口氣,才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環住江辭的腰。
她的身體抖得厲害。
江辭沒有睜眼,隻用一種很輕的氣音說了一句。
“別怕,當成一棵普通的道具樹抱就行。”
那聲音很輕,帶著傷後特有的虛弱,卻奇跡般地撫平了女孩的緊張。
女孩身體一僵,那股肉眼可見的緊繃感,悄然消散了。
她用力點頭,將臉埋在江辭的“血衣”上,眼眶卻有點發熱。
前輩,好溫柔。
化妝間裏。
蘇清影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張臉上,屬於阿離的悲戚猶存。
但她的腦海裏,卻反複回響著那句離譜的評價——“是不是有點太甜了?”
卸妝棉擦去阿離的血和淚,
蘇清影的嘴角不受控製地露出一絲無奈。
那份肝腸寸斷的絕望,被這股哭笑不得的荒謬感,衝刷得幹幹淨淨。
她猛地睜開眼。
鏡中的人,已然不同。
“吱呀——”
化妝間的門,開了。
蘇清影走了出來。
片場原本有些嘈雜的聲響,在她走出的那一瞬間,自動消失。
人們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呆呆地看著她。
身上那件淩亂的紅色巫女服,已經換成了一襲工藝繁複、繡著上古圖騰的黑色祭司袍。
衣擺流轉的銀線,閃爍著不敢直視的華貴。
妝容也完全變了。
眉眼被描畫得更加修長鋒利,唇色是近似於凝固血液的暗紅,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豔與危險。
更讓人心底發寒的,是她走路的姿態。
不再是阿離那種屬於少女的靈動,也不是摔倒後的踉蹌。
她的腳步輕得沒有聲音,裙擺拂過地麵,不沾半點塵埃。
一個行走於人間的幽魂,正在俯瞰腳下的凡塵。
監視器後。
張謀一那雙一直緊鎖的眉,終於舒展開。
賭對了。
在同一個演員身上,連續拍攝兩種極端對立的情緒狀態,是行業大忌。
但他就是要賭這一把。
隻有這種無縫銜接的、屬於同一個人的“精分”,才能拍出那股橫跨千年的,“宿命糾纏”的味道!
他原本做好了要磨一整個下午的準備。
沒想到,蘇清影調整得如此完美。
監視器的畫麵裏,她的狀態好得驚人。
蘇清影沒有理會周圍那些驚豔或探究的視線。
她徑直走到了劇本上標注的那個位置。
禦神樹巨大的陰影之下。
距離被替身演員抱著的江辭,五米遠。
這是一個微妙的距離。
生與死的距離。
“前任”與“現任”的距離。
嫉妒與占有的距離。
場記舉起了場記板。
“第四幕,第三十七場,一次!”
“啪!”
一聲脆響。
所有燈光瞬間調整,主光源熄滅,幾道幽藍色的冷光從下方打上來,
將蘇清影的臉映得一片慘白,營造出一種幽冥鬼火般的淒冷。
張謀一拿起擴音器。
“ACtiOn!”
一聲令下。
陰影裏,蘇清影緩緩抬起了臉。
那張臉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屬於阿離的溫情與淚水。
隻有一種俯瞰眾生的,不帶任何感情的漠然。
她的視線,緩緩掃過片場。
掃過那些在她看來,如同螻蟻般忙碌的工作人員。
最終,落在了不遠處。
落在那個抱著夜宸,哭得雙肩顫抖的“阿離”背影上。
就在那一瞬間。
她漠然的表情,出現了一個極細微的變化。
那眼神,是在審視一件原本屬於自己、完美無瑕的藏品,此刻卻被一隻肮髒的蟲子玷汙了。
她左邊眼角的位置,極輕地抽搐了一下。
站在場外的羅鈺,身體猛地一震。
他看到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個抽搐的細節。
那是一個角色,在極致的嫉妒與占有欲下,最真實的生理反應!
蘇清影緩緩抬起手。
白皙修長的指尖,在幽藍的燈光下,顯得詭異而致命。
她對著那個“阿離”的背影,虛空一握。
仿佛正在凝聚什麽看不見的、致命的力量。
抱著江辭的那個替身女孩,忽然渾身一抖。
一股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竄起,直衝天靈蓋,讓她心髒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攫住。
抱著江辭腰部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發軟,幾乎要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