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漱玉軒,我潘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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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被所有人忽略的、足以致命的漏洞,如同冰錐瞬間刺入他的腦海。
    若皇帝時候說要的不是上官雨墨,而是上官雨燕,那這道旨意就是他這個傳詔使自做主找選了上官雨墨!
    這可是篡改聖旨的罪名!
    電光火石間,曹正那看似昏聵卻銳利如刀的眼神、皇帝病榻上那聲帶著血腥氣的冷笑,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這根本不是簡單的傳旨,這是一場針對他,更是針對皇後、大皇子、上官家的多重殺局!
    “吳百長!”
    唐驍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讓你手下腳程最快、最可靠的兄弟,持我信物,立刻返宮麵見曹公公!”
    他迅速扯下腰間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塞到對方手中,語速極快卻清晰:“立刻返宮麵見曹公公!”
    “就說上官英雄有孿生女,名諱相近。奴才恐旨意傳達有誤,若隻宣其一,恐寒忠臣之心;若宣召對象有差,更損天家顏麵。”
    “為保萬全,懇請陛下明示聖心,奴才方敢行事,不負君恩!”
    “是!”
    吳丁旺聽到唐驍以官職稱呼,便知道事態緊急,立馬接過玉佩,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轉身沒入人群。
    唐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的他隻希望自己對皇帝還有用,這樣才能讓皇帝將聖旨更正。
    不一會兒,吳丁旺返回。
    唐驍一刻也沒有閑著,小聲吩咐道:“吳百長讓你手下其他人,立刻去辦三件事:第一,查清大皇子前往上官府下聘的具體時辰。”
    “第二,分頭盯住皇宮大皇子府和上官府的大門,若是有其他人重要人員出門,立刻稟報。”
    “第三,我要上官家兩位小姐,以及他們所有直係親屬的詳細情報,住址、行蹤、人際關係,越細越好!”
    “屬下明白!”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唐驍在客棧房間內闔目假寐,一夜未眠,腦中反複推演著各種可能。
    房門被輕輕叩響。
    一名護龍衛閃身而入,將一道嶄新的、帶著宮廷特有冷香的明黃帛書,雙手奉到唐驍麵前。
    “大人,曹公公有話,說大人不錯,現在依此旨行事即可。”
    唐驍展開聖旨,目光飛速掃過。
    當看到“冊上官氏女雨燕、雨墨,為燕美人與墨美人,即日入宮,永伴天顏。”這行字時,他緊繃的心弦驟然一鬆,嘴角難以抑製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成了!
    皇帝收回了那致命的試探,給了他一份沒有陷阱的真聖旨。
    就在此時,吳丁旺匆匆趕來:“公子,上官英雄兒子上官文書出門了。”
    “他去哪裏了?”
    吳丁旺回答道:“漱玉軒。”
    “他是漱玉軒的常客,癡慕那頭牌蘇小小,可惜才學不佳,屢屢碰壁。”
    唐驍眼中精光一閃,突破口,找到了!
    他立刻起身,換上那身錦緞華服,銅鏡之中潘安公子唇角含笑,風度翩翩。
    ……
    漱玉軒前,已是人頭攢動。
    不少文人學子聚在門外,翹首以盼,隻為求見那位名動京城的蘇小小一麵。
    唐驍無視那正在繳納昂貴入門費的隊伍,徑直走到門前管事麵前,朗聲一笑,聲如玉磬:“在下潘安,久聞蘇大家芳名,潘安願拙作一首,以為門票,煩請管事代為通傳。”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嗤笑。
    “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以為會寫兩句歪詩就能入蘇大家的眼?”
    “潘安?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唐驍對周遭議論充耳不聞,接過管事遞來的紙筆,略一沉吟,便揮毫潑墨,筆走龍蛇。
    “此名《蘇小小歌》。”
    “買蓮莫破券,買酒莫解金。”
    “酒裏春容抱離恨,水中蓮子懷芳心。”
    “妾家漱玉軒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
    “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
    詩成,筆擱。
    原本嘈雜的門口,瞬間陷入一片奇異的寂靜。
    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嘩然與驚歎!
    “好詩!此詩清麗婉轉,情深意長!”
    “這‘不管流年度’、‘黃梅雨’,寫盡了一名女子等待中的孤寂與年華逝去的無奈。”
    “這潘安,真乃奇才!”
    人群中,一個衣著華貴、麵色焦急的年輕公子,看著唐驍(潘安)那俊逸非凡的側影和周圍人的反應,眼中猛地爆發出熾熱的光芒!
    他擠開人群,衝到唐驍麵前,激動地拱手:“在下上官文書,家父乃禁軍統領上官英雄!”
    “潘兄大才,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知可否賞臉,容小弟做東,與潘兄把酒言歡,請教詩詞?”
    唐驍看著眼前這主動上鉤的魚兒,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片溫和笑意,拱手還禮:“原來是上官公子,久仰。”
    “潘某初來京城,能得公子青睞,幸何如之?”
    聞言,上官文書心中大喜,連忙讓下人繳納門票費,領著唐驍進入漱玉軒。
    見唐驍大才,管事也沒有攔著,破例讓上官文書插隊入門。
    隨後將這裏交給下人,自己拿著那首詩詞,直奔蘇小小所在之處。
    漱玉軒深處,繡樓之內。
    蘇小小看著管事呈上的詩箋,當目光觸及“妾家漱玉軒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以及最後那“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時,她執著詩箋的纖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她見過太多所謂的才子佳人,詩詞歌賦於她而言,不過是迎來送往的工具,華麗卻從未入心。
    可手中這頁詩箋,卻像一枚精準無比的楔子,瞬間擊穿了她所有故作從容的偽裝,直刺心底最柔軟、也最不敢觸碰的角落。
    那些深埋的、因這身份而不得不壓抑的、對真摯情感的渴望與無奈,竟被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描繪得如此刻骨銘心。
    她抬起眸,望向窗外,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波動:“備酒。將我親手窖藏的那壇西域美酒,送去雅間,贈與潘公子。”
    ……
    與此同時雅間內,熏香嫋嫋。
    上官文書熱情地給唐驍斟酒,姿態放得極低:“潘兄,不瞞你說,小弟對蘇大家傾慕已久,隻可惜才疏學淺,屢屢獻醜,難以得其青眼。”
    “今日得見潘兄風采,方知何為真正的才子!”
    “還望潘兄不吝指點,若能成全小弟一片癡心,上官家定有厚報!”
    唐驍執杯淺酌,扮演著博學而溫和的才子,言語間不著痕跡地引導著話題:“上官兄客氣了。詩詞小道,貴在情真。”
    “潘兄說得對,來喝酒。”
    幾杯酒下肚,二人從人間聊到天庭,又從天庭聊到風花雪月。
    唐驍見時機成熟,順勢歎道:“上官兄弟家學淵源,令人羨慕。不知府上兄弟姐妹幾何?”
    “嘿,不瞞潘兄,小弟上頭有兩個姐姐,那可真是...一天一地!”
    上官文書帶著酒意,比劃道:“我大姐雨燕,那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跟潘兄你這樣的才子正是絕配,有機會定要引薦!”
    “至於二姐雨墨......”
    他脖子一縮,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那就是個活閻王!整天舞槍弄棒,凶得很!”
    “也就這兩天因為婚...呃,來來來,潘兄,喝酒喝酒!”
    他猛地刹住話頭,訕笑著舉起酒杯。
    唐驍沒有繼續追問,舉杯一飲而盡。
    就在他們舉起下一杯的時候,門外卻傳來輕柔的叩門聲。
    一名侍女端著酒盤躬身而入:“潘公子,這是我家姑娘珍藏的西域美酒,特命奴婢送來,感謝公子贈詩之情。”
    上官文書看著那杯唯有蘇小小極為看重之客才能享用的葡萄酒,眼睛都直了,看向唐驍的目光更是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唐驍接過酒壺,對著侍女微微頷首:“有勞姑娘,代潘某謝過蘇大家。”
    他轉向上官文書,笑道:“上官兄,來一起嚐嚐蘇大家的酒。”
    上官文書激動地連忙舉起空杯,臉上因興奮和酒意泛著紅光。
    唐驍執壺為他斟滿那殷紅如血的西域美酒,看著上官文書毫無防備、滿眼感激的模樣,心中微微一笑。
    魚兒,已上鉤,該下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