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好,那我再給你戴一頂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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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微光透過窗欞。
    唐驍與上官姐妹溫存片刻,姐妹二人眼波流轉,盡是依戀。
    上官雨墨拉著他的衣袖,語氣帶著撒嬌:“不能再多留幾日麽?”
    唐驍輕撫她的秀發,又看向一旁嫻靜含笑的雨燕,溫言安撫:“秋雨宮人多眼雜,我久留於此,恐生事端,於你們、於我皆是不利。”
    “放心,日後我自會尋機前來探望。”
    他又低聲囑咐了幾句需小心謹慎、守望相助的話,這才在姐妹二人不舍的目光中,整理好衣衫,悄然離開了秋雨宮。
    養心殿內,熏香濃鬱,卻驅不散一股沉鬱之氣。
    大太監曹正引著一位須發皆白、頗有仙風道骨之姿的老者入內。
    “陛下,這位是號稱鬼穀神醫當代傳人的孫妙手,醫術通玄,或可......”
    皇帝楊敘斜倚在榻上,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期待,揮揮手打斷了曹正的吹捧:“有勞孫神醫了。”
    孫妙手躬身行禮,上前仔細為皇帝診脈。
    他的手指在皇帝腕間停留了許久,眉頭越皺越緊,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他收回手,緩緩搖頭:“陛下,請恕草民直言。”
    “龍體本源受損甚重,此乃...虎狼之藥服用過度,透支所致。”
    “如今經脈枯竭,精關鎖閉......”
    “已是藥石無靈,回天乏術。”
    他頓了頓,懇切道:“是藥三分毒,陛下後續當以靜養為主,萬勿...萬勿再濫用丹藥,徒傷其身啊。”
    楊敘的臉色,隨著孫妙手的話語,一點點陰沉下去,最後變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晦暗可怖。
    又一次希望破滅。
    他強壓著翻湧的怒火與絕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朕,知道了。”
    “曹正,送孫神醫一程。”
    “草民告退。”
    孫妙手並未察覺殺機,還以為隻是尋常看診完畢。
    曹正躬身領命,帶著孫妙手退出養心殿。
    他沒有走向宮門,而是七拐八繞,將孫妙手引至一處偏僻無人的宮室。
    “曹公公,這是......”
    孫妙手有些疑惑,以為是帶他來領賞。
    曹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動手。”
    話音未落,陰暗處驟然閃出數名身著黑甲、氣息冰冷的護龍衛!
    刀光如同雪亮的閃電,一閃而逝!
    孫妙手臉上的疑惑尚未散去,便感覺脖頸一涼,視線開始模糊,他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便倒在血泊之中。
    曹正看都未看那屍體一眼,隻是淡淡吩咐:“處理幹淨。”
    說罷,轉身便往回走,仿佛隻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
    與此同時,唐驍離了秋雨宮,便徑直去找劉如意複命。
    “劉姑姑,秋雨宮那邊的差事,已經辦妥了。”
    唐驍神色如常的匯報。
    劉如意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多問細節,隻是道:“知道了,我會稟報曹公公。”
    正事說完,唐驍臉上忽然堆起一絲略顯靦腆的笑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姑姑,還有一事相求......”
    “啥事?”劉如意疑惑道。
    “不知宮中,可有...可有那種教導宮女與太監如何如何對食的圖冊嗎?”
    劉如意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白皙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霞,她嗔怪地瞪了唐驍一眼:“你...你這小猴子,膽子愈發大了!”
    “這種事兒也敢來問我!”
    唐驍嘿嘿一笑,臉皮極厚:“這不是...想著與小桃探討一番,總不能一直懵懂無知,惹人笑話嘛。”
    “姑姑你不僅見識廣博,在這宮中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定然知曉......”
    劉如意被他這番歪理說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看他態度誠懇,最終還是抵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紅著臉低聲道:“等著!”
    她轉身進了院子,片刻後,取出一本用普通藍布包裹、沒有任何標記的冊子,飛快地塞到唐驍手裏,像是拿著什麽燙手山芋。
    “拿去!莫要...莫要再對外人胡言!”
    唐驍連忙接過,入手微沉,打開一看——《對食食譜》!
    他連連道謝,心滿意足地收好。
    劉如意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前往養心殿向皇帝複命。
    幾刻鍾後,養心殿內。
    “陛下,秋雨宮那邊...唐驍回報,差事已了。”
    劉如意垂首稟報。
    龍榻上的楊敘,眼皮都未抬一下,隻是放在錦被下的手,悄然攥緊,指節泛白。
    差事已了......
    這四個字像燒紅的鐵釘,狠狠紮進楊敘的心口。
    這意味著他那兩位名義上的妃嬪,已由這個卑賤的太監經手“處理”過了。
    一種極致的屈辱感混雜著難以啟齒的嫉妒,讓他幾乎窒息。
    這個知曉他最大醜事、並親手替他完成這齷齪一步的奴才,就像一麵活生生的鏡子,無時無刻不在映照著他的無能與可笑!
    (此奴不除,朕心難安!)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殺!)
    楊敘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將對執行此事的唐驍恨上了9999......9分。
    “嗯。”
    他淡淡應了一聲,仿佛渾不在意:“他差事辦得尚可。如意,你去朕的私庫,取五百金豆,賞給他。”
    “奴婢遵旨。”
    劉如意領命退下。
    待劉如意一走,養心殿內再無外人,楊敘猛地抓起一旁的玉枕頭,狠狠砸在地上!
    “啪嚓”一聲,玉屑四濺!
    “廢物,朕就是廢物!!”
    他雙目赤紅,狀若瘋魔,對著侍立在一旁的曹正低吼道,“美人在側,卻...卻無動於衷!”
    “天下美人皆入朕彀中,朕卻...卻隻能讓一個內侍,拿著那些汙穢之物去......”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曹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觸地,聲音惶恐中帶著一絲同為“殘缺之人”的悲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啊!”
    他心中明鏡似的,有些太監取悅宮女的“技藝”,他知曉一二三四五六七...但絕不敢傳授給皇帝。
    此事關乎帝王尊嚴,稍有差池,哪怕他是陪伴皇帝長大的大伴,也絕對難逃一死。
    楊敘發泄一通,胸中鬱氣稍減,但那股邪火卻無處安放。
    他目光陰鷙地掃過殿外,忽然心生一計。
    “曹正。”
    他聲音冰冷:“你去傳朕口諭,讓唐驍那奴才,半夜前往夏至宮!”
    “就說是朕賞賜華貴妃雪參湯,令他親自送去,並親眼看著華貴妃喝完!不得有誤!”
    他深知華貴妃因其子大皇子之事對唐驍心存芥蒂,性情又驕縱跋扈。
    此番唐驍深夜攜賞前去,正好撞在槍口上。
    借華貴妃之手,好生折辱教訓一番這個知曉他醜事、還替他完成此事的狗奴才,方能稍解他心頭之恨!
    “老奴遵旨。”
    曹正心領神會,立刻退下安排。
    ......
    唐驍懷揣著剛到手還熱乎的五百金豆,分出了兩百顆金豆,裝進了兩個錢袋子中。
    隨後,將其中一個塞到了劉如意的手心:“姑姑辛苦,這點心意,務必收下,買些胭脂水粉也是好的。”
    劉如意捏著那分量,臉上微微一紅,嗔了他一眼,卻也沒推辭,低聲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唐驍嘿嘿一笑,又將另一個錢袋往前一遞:“這一份,是孝敬曹公公的,勞煩姑姑得空轉交......就說小順子時刻念著公公的提攜之恩。”
    劉如意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將兩個錢袋都收了起來。
    唐驍這才美滋滋地揣著剩下的金豆和那本新得的《對食大全》,腳步輕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正盤算著是先把金豆藏好,還是繼續欣賞佳作,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小順子。”
    一個略顯陰柔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唐驍心頭一跳,是曹正!
    他怎麽來了?
    他連忙收斂心神,將東西往床褥下一塞,快步上前打開房門,臉上瞬間堆滿恰到好處的恭敬與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躬身道:“曹公公?您怎麽親自來了?快請進。”
    曹正擺了擺手,並未進屋,隻是站在門口,目光在唐驍臉上掃過,似乎想從他表情裏看出些什麽。
    “不必了。陛下有口諭給你。”
    “奴婢聆聽聖諭。”
    唐驍立刻垂首躬身,做足姿態。
    曹正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諭:傳詔使唐驍,今日子時前往夏至宮,賞賜華貴妃雪參湯一盅,並需親眼看著貴妃娘娘飲用完畢,方可回稟複命。不得有誤!”
    唐驍聽著這命令,心中瞬間雪亮——狗皇帝果然開始找茬了!
    這哪裏是送賞,分明是把他往火坑裏推!
    現在誰都知道華貴妃正因大皇子之事看他不順眼,上次帶走還被皇後半路救出。
    這深夜前去,還要盯著人家喝完,不是自己送上門去找不自在嗎?
    而且深夜,皇後也沒有辦法救他。
    但他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隻是露出一絲為難,隨即又化為堅定,躬身應道:“奴婢...遵旨。”
    曹正將他那一閃而過的為難和迅速收斂的堅定看在眼裏,心中點了點頭。
    這小子,是個能忍事的。
    又想到方才半路,劉如意轉交的那份心意,心中那杆秤更是偏了幾分。
    他上前一步,幾乎貼著唐驍的耳朵,聲音壓得極低:“小順子,聽咱家一句。去了夏至宮,收起你那點機靈勁兒,無論華貴妃說什麽,做什麽,哪怕是打你罵你,都給我受著!”
    “莫要反抗,也別想逃。”
    (這小子是個人才,懂規矩,知進退,就這麽折了可惜。)
    (點撥他幾句,既全了咱家收錢的情分,也省得陛下因他應對不當更添怒火,咱家還得費力收拾。)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有時候啊,挨打受罰,皮肉吃點苦頭,未必就是壞事。把娘娘的氣兒順了,你這差事才算辦妥了。”
    “陛下...此刻正在氣頭上,明白咱家的意思嗎?”
    唐驍心中凜然,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樣,深深一躬:“公公之恩,小順子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定會謹守本分,絕不給公公添麻煩!”
    曹正見他如此上道,滿意地“嗯”了一聲,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送走曹正,唐驍臉上的恭敬瞬間化為冰冷。
    他結合曹正的暗示和這刁難的任務,瞬間明悟——這狗皇帝是自己無能狂怒,又不敢真的殺他滅口,便想借華貴妃這把刀來教訓他!
    “好一個借刀殺人!楊敘,你可真是個狗皇帝!”
    唐驍內心一陣怒罵:不過你這次失算了!
    他回想起前兩次與華貴妃的交鋒,尤其是她那對“管教”的癮症......
    一個大膽甚至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
    你想借她之手折磨我?
    想讓她因大皇子之事遷怒於我?
    好啊!那我便順勢而為,再給你織一頂結結實實的綠帽子!
    你想讓她做刀,我偏要讓她變成我的......裙下之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