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腥臭的狂風撲麵而來，為首的雞冠蛇快得隻剩一道殘影。
    龍飛揚體內空空蕩蕩，連抬起手臂都覺得費力，眼看那布滿毒牙的巨口就要咬斷自己的喉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冷的香風卷過。
    葉知秋動了。
    她後發先至，身影一晃便擋在了龍飛揚身前，白皙修長的手指並攏成劍，沒有絲毫花哨，徑直點向那雞冠蛇的七寸之處。
    “嗤！”
    一聲輕響，如同布帛被撕裂。
    那氣勢洶洶的巨蛇，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隨即重重地砸落在地，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一擊斃命！
    “嘶嘶——！”
    這血腥的一幕，徹底激怒了蛇群。
    剩下的幾條變異雞冠蛇猩紅的豎瞳瞬間鎖定了葉知秋，蛇信吞吐，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嘶鳴。
    它們不再逐個攻擊，而是從不同的方向，化作數道黑色閃電，同時撲了上來！
    “小心！”龍飛揚沉聲提醒。
    葉知秋神情不變，腳下步伐一錯，整個人化作一道翩躚的蝴蝶，在數道攻擊的縫隙中遊刃有餘地穿梭。
    她的動作輕靈而又致命，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條雞冠蛇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
    溶洞中，一時間隻見黑影翻飛，勁風四溢。
    龍飛揚沒有插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強行加入戰局隻會成為葉知秋的累贅。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石台中央那株九葉龍涎草上。
    一個奇怪的現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些雞冠蛇雖然將石台團團圍住，但它們的身體，卻始終與那株靈草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不敢越雷池半步。
    它們似乎在守護這株靈草，但同時，又對它充滿了畏懼。
    龍飛揚的腦中靈光一閃。
    萬物相生相克。
    這九葉龍涎草是至陽至純的靈物，而這些雞冠蛇則是陰寒劇毒之物。靈草散發的氣息，對它們來說既是大補之物，可以促進它們變異，但過於靠近，那純陽之氣又會灼傷它們的本源。
    它們守在這裏，是在等待草葉間那滴金色的涎液成熟滴落。
    一旦涎液離體，純陽之氣內斂，它們便可一擁而上，分而食之。
    想通了這一點，龍飛揚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知秋，別跟它們纏鬥，毀掉那株草！”龍飛揚忽然大喝一聲。
    葉知秋聞言一愣，但她對龍飛揚有著近乎無條件的信任，沒有絲毫猶豫，虛晃一招逼退身前的巨蛇，身形一轉，便朝著石台上的九葉龍涎草衝去。
    “嘶——！”
    果然，見到葉知秋的意圖，所有雞冠蛇都瘋了！
    它們發出了驚恐而又憤怒的嘶吼，不顧一切地放棄了圍攻，拚命地朝著石台方向回防，甚至有幾條蛇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去撞擊葉知秋，企圖阻止她。
    守護了一輩子的寶貝要被毀了，這比殺了它們還難受！
    然而，這正中龍飛揚下懷。
    所有巨蛇的目標都轉向了葉知秋，龍飛揚這邊的壓力驟減。
    就是現在！
    龍飛揚強提一口氣，將體內僅存的一絲微弱修為全部調動起來，腳下虛浮地邁出幾步，目標卻不是石台，而是剛才被葉知秋一擊斃命的那條雞冠蛇的屍體。
    他並指如刀，在那蛇屍的腹部迅速一劃，一顆拳頭大小、墨綠色的蛇膽便被他取了出來。
    腥臭撲鼻。
    他看也不看，反手就將蛇膽朝著石台的方向猛地擲了過去！
    蛇膽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精準地越過混戰的葉知秋和蛇群，不偏不倚，正好落向那株九葉龍涎草。
    “嘭！”
    墨綠色的膽汁爆開，濺了那株晶瑩剔透的靈草一身。
    一瞬間，變故陡生！
    九葉龍涎草那至陽至純的氣息，被陰寒的蛇膽汁汙染，原本散發著柔和金光的草葉，光芒瞬間暗淡了下去。
    那股讓雞冠蛇畏懼的氣息，消失了！
    “嘶？”
    正在圍攻葉知秋的幾條巨蛇動作猛地一滯，它們疑惑地回頭，感受不到那股讓它們靈魂戰栗的氣息後，貪婪瞬間壓過了本能的恐懼。
    寶貝就在眼前，而且失去了威脅！
    它們不再理會葉知秋，巨大的蛇頭猛地轉向石台，爭先恐後地朝著那株被汙染的九葉龍涎草撲去！
    葉知秋壓力頓消，立刻抽身回到了龍飛揚身邊，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看著就好。”龍飛揚虛弱地笑了笑，靠在石壁上。
    幾條巨蛇為了搶奪靈草，瞬間就撕咬在了一起。
    它們瘋狂地攻擊著彼此，鱗片翻飛，血肉模糊，整個溶洞都充斥著狂暴的氣息。
    最先搶到靈草的一條巨蛇，剛把草葉吞進嘴裏，就被另外兩條蛇死死咬住了身體，硬生生撕成了兩段。
    血腥的內鬥！
    龍飛揚和葉知秋隻是冷眼旁觀。
    最終，隻有一條體型最大，也最強壯的雞冠蛇活了下來，但它也身受重傷，身上布滿了恐怖的傷口。
    它貪婪地將剩下的半株九葉龍涎草吞入腹中，冰冷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滿足。
    但下一秒，它的滿足就變成了極致的痛苦。
    “嘶——！”
    它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蛇鳴的慘叫，龐大的身軀開始劇烈地翻滾、抽搐。
    隻見它的腹部，有一團金光正在迅速擴大，仿佛一個小太陽在它體內升起。
    九葉龍涎草的純陽之力何其霸道，豈是它這種陰寒之物能夠直接吞噬的？之前有涎液中和，它們分食還能承受，如今整株吞下，又沒了涎液的調和，這無異於吞下了一顆炸彈。
    “轟！”
    一聲悶響。
    那條最後的勝利者，身體猛地炸開，化作漫天血雨。
    腥臭的血液濺滿了整個溶洞。
    危機，解除。
    葉知秋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龍飛揚，眼中滿是欽佩。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這些凶殘的守護獸自相殘殺。
    這份心智，遠比單純的武力更可怕。
    “快，涎液！”龍飛揚卻顧不上休息，指著石台催促道。
    葉知秋立刻上前，隻見石台之上，那株靈草雖然被毀，但之前凝聚在葉片之間的那一滴金色涎液，卻因為密度極大，並未在剛才的混亂中被破壞，正靜靜地躺在石台上，散發著奇異的香氣。
    她小心翼翼地用玉瓶將涎液裝好，送到了龍飛揚麵前。
    龍飛揚沒有絲毫猶豫，仰頭便將那滴金色的涎液吞入腹中。
    一股磅礴、溫熱的能量，瞬間從他的丹田處炸開，湧向四肢百骸！
    那感覺，就像是幹涸了幾個世紀的河床，突然迎來了滔天洪水！
    他體內那些因為強行動用修羅之力而受損斷裂的經脈，在這股純淨能量的衝刷下，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修複、被滋養。
    丹田處那片死寂的空虛，也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但這股能量實在太過龐大了。
    龍飛揚的身體就像一個快要被撐爆的氣球，皮膚下青筋暴起，整個人都變成了駭人的赤紅色。
    巨大的能量衝擊著他的神智。
    “飛揚！”葉知秋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龍飛揚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他昏迷的瞬間，胸口處，那枚龍脈之鑰的印記，悄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綠光，開始引導著那股狂暴的藥力，緩緩歸於平穩。
    祠堂外，龍長昆一家人正坐立不安地等待著。
    溶洞內的打鬥聲和嘶吼聲，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此刻，一切歸於平靜。
    龍長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狠的笑容。
    最好的結果，就是那小子和守護獸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