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揚的聲音在空曠的別墅大廳裏回蕩，每一個字都砸在地上，擲地有聲。
    楊小安等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們看著龍飛揚決絕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們知道，蘇城的天，要變了。
    葉知秋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站到了龍飛揚的身側。
    這就是她的選擇，永遠站在龍飛揚的背後……
    次日，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蘇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披上了一層由霓虹燈光織就的璀璨外衣。
    市中心，擎天大廈如一柄刺破夜空的利劍，直插雲霄。這座新落成的蘇城第一高樓，是新世紀集團財力的象征，也是林衛國向龍飛揚下的戰書。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無聲無息地停在了擎天大廈前的廣場上。
    車門打開，龍飛揚和葉知秋一前一後地走了下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寬闊的廣場上，空無一人。平日裏車水馬龍的街道，此刻連一輛過路的車都看不到。
    整片區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繁華的都市中摳了出去，變成了一座孤島。
    隻有大廈外牆上巨大的LED屏幕，還在不知疲倦地播放著新世紀集團的宣傳片，炫目的光影照亮了龍飛揚和葉知秋平靜的麵龐。
    葉知秋看了一眼四周，聲音清冷：“整條街都被清空了，看來對方準備得很充分。”
    龍飛揚的目光，則鎖定在擎天大廈那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正門上。
    他沒有說話，邁開腳步，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葉知秋緊隨其後。
    兩人剛剛踏上廣場的台階，那扇由特殊合金打造、重達數噸的巨大自動門，便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門內，是燈火通明、裝修極簡卻又處處透著奢華的大廳。
    一個深不見底的入口，像一張巨獸張開的大口，靜靜地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龍飛揚與葉知秋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然。
    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並肩走進了大廈。
    在他們身後，那扇巨大的合金門，再次無聲地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大廳內部空空蕩蕩，隻有正中央，一部通體漆黑的專屬電梯靜靜等候。電梯門敞開著，裏麵透出柔和的白光。
    電梯的控製麵板上，隻有一個閃爍著幽光的向上箭頭。
    ——頂層。
    這是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道路。
    龍飛揚率先走進電梯，葉知秋跟了進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
    “叮。”
    一聲輕響，電梯開始飛速上升。
    上升的速度極快，甚至產生了一絲輕微的失重感。電梯四周的牆壁變成了透明的玻璃，蘇城璀璨的夜景在腳下飛速縮小，萬家燈火化作一片絢爛的光海。
    龍飛揚閉上雙眼，龐大的神識如潮水般洶湧而出，試圖探查整棟大廈的結構。
    然而，就在他的神識觸碰到電梯井壁的瞬間，一股奇特的阻力傳來。
    他的神識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卻又堅不可摧的牆壁，被硬生生地反彈了回來。
    他再次嚐試，將神識凝聚成一點，試圖穿透這層阻礙。
    結果依舊。
    那是一種冰冷、致密的金屬質感，仿佛整棟大廈的骨架，都被一種能夠隔絕一切探查的特殊材料所覆蓋。
    “這棟樓，是一個巨大的法器。”
    葉知秋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她的臉色透出一絲凝重。顯然，她也發現了不對勁。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商業建築的範疇。
    林衛國，或者說他背後的勢力，為了對付龍飛揚，竟然不惜血本，將整座蘇城的地標建築，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一個專門為了狩獵而設的陷阱。
    電梯依舊在飛速上升，穿過雲層，最終在頂端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平穩地停了下來。
    電梯門向兩側滑開。
    一股夾雜著泥土芬芳和花草清香的溫暖空氣撲麵而來。
    眼前豁然開朗。
    電梯外，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空中花園。
    腳下是柔軟的草坪，四周是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在精心布置的燈光下爭奇鬥豔。
    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蜿蜒向前，不遠處甚至還有一座假山，清澈的溪水從假山上潺潺流下，發出悅耳的聲響。
    整個頂層，被巨大的穹頂式玻璃幕牆籠罩，可以將整個蘇城的夜景盡收眼底，奢華到了極點。
    在這片空中花園的中央，一個穿著一身筆挺的英式管家服、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正背對著他們，手裏拿著一把精致的園藝剪，悠閑地修剪著一盆造型奇特的羅漢鬆。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每一個細節都透著一股優雅和從容，仿佛一位正在打理自己心愛花園的貴族。
    聽到電梯到達的聲音，他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用一方潔白的手帕仔細地擦了擦手，然後才緩緩轉過身來。
    他看起來大約五十歲上下，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溫和的、恰到好處的微笑，像一位在高等學府裏教書的儒雅教授。
    他的目光落在龍飛揚身上，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管家禮。
    “龍先生，你很準時。”
    他的聲音溫潤醇厚，充滿了磁性，讓人聽著很舒服。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明，是林府的管家。”
    他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元波動，也感覺不到任何武者的氣息。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可龍飛揚卻從他那副金絲眼鏡後麵，看到了如同毒蛇一般，潛伏在暗影裏的冰冷與危險。
    這是一個將自己所有鋒芒都完美收斂起來的恐怖角色。
    “林衛國呢？”龍飛揚開門見山，聲音沒有任何溫度，“讓他滾出來見我。”
    麵對龍飛揚毫不客氣的質問，秦明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他再次微微躬身，姿態謙卑，言語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
    “我家主人日理萬機，暫時沒空見您。”
    他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請龍飛行和葉知秋走向花園中央的待客區。
    “不過他交代了，讓我好好招待龍先生，務必讓龍先生盡興。”
    龍飛揚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的目光越過秦明，掃視著這個奢華得有些不真實的空中花園。
    秦明見狀，也不以為意，隻是那溫和的笑容裏，多了一絲玩味。
    他收回手，不緊不慢地拍了拍。
    “啪！啪！”
    兩聲清脆的擊掌聲，在寂靜的空中花園裏，顯得格外突兀。
    下一刻，異變陡生！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腳下的草坪從中間裂開，向兩側收縮，露出了下麵閃爍著暗沉光澤的合金地麵。四周那些爭奇鬥豔的奇花異草，連同假山溪流，一同沉入了地下。
    頭頂那巨大的玻璃穹頂，被一塊塊厚重的合金板所取代，嚴絲合縫地拚接在一起，徹底封死了上方的空間。
    四周的玻璃幕牆，同樣被從牆體內部升起的合金裝甲所覆蓋。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原本奢華浪漫的空中花園，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由不知名黑色合金打造的、完全封閉的圓形鬥獸場！
    牆壁、地麵、天花板，渾然一體，沒有門，沒有窗，沒有一絲縫隙。
    整個空間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隻有穹頂中心，一盞巨大的探照燈投下一束慘白的光柱，正好將龍飛揚和葉知秋籠罩其中。
    秦明站在光柱的邊緣，半明半暗的臉上，那溫和的笑容終於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待籠中困獸的漠然與審視。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聲音依舊平穩。
    “龍先生，我家主人對您在昆侖秘境中獲得的新力量，很感興趣。”
    他的目光，在龍飛揚的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仿佛一個屠夫在估量牲口的斤兩。
    “所以，特意為您準備了這個‘淨化’舞台。”
    秦明攤開雙手，姿態優雅，言語卻殘忍無比。
    “希望您能在這裏，盡興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