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下來。”
    龍飛揚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道無上神諭，貫穿了整個蘇城的夜空。
    那股灰白色的氣息，帶著終結萬物的死寂，纏繞在他周身，仿佛他就是這片天地的唯一主宰。
    天空中。
    那隻巨大到遮蔽了星辰的金色豎眼，第一次，出現了長久的停滯。
    那純粹由邏輯和規則構成的漠然裏，仿佛有一萬個處理器同時燒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數據風暴。
    【……指令衝突。】
    【目標行為模式……無法歸類。】
    【檢測到……挑釁指令。】
    【優先級判定……最高。】
    【啟動……物理接觸協議。】
    機械的腦音，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再次響起。
    這一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宣告，反而帶上了一絲……因無法理解而產生的機械式呆板。
    下一秒。
    令整個蘇城數百萬人肝膽俱裂的一幕，發生了！
    覆蓋了整座城市上空的巨大法陣，那無數道縱橫交錯的光之幾何線條，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中心的金色巨眼收縮！
    天，仿佛在塌陷！
    那隻巨大的眼睛，真的……從九天之上，朝著地麵，緩緩降臨！
    轟隆隆——
    空間在悲鳴，大地在顫抖。
    蘇城無數的建築物，在這股無法抗拒的威壓之下，玻璃瞬間化為齏粉，牆體上崩裂開蛛網般的裂痕！
    恐慌的尖叫，匯成了絕望的海洋。
    這一刻，它不再是高懸天際的神罰，而是即將降臨人間的，具象化的毀滅！
    君悅酒店。
    慕容山癱軟在沙發上，那張死灰色的臉，因為眼前的景象，瞬間漲得通紅，迸發出一種病態的狂熱。
    “下來了！哈哈哈哈！它下來了！”
    他指著窗外那不斷逼近的金色巨眼，狀若瘋癲地對著冷清秋咆哮。
    “看到了嗎！神怒了！神要親手碾死他這隻不知死活的蟲子！”
    “他死定了！他絕對死定了！”
    冷清秋沒有理會他的狂笑。
    她隻是失魂落魄地靠在落地窗上，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但一雙清冷的眸子，卻死死地，鎖定了空中那道與降臨的“神明”對峙的白色身影。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被從華海強行帶回京城時，家族祠堂裏，那位白發蒼蒼的大長老對她說的話。
    “清秋，你是我們慕容家千年一遇的九竅玲瓏心，是‘源’計劃最完美的備用‘聖器’。”
    “那個叫龍飛揚的男人，是一個脫離了劇本的變數，一個極度危險的異常體。他身上的力量，會汙染‘源’，甚至毀掉我們家族百年的布局。”
    “你的任務，就是去到三叔身邊。必要的時候，用你的心，你的血，去引導他，或者……淨化他。”
    淨化……
    原來，這所謂的神降，就是家族準備的，淨化的最終手段嗎？
    她看著那個男人。
    那個為了一個承諾，攪動天下風雲的男人。
    那個為了救她，不惜與整個世界為敵的男人。
    心，痛如刀絞。
    她不想他死。
    可是在這毀天滅地的力量麵前，人力，又如何能抗衡？
    天空之中。
    那隻金色的巨眼，已經降臨到離地不足千米的高空。
    它的大小，足以俯瞰整個蘇城最繁華的中心區，任何一棟摩天大樓在它麵前，都渺小得如同孩童的積木。
    它的瞳孔，鎖定了懸浮在半空的龍飛揚。
    【鎖定異常體。】
    【啟動……概念解析。】
    【解析失敗……啟動……靈魂格式化。】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金色巨眼中擴散開來。
    這不是能量攻擊，也不是物理打擊。
    而是一種更高維度的規則力量，它要直接從概念的層麵，將“龍飛揚”這個存在，徹底抹除，讓他從所有人的記憶中，從這個世界存在的本身，被徹底格式化！
    然而。
    麵對這足以讓元嬰修士都瞬間魂飛魄散的攻擊，龍飛揚的臉上，那抹不耐煩，變得更深了。
    他甚至打了個哈欠。
    “還沒完沒了了？”
    他身周那灰白色的混沌氣息，隻是輕輕一蕩。
    那股無形的“格式化”波動，就如同清風拂過山崗，沒有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便消散於無形。
    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格式化失敗。】
    【……規則級防禦。】
    【……無法理解。】
    金色巨眼的機械音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近似於“迷茫”的卡頓。
    它的一切攻擊，都基於它所掌握的宇宙規則。
    可眼前這個男人所使用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它的數據庫，超出了它的理解範疇！
    “既然你這麽想下來。”
    龍飛揚終於動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瞬間消失。
    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了那巨大無比的金色豎眼之前！
    渺小。
    他的身形，與這隻巨眼相比，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可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息，卻讓整隻巨眼，都開始不穩定地閃爍起來！
    “那就永遠別回去了。”
    龍飛揚抬起了他的右手。
    那隻修長，蒼白，卻仿佛蘊含著宇宙終極力量的手，就這麽簡簡單單地，朝著巨眼的瞳孔中心，探了過去。
    君悅酒店裏，慕容山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他……他要幹什麽？
    他想去摸“神”的眼睛？
    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褻瀆！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龍飛揚的手，穿透了那層由純粹能量構成的壁障，毫無阻礙地，伸進了金色巨眼的瞳孔深處。
    然後。
    輕輕一握。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
    一秒後。
    【警報！警報！警報！】
    【偵測到未知規則入侵！】
    【核心邏輯正在被……被……吞噬！】
    【啊啊啊啊啊——！！！】
    那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第一次，發出了一陣不似聲音，卻能撕裂靈魂的，充滿了痛苦與恐懼的尖嘯！
    那隻金色的巨眼，開始瘋狂地閃爍，扭曲，掙紮！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而龍飛揚，隻是握著拳，緩緩地，將手從它的瞳孔中，抽了出來。
    他的手心，正抓著一團不斷掙紮、尖嘯的金色本源光芒。
    那是“神降”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