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寶寶”四個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精準無誤地劈在楚朝歌的天靈蓋上，把她整個人都劈得外焦裏嫩，神魂出竅。
    她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望著眼前麵如冠玉、神情冷漠的墨淵仙尊，一時間竟忘了身在何處，忘了自己小命還懸於一線。
    仙尊大人他……他剛剛在心裏叫我什麽？寶寶？還是道侶寶寶？！這世界是瘋了還是我瘋了？這可是殺人不眨眼、視紅塵為骷髏的無情道戰神啊！他腦子裏怎麽會冒出這麽……這麽軟萌又驚悚的詞匯？
    楚朝歌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控，一張小臉煞白中透著詭異的緋紅，眼神呆滯，嘴角還微微抽搐著，看起來就像個被嚇傻了的可憐蟲。
    墨淵看著她這副模樣，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好像……被本尊嚇壞了。
    凡間話本裏不是說，英雄救美後，女子都會含羞帶怯，暗送秋波嗎？為何她看起來想當場去世？
    難道是本尊出場的方式不對？還是……本尊長得不夠好看？
    一連串的靈魂拷問在楚朝歌的腦海裏瘋狂刷屏，震得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不不不，仙尊大人！您長得太好看了！就是因為太好看了，配上您這凶殘的人設，才更嚇人啊！還有，您到底是從哪本八百年前的地攤話本裏學來的這些奇怪知識啊？！楚朝歌內心瘋狂咆哮，表麵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繼續保持著石化的狀態。
    “仙尊……”
    一旁的洛雲凡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禮，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他看了一眼抖得像秋風落葉般的楚朝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和不解：“不知仙尊駕臨，所為何事？這位……是新來的外門弟子，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仙尊海涵。”
    洛雲凡不愧是溫柔男二，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替她解圍。楚朝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師兄，你真是個好人！等我逃過這一劫，一定給你燒高香！
    然而墨淵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洛雲凡身上停留一瞬，他的視線依舊牢牢鎖定著楚朝歌，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他竟敢替她說話。
    他們很熟嗎？
    本尊的道侶寶寶，需要他來維護？
    濃濃的、幾乎凝成實質的醋意透過心聲，化作冰冷的西伯利亞寒流精準地吹進楚朝歌的識海裏。她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不行！不能再讓洛雲凡師兄說下去了！不然仙尊大人這醋壇子一翻，師兄的小命可能也要不保！求生欲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楚朝歌也顧不上害怕了，她猛地一躬身幾乎把頭點到地上，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都帶著顫音：“仙尊明鑒！弟子……弟子隻是被仙尊天神下凡般的風采所震懾，一時失神，絕無半點不敬之心！弟子對仙尊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她開始瘋狂輸出自己畢生所學的彩虹屁，隻求能讓這位大佬心情好一點。
    墨淵靜靜地聽著，麵無表情。楚朝歌心裏七上八下，完全摸不準他的脈。大哥，你好歹給點反應啊！你這樣我心裏很沒底啊！
    就在她搜腸刮肚準備再來一段freestye的時候，墨淵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冷得掉渣，仿佛淬了寒冰：“聒噪。”
    兩個字如同兩把冰刀，瞬間將楚朝歌的熱情澆了個透心涼。她僵住了。完了，馬屁拍到馬腿上了。無情道大佬最煩的就是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她說……她敬仰本尊？
    她的聲音真好聽，像山間的清泉。
    她看本尊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淬了星子。
    她是因為本尊才失神……原來如此，本尊知道了。
    楚朝歌：“……”
    所以，你嘴上說著“聒噪”，心裏其實很受用是嗎？！仙尊大人，您這口是心非的程度，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你，”墨淵的目光轉向洛雲凡，語氣不容置喙，“退下。”
    洛雲凡神色一凜，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還是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退到一旁。隻是那擔憂的目光依舊不時地投向楚朝歌。
    現場隻剩下楚朝歌和墨淵兩個人相對而立，壓力，山大的壓力。楚朝歌感覺自己快要被這沉重的氣氛壓得窒息了。
    墨淵盯著她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什麽：
    按照話本所說，接下來，本尊該賜她一件信物，再許她一個承諾，定下三生之約。
    可本尊身上，有什麽能當信物的？
    隨身的佩劍？不行，太剛硬，會劃傷她。
    玉佩？似乎過於尋常，配不上她。
    直接把本尊的道場送給她？會不會太唐突，嚇到她？
    聽著墨淵內心堪稱“純情少男”的糾結，楚朝歌的表情已經徹底麻木了。仙尊大人，求求你別再看那些害人的話本了！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以為你是個戀愛腦啊！
    就在楚朝歌以為他要當場掏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信物”時，墨淵卻忽然話鋒一轉，冷冷地開口，那聲音比剛才還要冷上三分，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和……一絲她聽不明白的惱怒：“從本尊眼前，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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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朝歌猛地一抬頭，愣住了。滾？
    為何本尊會說出這樣的話？
    本尊想說的明明是……跟本尊走。
    該死的鎮情道！竟敢影響本尊的心意！
    寶寶……別走，別聽我的……
    最後一句心聲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和一絲幾乎可以稱之為“委屈”的情緒，狠狠撞進楚朝歌的心裏。她呆呆地看著墨淵，他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模樣，可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裏，楚朝歌似乎看到了一絲極力壓抑的掙紮和……痛苦。
    原來，他說“滾”並非他的本意，而是他修煉的“道”在強迫他這麽做。楚朝歌的心莫名地被輕輕刺了一下，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傳說中殺伐果斷的男人好像……有點可憐。
    但是！可憐歸可憐，命令歸命令！既然大佬都開口讓她滾了，她哪有不滾之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逃命機會啊！
    “是！弟子遵命！弟子馬上滾！”
    楚朝求生欲極強朝歌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從地上彈起來，頭也不回地朝著外門弟子的方向狂奔而去，那速度快到卷起了一陣塵土。
    墨淵站在原地，看著她倉皇逃竄、仿佛後麵有鬼在追的背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白衣仙尊的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她……就這麽走了？
    本尊叫她滾，她就真的滾了？
    她為何不猶豫一下？為何不問問本尊是不是真心話？
    ……寶寶，跑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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