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楚朝歌僵硬地站在書架前，感受著頭頂那隻冰涼卻帶著一絲笨拙溫柔的手，大腦徹底宕機。
    他……他在摸我的頭？墨淵仙尊，那個傳說中連片衣角都不能讓人碰的男人，正在用一種安撫小動物的姿勢揉著她的頭發？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她的頭發……好軟。”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像青草一樣的味道，很好聞。”
    “她好像……不抖了。”
    “看來這個方法，比話本裏寫的送禮物管用。”
    墨淵仙尊的心聲此刻像一條溫順的大狗，沒有了剛才的狂暴和殺意，隻剩下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一絲沾沾自喜。
    楚朝歌的心情無比複雜。她應該推開他的，理智告訴她必須立刻和這個危險的男人劃清界限。可……他的手好冰，他的心聲……好暖。這種極致的、矛盾的反差，讓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謬又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她天人交戰之際，墨淵收回了手。那股籠罩著她的、令人安心的溫暖錯覺）瞬間消失，楚朝歌心裏竟莫名地閃過一絲失落。她連忙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墨淵看著她那通紅的耳根，眼神暗了暗：
    “她害羞了。”
    “寶寶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想……再摸一下。”
    楚及時雨朝歌立刻感受到了危險的信號，連忙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弟……弟子拜見仙尊！”
    她必須用這種官方的、疏離的態度來提醒他和她自己），他們之間身份的巨大鴻溝。
    墨淵看著她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剛剛緩和下去的臉色又冷了三分：
    “她又開始怕本尊了。”
    “都怪洛雲凡那個小子。”
    洛雲凡師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墨淵清了清嗓子，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冷冷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楚朝歌。”
    “弟子在。”
    “你好大的膽子。”
    楚朝歌心裏“咯噔”一下。來了，秋後算賬來了。她就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過去。
    “身為本尊的記名弟子，竟與宗門首徒私相授受，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墨淵的聲音裏帶著訓誡的嚴厲。
    楚朝歌連忙跪下，開始熟練地認錯：“弟子知錯！弟子再也不敢了！請仙尊責罰！”
    隻要能讓他消氣，罰什麽她都認！
    “她認錯了。”
    “她果然心裏有本尊。”
    “可是……本尊舍不得罰她。”
    “她今天已經受了很大的委屈了。”
    墨淵的心聲又開始了他那經典的“自我拉扯”：
    “但若不罰，難消本尊心頭之氣。更難讓她長記性，以後再被別的野男人勾引怎麽辦？”
    “必須罰。”
    “還要罰得……恰到好處。”
    楚朝歌跪在地上，心裏默默祈禱。大佬，求你這次的“恰到好處”不要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操作了，我這顆小心髒真的受不了了。
    墨淵沉吟片刻，似乎終於想到了一個“完美”的懲罰方案。他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一個通體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丹藥瓶，將藥瓶扔在楚朝歌麵前，聲音冷酷無比：“這是‘噬心丹’。”
    楚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噬心丹？！她在書裏看到過！這是一種極其歹毒的懲戒丹藥，服下之後不會傷及性命，但每個時辰都會承受一次錐心刺骨之痛，仿佛心髒被萬蟻啃噬，持續整整七天！是用來懲罰那些犯下大錯的內門弟子的！
    他……他竟然要用這麽惡毒的丹藥來罰她？就因為她和洛師兄說了幾句話？一瞬間，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原來之前那些所謂的“溫柔”都隻是她的錯覺，在這個男人心裏，一旦觸碰到他的逆鱗，他依舊是那個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墨淵仙尊！
    楚朝歌的心沉到了穀底，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墨淵，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混雜著恐懼和失望的悲傷。
    “你，把它吃了。”墨淵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不帶一絲感情。
    “寶寶，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別怕，這不是真的噬心丹。”
    “這是本尊用九九八十一種天材地寶，親自為你煉製的‘淬體靈丹’，隻是用了一點小小的幻術，讓它看起來像噬心丹而已。”
    “服下它，你的修為至少能連升三階。”
    “本尊……隻是想找個借口，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對不起……又嚇到你了。”
    那充滿愧疚、心疼和笨拙愛意的心聲如同最溫暖的陽光，瞬間驅散了楚朝歌心中的所有寒冰。她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黑色藥瓶，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依舊板著一張“閻王臉”的男人，眼眶毫無預兆地紅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所謂的“懲罰”竟然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賞賜”。他用最冷酷的外表、最嚴厲的言辭，藏著一顆最柔軟、最笨拙、最想對她好的心。
    這個男人……他怎麽能……怎麽能這樣啊……
    楚朝歌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清澈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不是被嚇哭的，也不是委屈哭的，而是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衝擊得潰不成軍。
    墨淵看到她哭了，瞬間慌了神：
    “哭了？”
    “她怎麽哭了？！”
    “是不是本尊演得太過火了？”
    “完了完了完了，寶寶被本尊嚇哭了！這下該怎麽哄？話本裏沒寫啊！”
    “寶寶不哭，寶寶乖，本尊錯了，本尊再也不嚇你了……”
    他的內心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表麵上依舊隻能維持著那副高冷仙尊的派頭，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楚朝歌看著他這副“外冷內焦”的滑稽模樣，眼淚流得更凶了，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向上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她伸出顫抖的手拿起地上的藥瓶，在墨淵那緊張到快要停止呼吸的“注視”下，打開瓶塞，將那顆散發著“不祥氣息”的丹藥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了下去。
    入口的瞬間，一股磅礴而溫和的靈力轟然在她體內炸開，瞬間湧向四肢百骸。
    楚朝歌閉上眼，淚水劃過她揚起的嘴角。
    墨淵。
    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好像……也沒那麽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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