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月華如水，透過窗欞灑在藏書閣靜室的地板上，鋪了一層銀霜。
    楚朝歌合上手中的古籍，輕輕打了個哈欠。這幾天沒有墨淵的“心聲騷擾”，她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看書都快要睡著了。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回自己的小房間休息。就在轉身的刹那，眼角餘光瞥見窗外似乎有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楚朝歌的心猛地一跳。是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鬼使神差地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窗外是藏書閣後的一片小竹林，月光下竹影婆娑。一道頎長的、白衣勝雪的身影背對著她，靜靜地站在竹林深處。他似乎沒發現她，隻是抬著頭望著天邊那輪皎潔的明月，身影顯得……有些孤寂。
    是墨淵。他終究還是來了。
    楚朝歌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攥了一下。這幾天，他一定也很不好受吧。
    “她……會出來嗎？”
    “本尊站在這裏，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
    “本尊的姿勢，是不是足夠孤高，足夠清冷，足夠……引人憐愛？”
    “話本裏說，這種美強慘的破碎感，最能激起女子的保護欲。”
    楚朝歌：“……”
    原來不是偶遇，是精心策劃的、自導自演的“賣慘”大戲。還美強慘……還破碎感……楚朝歌真的很想撬開這位仙尊大人的腦子看一看，裏麵到底都裝了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歎了口氣。罷了罷了，看在他這麽努力“演戲”的份上，她就配合一下吧。
    楚朝歌披上一件外衣，輕輕從靜室裏走出去，來到竹林中。她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夜裏卻格外清晰。
    墨淵的身體微不可查地一僵：
    “她來了！”
    “她真的來了！”
    “她一定是心疼本尊了！”
    “冷靜，墨淵，你要保持住你的人設！你還在生氣！你要冷酷！你要高傲！”
    楚朝歌走到他身後不遠處停下腳步，輕聲開口：“仙尊，夜深了，您……怎麽會在這裏？”
    墨淵緩緩轉過身來，月光勾勒出他俊美無儔的側臉，那雙鳳眸裏盛滿清冷的月輝，和他精心偽裝出來的、恰到好處的“憂鬱”。他沒有看她，隻是依舊望著天上的月亮，用一種無比淡漠的、仿佛在自言自語的語氣說：“月色尚可，出來走走。”
    那姿態，那神情，簡直把“我很高貴，我莫得感情，我隻是碰巧路過”這幾個字刻在了臉上。
    楚朝歌強忍著笑意，配合地“哦”了一聲。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隻有夜風穿過竹林的沙沙聲，氣氛有些尷尬。
    墨淵等了半天沒等到楚朝歌主動“上來安慰”，內心開始急了：
    “她怎麽不說話？”
    “按照話本的劇情，她現在不應該上來，溫柔地給本尊披上一件衣服，然後關切地問本尊‘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嗎？”
    “劇本不對啊！”
    楚朝歌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大佬，大夏天的，我給你披什麽衣服？我怕你熱得中暑啊！
    眼看著氣氛就要冷場，楚朝歌隻好主動打破沉默：“仙尊，”她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那天的事……對不起。”
    不管怎樣，洛雲凡畢竟是因為她才受罰的，這句道歉是應該的。
    聽到她的道歉，墨淵的身體又是一僵：
    “她……她跟本尊道歉了？”
    “她是在為洛雲凡那個小子道歉，還是在為她自己……惹本尊生氣而道歉？”
    “一定是後者！”
    “她心裏果然還是有本尊的！”
    墨淵仙尊的腦補能力再次占領高地。他內心的冰山已經徹底融化成春水，但表麵上依舊維持著最後的“高冷”。他緩緩轉過頭，終於正眼看向楚朝歌，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情緒複雜：“你，何錯之有？”他淡淡地問。
    楚朝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我不該……不該在藏書閣私會外人，惹您生氣。”她用一種“認錯”的口吻說。
    墨淵的心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徹底軟了，所有的怒氣、糾結、“威嚴”都在她這句軟軟糯糯的“認錯”聲中煙消雲散。他想走過去抱住她，告訴她自己從來沒有真的生她的氣，但他……不敢，怕自己的動作又會嚇到她。
    兩人就這麽在月光下靜靜地站著，隔著三步的距離誰也沒有再說話。但一種莫名的、曖昧的氣氛卻在兩人之間悄然滋生。
    楚朝歌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腦海裏那另一個“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一聲比一聲快，一聲比一聲更加有力。那心跳聲和他冰冷的外表形成強烈反差。
    原來……他也在緊張嗎？
    楚朝歌的臉不受控製地紅了，她偷偷抬起眼瞄了一眼墨淵，發現他雖然依舊板著臉，但那雙平日裏冰冷無波的鳳眸此刻卻亮得驚人，像是有兩簇小小的火苗正在裏麵燃燒。而他的耳根在清冷的月光下，也染上了一層可疑的……薄紅。
    原來，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在麵對喜歡的人時，也會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心跳加速、手足無措。
    這個發現，讓楚朝歌的心也跟著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她……她在看我。”
    “她的臉好紅，像熟透的蘋果，想……咬一口。”
    “她的眼睛裏，好像有星星。”
    “本尊的心……為何跳得如此之快？快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了。”
    “這……便是話本裏寫的……心動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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