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樓並不在青雲門的山門之內，
    而是坐落於青雲山腳下一座名為“雲來”的坊市之中。
    這座坊市依托於青雲門而建，匯聚了來自天南海北的修士和凡人。
    商鋪林立，人聲鼎沸，充滿了濃濃的紅塵煙火氣。
    墨淵原本的計劃是直接撕裂空間，帶著楚朝歌一步就跨到望月樓的包廂裏。
    在他看來，下麵那些擁擠的、嘈雜的街道，和那些修為低微的、吵鬧的凡人，根本就不值得浪費他哪怕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然而，
    當他們禦劍飛行來到雲來坊市的上空時，
    楚朝歌卻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墨淵。”她指著下方那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街道，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我們……走下去，好不好？”
    她穿來這個世界一年多了，
    卻還從來沒有真正地逛過一次屬於這個世界的集市。
    以前是沒機會，
    後來是沒心情。
    現在，有他陪在身邊，她忽然很想去下去走一走，
    去感受一下那久違的人間煙火。
    “……下去？”
    “走著去？”
    墨淵聞言微微蹙了蹙眉。
    他那雙看慣了宇宙星辰、大道法則的眼睛，有些不太理解地俯瞰著下方那在他眼中如同“螻蟻”般擁擠的人群：
    “下麵……有什麽好看的？”
    “又髒，又亂，又吵。”
    “那些凡人身上還帶著各種各樣渾濁的氣息。”
    “會……弄髒寶寶的衣服的。”
    他的心聲裏充滿了一個“潔癖神明”對凡塵俗世的不解與……嫌棄。
    楚朝歌聽著他這“高高在上”的吐槽，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他不是看不起凡人，
    他隻是孤寂了太久，習慣了九天之上的清冷，
    早已忘記了這人世間的熱鬧。
    “可是，”楚朝歌晃了晃他的手臂，撒嬌道，“……我就想去嘛。”
    “我想和你像最普通的道侶一樣，手牽著手在街上走一走。”
    “我想吃那個紅紅的、串在一起的果子。”
    她指著下方一個小販攤位上那晶瑩剔透、看起來就很好吃的……糖葫蘆。
    那是她前世兒時最喜歡的零食。
    “……紅色的果子？”
    “那是‘赤焰果’嗎？不對，靈氣太過稀薄。”
    “哦，想起來了，話本裏好像叫這個‘糖葫蘆’。”
    “是凡人小孩子才喜歡吃的零嘴。”
    “寶寶……想吃？”
    墨淵的心聲裏充滿了疑惑。
    在他看來，那種由普通山楂果和凡俗糖漿製成的食物，怎麽可能比得上他寶庫裏那些萬年起步的仙果靈根？
    但當他看到楚朝歌那充滿了期盼和渴望的亮晶晶的眼神時，
    他那顆屬於“神明”的心瞬間就……軟了。
    “……罷了。”
    “隻要是寶寶想做的。”
    “便是再無聊、再幼稚的事情。”
    “本尊都陪著她。”
    他無奈又寵溺地歎了口氣，
    然後牽著楚朝歌的手，從飛劍之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坊市一個無人的角落裏。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轟動，
    兩人還用法術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衣著。
    墨淵那太過招搖的白衣墨發變成了一身低調的青色長衫，
    楚朝歌也換上了一件鵝黃色的少女襦裙。
    兩人看起來就像一對剛剛下山曆練的普通的年輕道侶，
    隻是那通身的氣度和那無論如何都無法完全掩蓋的絕世容顏，依舊讓他們在走近人群的瞬間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哇，快看！那對道侶，好好看啊！”
    “特別是那個男修！我的天，也太俊了吧！”
    “他身邊的那個女修也好美，像仙女一樣！”
    周圍的竊竊私語讓楚朝歌有些不自在，
    而墨淵則是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的懷裏拉了拉，
    然後用一種充滿了“占有欲”和“警告”的冰冷眼神掃了一眼那些正對著楚朝歌看得兩眼發直的男修士們。
    那些男修士被他那眼神一掃，頓時如墜冰窟，嚇得連忙收回了目光，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哼。”
    “一群不知死活的凡夫俗子。”
    “也敢覬覦本尊的寶寶？”
    “要不是寶寶想體驗生活，本尊現在就讓你們全都原地蒸發。”
    楚朝歌聽著他那霸道又幼稚的“心聲”，忍不住偷偷地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示意他收斂一點。
    墨淵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了自己那外放的“殺氣”。
    楚朝歌拉著他，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孩子，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
    她看看這邊捏糖人的小攤，
    又瞧瞧那邊賣符籙的店鋪，
    臉上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輕鬆與……快樂。
    墨淵就那麽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看著她那雀躍的、鮮活的模樣，
    他那雙看慣了大道沉浮的古井無波的眼眸裏，也漸漸地染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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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
    這吵鬧的、擁擠的、充滿了渾濁氣息的……人間，
    也並沒有那麽不堪。
    終於，
    楚朝歌拉著他來到了那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前：
    “老板，要一串糖葫蘆！”她興衝衝地說道。
    “好嘞！”小販老板熱情地遞過來一串最大、最紅的。
    楚朝歌開心地接了過來，正準備付錢，
    墨淵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他用一種極其平淡的、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語氣對那個小販老板說道：
    “你這裏所有的糖葫蘆。”
    “我全要了。”
    小販老板愣住了，
    楚朝歌也愣住了。
    隻見墨淵隨手從儲物袋裏摸出了一錠金光閃閃的……
    不是金子，
    而是一塊最小規格的……下品靈石。
    然後像扔一塊石頭一樣扔在了小販的攤位上：
    “這些，夠了嗎？”
    小販老板看著那塊散發著精純靈氣、足以讓他下半輩子都衣食無憂的“仙石”，
    整個人都傻了。
    他哆哆嗦嗦地跪了下來：
    “夠……夠了！仙師！太夠了！別說這些糖葫蘆了，就是把小老兒的這條命給您，都夠了啊！”
    墨淵卻不再理他，
    他隻是接過小販手中那一整捆至少有幾十串的糖葫蘆，
    然後像獻寶一樣捧到了楚朝歌的麵前。
    他看著她，那雙深邃的鳳眸裏充滿了一種笨拙的、卻又無比認真的驕傲：
    “寶寶，想吃。”
    “那本尊就把所有的都買給她。”
    “這才是話本裏寫的‘霸道仙尊’的正確寵妻方式。”
    “本尊做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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