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內的喧囂漸漸散去。
    李月瑤被洛承宇夫婦拉著說話，臉上滿是局促，時不時偷瞄一眼身旁的洛雲凡。
    洛雲凡卻像是換了個人，眼神黏在李月瑤身上，連蘇婉遞過來的茶都忘了接。
    楚朝歌看著這荒唐的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墨淵道：“你這一手，倒是徹底斷了雲凡對南宮婉的心思。”
    墨淵淡淡瞥了眼屋內，“與其讓他糾纏不清，不如一次了斷。”
    “那星辰呢？”楚朝歌話鋒一轉，“他現在怕是比雲凡還難受。”
    墨淵目光投向府外，“他自己選的路，總得自己走下去。”
    府外老槐樹下。
    墨星辰背著手站在那裏，指尖攥得發白。
    他剛從洛府出來，洛雲凡和李月瑤之間那道若隱若現的紅線，像根刺紮在他心裏。
    更讓他難受的，是想到南宮婉——他之前那場拙劣的“英雄救美”，如今想來，怕是早被她看在眼裏，成了笑話。
    手裏握著的那株忘憂草，還是他清晨特意去後山采的。
    草葉上的露水早已蒸發，邊緣微微發卷，像極了他此刻的心境。
    “墨星辰。”
    清冷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墨星辰的身體猛地一僵，緩緩轉過身。
    南宮婉就站在不遠處，一身素色長裙，長發隨意挽著，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像寒潭，深不見底。
    “婉婉……”墨星辰的聲音有些發顫，下意識將忘憂草藏到身後。
    南宮婉的目光掃過他的動作，沒有追問，隻是淡淡開口：“洛府的事，結束了？”
    “是。”墨星辰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那出戲……是我爹娘安排的，雲凡他……”
    “與我無關。”南宮婉打斷他的話，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我來，是想跟你說清楚。”
    墨星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連忙上前一步：“婉婉，你聽我解釋，之前我不是故意要誤會你和雲凡，我隻是……”
    “隻是什麽？”南宮婉抬眸看他，眼神裏帶著一絲嘲諷，“隻是覺得我南宮婉，離開了你，就會隨便找別人？”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墨星辰急得額頭冒了汗，“我隻是太怕了，怕你再也不回頭，怕你……”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幾乎細不可聞：“怕你忘了我們以前的事。”
    南宮婉沉默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曾經意氣風發的天界戰神，如今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滿眼慌亂。
    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微疼。
    可下一秒，萬年的孤寂和傷痛又湧上心頭。
    她想起自己被困在幽冥淵的日日夜夜，想起他當初聽信讒言，對她拔劍相向的模樣。
    那些痛，不是一句“我怕了”就能抹平的。
    “墨星辰，”她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你知道我在幽冥淵待了多少年嗎？”
    墨星辰的身體晃了晃，低聲道：“一萬年……我知道。”
    “一萬年裏，我每天都在等。”南宮婉的眼神飄向遠方，像是在回憶那些黑暗的日子，“等你來找我，等你說一句相信我，可我等到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對不起……婉婉，對不起……”墨星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側身避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太輕了。”他慢慢蹲下身，姿態放得極低，幾乎是卑微到了塵埃裏，“我不求你立刻原諒我，隻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好不好？”
    南宮婉看著他蹲下的背影，心牆像是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她別過臉，聲音有些發啞：“彌補……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
    墨星辰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知道！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婉婉，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們以前的家，我一直都好好守著，沒有變過……”
    他的語氣帶著懇求，甚至有些卑微。
    這是曾經高高在上的戰神，從未有過的模樣。
    南宮婉的心猛地一揪，眼眶有些發熱。
    可她還是咬了咬牙，搖了搖頭。
    她看向不遠處，那裏有一道淡藍色的光門正緩緩展開——那是通往世界樹的傳送門，是她早就計劃好的去路。
    “墨星辰，”她轉過身，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的路，我自己走。”
    “婉婉！”墨星辰連忙站起身，想要上前拉住她，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
    南宮婉沒有回頭，隻是腳步不停地朝著傳送門走去。
    她的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墨星辰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步步走近那道淡藍色的光門，心髒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疼得無法呼吸。
    他想喊住她，想追上去，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隻能眼睜睜看著南宮婉的身影，漸漸融入那道淡藍色的光芒中。
    傳送門緩緩閉合，最後一點光芒也消失在空氣中。
    原地隻剩下墨星辰一個人，手裏還攥著那株早已枯萎的忘憂草。
    風輕輕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也吹散了空氣中最後一絲屬於南宮婉的氣息。
    墨星辰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
    眼底的光亮一點點熄滅，隻剩下無盡的失落和茫然。
    他知道，這一次，南宮婉是真的走了。
    而他的追尋之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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