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辰被法則鎖鏈拖著往地獄入口走，玄色鎧甲被鎖鏈上的紫電燒得滋滋響，碎片往下掉，砸在忘川河裏，沒泛起一點漣漪就沉了底。
    他回頭看南宮婉，眼睛紅得要滴血，掙紮著喊：“別過來！婉婉，你別管我！”
    南宮婉癱在烏木船上，眼淚糊住了視線，卻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她伸手去抓，指尖隻碰到船沿的木紋，粗糙得硌手——這是她當擺渡人第一天，閻羅親手遞給她的船，說“守好船，渡好魂，別違逆法則”，可現在，她隻想把這船劈了。
    “為什麽不管？”她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撐著船沿慢慢站起來，“你等了我一萬年，我憑什麽看著你去地獄？”
    孟婆衝過來拉住她的胳膊，手都在抖：“姑娘！你瘋了？你是擺渡人，法則管著你的！違逆法則會被抽走神魂的，你會魂飛魄散的！”
    “魂飛魄散也比看著他受苦好！”南宮婉猛地甩開孟婆的手，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光——那是擺渡人的本源之力，本該用來牽引幽魂上船，此刻卻朝著法則鎖鏈的方向湧去。
    孟婆急得直跺腳，又要上前，卻被南宮婉一個眼神攔住了。
    “孟婆婆婆，”南宮婉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當年是我讓他等的，現在該我護著他了。”
    說完，她縱身一躍，從烏木船上跳了下去。
    忘川河的黑水沾到她的裙擺，瞬間就往她的皮膚裏鑽，像無數根小針在紮。可她沒停，朝著墨星辰的方向跑，淡青色的力量在她掌心聚成一把劍，朝著纏在墨星辰身上的鎖鏈砍去。
    “鐺！”
    劍砍在鎖鏈上，發出刺耳的響聲。鎖鏈沒斷，反而震得南宮婉虎口發麻，淡青色的劍瞬間碎成光點。
    法則的聲音又響起來，比剛才更冷，像冰錐紮進人心：“擺渡人南宮婉，違逆職責，幹預法則裁決，加罰！”
    話音剛落，天空又降下幾道鎖鏈，比纏墨星辰的更粗，帶著更濃的紫電，朝著南宮婉纏過來。
    墨星辰看得目眥欲裂，掙紮得更凶了：“放開她！你們要罰就罰我！別傷她！”
    可鎖鏈像聽不懂似的，收得更緊，紫電順著他的鎧甲往他神魂裏鑽，疼得他渾身發抖，卻還是死死盯著南宮婉：“婉婉，快逃！別管我！”
    南宮婉沒逃。
    她看著朝自己撲來的鎖鏈，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滿是堅定，掌心的淡青色力量更濃了——這次，她要動的是擺渡人的神魂本源。
    “我南宮婉，今天就違逆這破法則！”她朝著天空喊，聲音響徹奈何橋，“墨星辰是我等的人，是我要護的人，誰也不能帶他走！”
    她猛地將掌心的力量拍向自己的胸口，淡青色的光瞬間裹住她的神魂，像一層保護膜。
    就在這時，新的法則鎖鏈纏上了她的胳膊。
    紫電瞬間炸開，順著鎖鏈傳到她的神魂裏。
    “啊——！”
    南宮婉疼得尖叫出聲，渾身都在發抖，淡青色的光膜開始出現裂痕。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在被灼燒，像放在火上烤，每一寸都疼得鑽心。
    可她沒鬆勁，反而朝著墨星辰的方向挪了兩步，伸手想碰到他的手：“墨星辰……再等等……我一定……一定救你……”
    墨星辰看著她疼得臉色慘白，嘴角流血，心像被生生剜下來一塊。他不再掙紮，反而朝著鎖鏈的方向湊了湊，想讓紫電多劈自己一點，少傷她一點：“別傻了婉婉！不值得！我就是個等了一萬年的傻子，不值得你這麽拚！”
    “你不是傻子！”南宮婉哭著反駁，眼淚掉在忘川河裏，瞬間被黑水吞沒，“你是墨星辰，是跟我約定種桃花的人，是我……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麽會不值得？”
    周圍的幽魂都停了腳步，看著這一幕，有的紅了眼，有的歎了氣。孟婆站在橋邊，抹了把眼淚，嘴裏念叨著“造孽啊，都是癡情造的孽”。
    法則鎖鏈似乎被激怒了，又降下幾道，纏上南宮婉的腰，紫電更濃了。她的光膜徹底碎了，神魂的疼痛感更強烈了，眼前開始發黑，可她還是盯著墨星辰，伸手再往前挪了挪。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碰到他的手了。
    她想起一萬年前，西城樓破的時候，她趴在他懷裏，說“我怕疼，不想喝孟婆湯”。
    他說“好，我等你，一輩子都等”。
    她想起這一萬年裏，他在奈何橋邊，每天看著往來的幽魂，攥著那塊碎玉佩，等一個可能永遠不會來的人。
    她想起自己剛當擺渡人時，總覺得奈何橋邊的鬼將眼熟，總覺得那塊玉佩親切，原來不是錯覺，是她的魂魄，從來沒忘記過他。
    “墨星辰……”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無盡的委屈和心疼，“你這個大笨蛋……”
    墨星辰看著她，眼淚也掉了下來：“我是笨蛋，是個等了一萬年的笨蛋……”
    “你就是笨蛋！”南宮婉突然提高聲音，眼淚掉得更凶了，神魂的疼痛好像都減輕了些，“你以為我想忘嗎？我喝孟婆湯的時候，拚命想著你的名字，想著我們的約定，可我還是忘了……我當擺渡人這麽久，每天都在奈何橋邊轉，卻沒認出你……我才是笨蛋！”
    她朝著墨星辰的方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手，終於碰到了他的指尖。
    冰涼的，帶著點紫電灼燒後的溫度。
    就在碰到的瞬間，她看著他的眼睛，哭著喊出了那句憋了一萬年的話：
    “……墨星辰！你這個大笨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忘記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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