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無冕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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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防禦指揮部的臨時總部,從陰暗的地下避難所搬回了地表一處經過緊急修複的建築群。雖然牆壁上還殘留著能量武器灼燒的焦痕,但至少有了窗戶,能讓慘淡的陽光照射 進來。
    巨大的環形會議室內,氣氛卻比地下時更加凝重。蟲群主力被擊退的喜悅早已被殘酷的現實衝刷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資源分配、勢力範圍劃分以及……對未來的恐懼與不確定性。
    “……綜上所述,基於墨寒閣下在最終決戰中提供的聯合防禦陣圖改良版,以及林夜閣下‘幽冥天幕’計劃的關鍵數據支持,還有淩霜顧問精準的戰術指揮,我提議,授予三位‘大陸守護者’最高勳章,並進入聯軍最高統帥部,擔任常任顧問。”一位資曆深厚的老將軍,聲音洪亮地宣讀著提案。他是傳統軍方的代表,更看重實際功績和能力。
    話音剛落,另一側,一位身著華麗文官服飾,麵容精瘦的中年人立刻出聲反對:“奧卡斯元帥,我認同三位的功績。但最高統帥部常任顧問,需對帝國、對大陸有絕對的忠誠和透明的背景。林夜閣下的數據網絡來源成謎,覆蓋範圍已觸及帝國核心隱私條例;墨寒閣下的力量體係……恕我直言,聞所未聞,帶有強烈的非正統甚至……禁忌色彩;淩霜顧問雖出身帝國軍方,但其成立的‘調查科’權限過大,且與另外兩位關係過於密切。在未經過全麵審查之前,如此重要的職位,需慎重!”
    發言的是帝國議會副議長,霍恩伯爵,代表著貴族議會和保守勢力的利益。他的話語尖銳,直指核心——不信任,以及對這股不受控製的新生力量的忌憚。
    “審查?霍恩伯爵,蟲群壓境時,你怎麽不要求敵人先接受審查?”奧卡斯元帥怒極反笑,“若非他們三人,你我此刻還能坐在這裏爭論嗎?恐怕早已成了蟲群孵化的溫床!”
    “功是功,過是過!功勳自然要表彰,但權力必須受到製約!這是帝國的基石!”霍恩伯爵毫不退讓,“誰能保證,擁有如此力量的人,不會成為下一個‘獵犬’,甚至比‘獵犬’更可怕的威脅?”
    會議桌上頓時分成兩派,爭論不休。一派以軍方和部分務實派文官為主,主張重用並籠絡“隱星”;另一派以貴族議會和傳統監察機構為主,強調規製、審查與製衡。
    端坐於主位的帝國皇帝,一位麵容威嚴但眉宇間帶著深深疲憊的中年男人,始終沉默地聽著。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鎏金的扶手,目光偶爾掃過麵前光屏上林夜、墨寒、淩霜三人的檔案——盡管那檔案在關鍵部分幾乎是一片空白。
    “夠了。”皇帝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授予‘大陸守護者’勳章,即刻舉行儀式。入駐最高統帥部之事……暫緩。成立專門的聯絡與協調辦公室,由奧卡斯元帥主要負責與三位的溝通。當務之急,是重建與防禦蟲群可能卷土重來。”
    這是一個折中的方案,既給予了榮譽,又將實際的最高決策權暫時隔離開來。皇帝的目光深邃,他需要這股力量,但也必須確保帝國的穩定。他對“隱星”的態度,是既用且防。
    奧卡斯元帥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聲無聲的歎息,領命坐下。霍恩伯爵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也躬身表示遵從。
    ……
    授勳儀式在曾經舉辦機甲大賽、如今已修複一號的中央廣場舉行。儀式簡短而隆重,幸存下來的民眾擠滿了廣場,他們的眼神複雜,有感激,有崇拜,也有好奇和一絲畏懼。
    林夜、墨寒、淩霜三人站在高台上,接受了那枚象征著大陸最高榮譽的星辰與劍交叉的守護者勳章。陽光照射在勳章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卻照不進三人平靜無波的眼底。
    林夜微微頷首,意識卻有一大半沉浸在靈網的修複與擴張中。“判官殿”的重建需要資源,新獲得的泰坦技術和蟲群科技數據需要解析整合,還有霍恩伯爵之流暗中調動權限試圖探查靈網核心的小動作,都需要他分神處理。這枚勳章,對他而言,不如一條高純度能量礦脈來得實在。
    墨寒指尖拂過冰涼的勳章表麵,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微薄國運之力,但對於擁有混沌青蓮蓮子和正在演化小千世界的他來說,這點力量如同杯水車薪。他更在意的是,在授勳儀式的人群外圍,幾個隱匿了氣息的身影,正用某種奇特的法器,遙遙對著他進行探測。是宗門勢力?還是帝國的特殊部門?他心中冷笑,體內洞天微微運轉,將那些探測能量悄無聲息地吞噬、化解。
    淩霜站得筆直,軍人的儀態無可挑剔。她接受勳章,目光卻掃過台下那些年輕的麵孔,看到了他們眼中的狂熱與向往。她知道,這枚勳章是一個信號,意味著她和她所代表的“修正”理念,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她的“機甲異常現象調查科”報名處,在儀式結束後,恐怕會被擠破門檻。這,正是她需要的。
    儀式結束後,民眾歡呼著湧上前,想要更近距離地接觸英雄,卻被維持秩序的衛兵攔住。
    三人沒有停留,在奧卡斯元帥的陪同下,迅速離開了廣場。
    “三位,陛下的決定,也是出於穩妥考慮……”奧卡斯元帥試圖解釋。
    “元帥,我們理解。”淩霜打斷了他,語氣平靜,“虛名無關緊要,我們更關心實際工作。‘調查科’的擴建方案,以及新型防禦工事的技術標準,還需要指揮部盡快批複。”
    林夜補充道:“靈網監測到蟲群殘餘信號在死亡星帶附近有聚集跡象,雖然不成氣候,但需警惕。相關數據我已發送至您的加密頻道。”
    墨寒言簡意賅:“我需要一塊安靜的區域,進行機甲修複和能量補給。”
    奧卡斯元帥看著三人,心中感慨。他們似乎完全不受外界榮譽和權力鬥爭的影響,目標明確,行動高效。這種超然,反而更讓人感到深不可測。他點點頭:“放心,我會全力推動。你們需要的資源和支持,我會優先調配。”
    ……
    夜幕降臨。
    大陸西北角,一片荒蕪的戈壁深處,地表看似毫無異常,地下卻已被改造為一處隱秘的基地。這裏是林夜利用靈網權限和墨寒的陣法共同打造的“隱星”首個正式據點,代號“觀星台”。
    柔和的人造光源照亮了簡潔而充滿科技感的主控室。林夜麵前,龐大的星圖和數據流無聲流淌。淩霜正在審閱“調查科”提交的第一批學員名單。墨寒則在一個特製的能量隔絕室內,麵前懸浮著傷痕累累的【混沌】機甲,指尖繚繞著混沌之氣和【萬法鍛錘】的虛影,小心翼翼地修複著機甲核心的損傷。
    “帝國的試探開始了。”林夜頭也不抬地說,“三個不同的部門,用了七種方法,試圖滲透‘判官殿’的次級網絡。”
    “不下五波人,用各種方法跟蹤、探測我。”墨寒敲擊下一塊融合了【古龍逆鱗】碎片的裝甲,發出清脆的響聲,“手段還算隱蔽,但意圖太明顯。”
    淩霜放下名單,揉了揉眉心:“議會那邊,霍恩伯爵正在推動一項《特殊能力者注冊與管理法案》,明顯是針對我們。不過,暫時被軍方和一部分清醒的文官擋住了。”
    他們都很清楚,英雄的光環正在褪色,猜忌和製約隨之而來。大陸需要他們應對未來的危機,但又恐懼他們擁有的力量。
    “無妨。”林夜語氣淡漠,“靈網的覆蓋正在加速,很快,大陸核心區域的數據流動將盡在掌握。他們的試探,隻會成為靈網進化的養料。”
    墨寒眼中閃過一絲混沌之意:“我的洞天,需要更多的能量和規則來完善。帝國的資源,拿起來不必手軟。至於那些跳梁小醜……”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淩霜站起身,走到星圖前,看著那片廣袤而傷痕累累的大陸:“威望,有時候比直接的權力更有用。奧卡斯元帥透露,已經有不少中小型城鎮和獨立傭兵團,公開表示願意接受我們的‘指導’。尤其是在邊境區域,帝國的統治力薄弱,人們更相信實際拯救了他們的人。”
    她轉過身,看著林夜和墨寒:“或許,我們不需要那個最高統帥部的頭銜。‘隱星’本身,就可以成為一種象征。一種超越舊有秩序,專注於應對真實威脅的象征。”
    林夜的數據流停頓了一瞬,似乎在計算這種可能性。墨寒也抬起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新紀元同盟……”淩霜輕輕吐出這個在三人心中醞釀已久的詞,“是時候,讓它的雛形,從陰影中走出來了。不以爭奪權力為目標,而是以整合資源、對抗威脅為宗旨。願意加入的,我們提供保護和技術;觀望的,任由他們選擇;阻礙的……”
    她的眼中閃過如破械之矛般銳利的光芒。
    林夜麵前的光屏上,迅速生成了一係列複雜的模型推演。墨寒體內的洞天,也似乎因這個構想而加速了法則的演化。
    他們無意稱王,但時代的浪潮,已將他們推到了風口浪尖。無冕領袖,往往比真正的王者,擁有更超然的地位和更強大的號召力。
    在這個百廢待興、暗流湧動的夜晚,“隱星”的下一步棋,悄然落下。大陸的權力格局,即將迎來一場無聲卻深刻的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