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同盟總動員,進入全麵戰爭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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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昏迷了整整七天。
當他重新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透明的醫療艙內,淡綠色的修複液包裹著全身。無數細如發絲的納米探針連接著他的脊椎、太陽穴和四肢,實時監控著身體的每一處細微變化。
“你醒了。”
林夜的聲音從艙外傳來。墨寒轉過頭,看到摯友站在醫療艙外,神色中帶著明顯的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某種奇異的光芒——那是混合了擔憂、欣慰,以及某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睡了多久?”墨寒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七天。”淩霜從另一邊走來,手中拿著一塊數據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你的身體在融合逆熵核心的過程中遭受了近乎毀滅性的損傷。三十七處主要經脈斷裂,靈魂穩定度一度跌破危險閾值,洞天世界更是出現了至少兩百處規則衝突點。”
她將數據板貼在醫療艙的透明外壁上,上麵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告標識看得墨寒頭皮發麻。
“但你還活著。”淩霜頓了頓,聲音裏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情緒波動,“而且,你成功了。”
墨寒閉上眼,感受著體內的情況。
痛。
深入骨髓、觸及靈魂的痛。就像整個人被拆散後又勉強拚湊起來,每一處連接都還帶著未愈合的裂縫。丹田內的洞天世界雖然已經穩定,但世界樹的枝葉上還殘留著逆熵力量侵蝕的焦痕,大地深處傳來隱隱的震動,那是規則體係仍在自我調整的餘波。
但——
當他將意識沉入機甲【混沌】的核心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湧上心頭。
那不再是單純的物理力量,也不是法則層麵的掌控,而是一種更加本質的、觸及宇宙底層邏輯的“權限”。他能“看到”周圍事物的因果線,能模糊地感知到“如果當時做了不同選擇”會導向的平行可能,甚至能在極小的範圍內,以巨大代價為媒介,短暫地“改寫”某個已經發生的事件的結果。
雖然每次改寫,都要承受因果反噬,就像現在這樣,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痛。
“代價很大。”墨寒睜開眼,坦然承認,“我現在的狀態,最多隻能動用三次‘逆轉因果’的能力,每次持續時間不會超過三秒。超過這個限度,我的洞天會崩潰,靈魂會碎裂,連【混沌】機甲也會被因果悖論吞噬。”
“三次,夠了。”林夜沉聲道,他調出另一份全息投影,“在你昏迷的這七天裏,邊境又發生了十七次遭遇戰。‘收割者’的偵察活動越來越頻繁,規模越來越大。最新的情報顯示——”
投影上展開一片星圖,同盟所在的希望星係被標注為藍色光點,而在星係外圍的廣袤星域中,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正在從四麵八方緩慢但堅定地匯聚。那些光點數量之多,幾乎遮蔽了星圖的一半。
“——收割者的主力艦隊,已經在本星係團外圍完成集結。最保守的估計,它們將在四年八個月後抵達希望星係外圍。最悲觀的估計,這個時間可能縮短到三年。”
醫療艙內的修複液開始排空,艙門向上滑開。墨寒掙紮著坐起身,納米探針自動收回,在他皮膚上留下細小的紅點,又迅速消失。
“所以,沒時間了。”他接過淩霜遞來的衣物——那是一套新的駕駛服,黑色底色上鑲嵌著暗金色的紋路,左胸位置繡著“隱星”的標誌。
“在你昏迷期間,我們已經召開了七次最高軍事會議。”林夜一邊說著,一邊操作控製台,醫療室的一整麵牆壁變成了實時戰情屏幕,“保守派和激進派吵了三天,最後是淩霜拍桌子,用前線傳回的戰場實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影像。
那是三天前,同盟第三邊防艦隊在“碎星帶”區域遭遇一支中等規模收割者艦隊的戰鬥記錄。畫麵中,收割者的黑色艦船如幽靈般從虛空中浮現,它們的外形完全不符合已知的任何空氣動力學或太空航行原理,更像是某種扭曲的幾何體拚接而成。
戰鬥在接觸的第一秒就進入白熱化。
收割者艦船沒有發射任何實體彈藥,它們隻是“展開”了某種場。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準確描述的現象——空間本身開始扭曲、折疊,然後像被橡皮擦擦除的鉛筆字跡一樣,一片片地“消失”了。被那片空間包裹在內的同盟戰艦,連同內部的所有生命,也在同一時間從現實中被抹去。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沒有慘叫。
隻有死寂的虛無。
短短十七分鍾,第三邊防艦隊全軍覆沒。七十三艘各型戰艦,一萬四千六百名官兵,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連最基本的求救信號都沒能發出。
影像結束,醫療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第七次類似規模的遭遇戰,也是損失最慘重的一次。”淩霜的聲音冰冷如鐵,“保守派主張建造的‘絕對庇護所’,理論防禦半徑最多覆蓋同盟百分之三十的人口,而且需要至少六年才能完工。收割者不會給我們六年。”
墨寒沉默地穿好駕駛服,金屬扣在手中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所以,決定了?”
“決定了。”林夜點頭,他調出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由同盟最高議會、軍事委員會、科學院聯合簽署的《全麵戰爭狀態宣言》草案,“今天下午三點,我將代表‘隱星’向全同盟發表公開演講,宣布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整個文明的所有資源,從今天起,全部為戰爭服務。”
文件的最後一頁,是密密麻麻的簽名欄。墨寒看到了幾乎所有熟悉的名字——那些曾經在會議上爭吵不休的將領、政客、科學家,此刻他們的簽名整齊地排列在一起,字跡或剛勁或潦草,但無一例外,都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決心。
“我需要做什麽?”墨寒問,他已經走到了醫療室門口。門外的走廊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醫護人員和研究小組成員齊刷刷地看過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混雜著崇敬、期待,以及某種沉重的責任。
淩霜遞給他一枚數據芯片:“你的身體還需要至少兩周的恢複性訓練,但我們已經等不及了。這是‘逆熵核心’的初步作戰應用方案,基於你的戰鬥數據和機甲【混沌】的現有性能設計。科學院需要你配合完成至少三十項關鍵測試,我們要在最短時間內,將你這份力量轉化為可複製的戰術體係。”
“另外,”林夜補充道,他調出一張星圖,指向希望星係外圍的三個方向,“‘輪回壁壘’的建造已經全麵啟動,但我們需要在更外圍建立三道預警防線。墨寒,你的因果感知能力,可能是我們提前發現收割者突襲的關鍵。一旦你的狀態恢複到可以出戰的水平,我需要你親自去防線巡視。”
墨寒接過芯片,插入手腕上的個人終端。海量的數據流湧入腦海,他瞬間理解了這份方案的龐大與複雜——那不止是關於他一個人的作戰計劃,更是一整套基於逆熵理論的全新戰術體係雛形。從單兵突襲到艦隊協同,從預警偵測到絕地反擊,每一個環節都需要他以身為劍,去劈開那條幾乎不可能的生路。
“給我三天。”他深吸一口氣,壓製住體內仍在隱隱作痛的經脈,“三天後,我上防線。”
下午兩點五十分。
同盟首府“中樞城”的中央廣場,此刻已經被人潮淹沒。不,不止是廣場——城市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塊公共屏幕前,都擠滿了人群。工廠暫時停工,學校暫時停課,商店暫時關門,整個文明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聲音。
那是決定他們命運的聲音。
廣場中央的高台上,林夜、淩霜、墨寒三人並肩而立。他們身後,是巨大的全息投影,實時轉播著三人的身影,投射到同盟疆域的每一個角落。
墨寒站在左側,一身黑色駕駛服,臉色還有些蒼白,但脊背挺得筆直。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那是期盼,是恐懼,是絕望,也是最後的希望。
“時間到了。”淩霜低聲說。
林夜上前一步,站到高台的最前端。他沒有拿講稿,隻是抬起頭,目光掃過下方如海的人潮,掃過鏡頭,掃過屏幕前每一個正在注視這場講話的同盟公民。
“同盟的同胞們。”
他的聲音通過靈網,傳遞到每一個人的意識深處。那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而是直接在心海中響起的共鳴。
“我是林夜。站在我身邊的,是淩霜,是墨寒。我們是‘隱星’,是七年前帶領探索艦隊深入深淵回廊,為同盟帶回了泰坦遺產的人。是三年前擊退收割者偵察部隊,為文明爭取到寶貴備戰時間的人。是現在,與你們站在一起,麵對有史以來最強大敵人的,你們的一份子。”
廣場上鴉雀無聲,隻有風拂過旗幟的獵獵聲。
“七天前,我們的第三邊防艦隊,在碎星帶區域,與收割者的先遣部隊遭遇。”林夜的聲音很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心頭,“一萬四千六百名官兵,在十七分鍾內,從現實中被徹底抹除。沒有遺體,沒有遺言,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人群中傳來壓抑的抽泣聲,但很快又安靜下去。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根據我們掌握的最新情報,收割者的主力艦隊,已經在本星係團外圍完成集結。最多四年,它們就會兵臨城下。到時,等待我們的,將不是戰爭,而是一場徹底的、不容任何妥協的——”
林夜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文明清除。”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整個同盟。屏幕前,有人癱坐在地,有人捂住嘴,有人緊緊抱住身邊的孩子。絕望如潮水般蔓延,幾乎要淹沒那點殘存的希望火苗。
“我知道你們在害怕。”林夜的聲音忽然提高,“我也害怕。當我看到第三艦隊的最後傳回的畫麵時,當我意識到我們的敵人是某種能夠從存在層麵抹除一個文明的怪物時,我害怕得渾身發抖。”
他坦然的承認,反而讓絕望的情緒微微一滯。
“但害怕沒有用。投降沒有用。躲藏沒有用。”林夜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收割者不會接受投降,它們要的是徹底的清除。躲藏也沒有意義,隻要我們還存在於這片宇宙,它們就會像清掃灰塵一樣,將我們從這個世界上擦掉。”
“所以,我們隻剩下一條路。”
林夜抬起右手,握拳,重重捶在胸口。
“戰!”
一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意識深處。
“用我們手中的武器,用我們腦中的知識,用我們心中的意誌,去戰!去搏!去爭那一線生機!”
高台後方,巨大的全息投影切換畫麵。那是泰坦巨人機甲生產線轟鳴運轉的場景,是無數學者夜以繼日推演防禦方案的場景,是前線將士在模擬訓練中拚盡全力的場景,是工廠裏工人連續工作數十小時隻為多生產一枚炮彈的場景,是母親將孩子送入避難所時強忍淚水的場景,是年輕的情侶在出征前緊緊相擁的場景——
無數畫麵,無數麵孔,無數個為了生存而拚搏的瞬間,匯聚成一股洪流,衝垮了絕望的堤壩。
“今天,我以‘隱星’的名義,以同盟最高軍事委員會的名義,以我們每一個渴望活下去的生命的共同意誌的名義——”
林夜的聲音穿透雲霄,穿透靈網,穿透時空,在每一個同盟公民的靈魂深處轟然回響:
“——宣布,機械同盟,自即刻起,進入全麵戰爭狀態!”
“所有資源,優先供給軍工與科研!”
“所有適齡公民,接受基礎軍事訓練!”
“所有工業產能,轉向戰爭物資生產!”
“所有科研力量,集中破解收割者科技!”
“我們將在星係外圍建立三道預警防線,在內圈建造‘輪回壁壘’終極防禦體係,我們將整合每一個城邦、每一支部落、每一分力量,我們將用鋼鐵、用鮮血、用我們不屈的意誌,築成一道敵人永遠無法逾越的長城!”
“我們可能會死。我們中的很多人,可能會像第三艦隊的將士一樣,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我們的文明,必須活下去!”
“我們的孩子,必須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我們的曆史,必須有人繼續書寫!”
“告訴我,同盟的同胞們——”林夜張開雙臂,聲音如同燃燒的火焰,“你們,願意與我們一起,為生存而戰嗎?!”
短暫的死寂。
然後——
“戰!!!”
一聲怒吼,從中央廣場的人群中爆發。那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千萬人,是億萬人,是整個文明在絕境中迸發出的、最原始也最強大的求生意誌。
那聲浪匯聚成海嘯,席卷了整個中樞城,席卷了整個同盟,席卷了機械大陸的每一寸土地。工廠的汽笛拉響,學校的鍾聲長鳴,戰艦的引擎轟鳴,無數人在呐喊,在哭泣,在握緊拳頭,在咬緊牙關。
墨寒站在高台上,感受著那如同實質的意誌洪流衝刷過身體。他能“看到”,無數條細微的因果線從每一個人身上延伸出來,匯聚到高台,匯聚到他們三人身上,然後擰成一股粗壯到不可思議的、貫穿時空的因果之鏈。
那是文明的意誌,是生存的渴望,是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要延續下去的決絕。
他看向林夜,看向淩霜。摯友們的眼中,倒映著同樣的火焰。
“那麽——”
林夜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戰爭,開始了。”
同一時刻,同盟全境,所有工廠的流水線加速運轉,所有軍營的新兵開始集結,所有研究所的燈光徹夜不熄,所有戰艦的引擎進入預熱狀態。
一個文明,在絕望的陰影下,亮出了它所有的獠牙。
全麵戰爭狀態,正式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