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聲雞鳴劃破黃泥村的寧靜時，林青禾已經收拾妥當。
    他換上了一身雖然陳舊但漿洗得幹幹淨淨的粗布衣服，背上是一個打著補丁的行囊，裏麵裝著幾塊母親連夜烙的雜糧餅子、一個裝滿清水的竹筒，以及那包準備換成盤纏的藥材。懷裏，則貼身藏著那枚溫潤的青石墜。
    林氏拉著兒子的手，眼眶泛紅，千叮萬囑：“禾兒，去了外麵，萬事小心……莫要與人爭執，盡力就好，不成……就回家來，娘和你弟弟等你。”她的病已好了七八分，此刻卻因離別添了新的憂愁。
    “哥，你一定要選上啊！成了仙人，就沒人敢欺負咱們了！”林青山仰著小臉，眼中滿是崇拜與期盼。
    林青禾重重地點了點頭，將母親的囑托和弟弟的期望牢牢記在心裏。“娘，山子，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我安頓下來，就想辦法捎信回來。”
    他不再猶豫，轉身，踏著晨露，邁出了家門。身後，是母親和弟弟久久凝望的身影。
    村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父母送別子女的，有結伴同行的少年郎，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緊張、興奮與離愁別緒的氛圍。當林青禾出現時，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各種意味。有同情，有好奇，也有不屑——一個農家小子，也妄想魚躍龍門？
    林青禾對周遭的目光視若無睹，他默默地走到人群邊緣，等待著。他的目光越過田野，投向遠處那連綿起伏、雲霧繚繞的青色山巒——青玄山。
    那裏，將是決定他命運的第一個十字路口。
    不久，村裏組織前往青玄山腳的牛車開始出發。林青禾和另外幾個同樣去碰運氣的少年擠上了一輛牛車。車輪轆轆，載著滿車的希望與忐忑，駛離了熟悉的村莊，駛向未知的前路。
    越是靠近青玄山，路上的行人越多。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弟騎著高頭大馬，在仆從的簇擁下呼嘯而過，揚起一路煙塵；有衣著樸素的寒門少年，如同林青禾一般，靠著雙腳丈量土地，眼神卻同樣堅定；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氣息沉穩、眼神銳利的獨行者，顯然身懷武藝。
    牛車走了大半日，終於在午後時分，抵達了青玄山腳下。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初次到來的人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片極其開闊的廣場，地麵由巨大的白玉石鋪就，光可鑒人。廣場盡頭，一座巍峨的山門直插雲霄，上書三個龍飛鳳舞、氣勢磅礴的大字——“青玄門”！山門之後，是望不到盡頭的白玉石階，如同天梯般蜿蜒向上，隱入繚繞的雲霧之中，仿佛真的通往仙境。
    而廣場之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喧鬧聲直衝雲霄。粗略看去，恐怕不下數千人！少年少女們摩拳擦掌，他們的家人或仆從則在一旁焦急等待，或低聲囑咐。各種方言俚語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動不安的洪流。
    林青禾跳下牛車，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塵土，還有一種……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新氣息，吸入肺中，讓人精神一振。這就是仙山福地的靈氣嗎？雖然遠不如他青石空間內的濃鬱，但比起黃泥村，已是天壤之別。
    他緊了緊背後的行囊，目光掃過廣場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他看到有穿著統一服飾、氣息不凡的宗門弟子在維持秩序，引導人流；看到廣場中央矗立著幾塊巨大的、散發著朦朧光暈的奇異石頭；也看到一些明顯出身不凡的少年，被眾人簇擁著，臉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肅靜！”
    就在這時，一個平和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如同春雷般在每個人耳邊炸響，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隻見三道流光自那雲霧繚繞的山巔飛掠而至，如同仙人降世，輕飄飄地落在廣場前方的高台之上。光芒散去，現出三位身著青色道袍、仙風道骨的修士。
    為首是一位麵容儒雅、眼神溫潤的中年修士，他目光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吾乃青玄門外門長老，玄誠子。今日，青玄門開山收徒，規矩如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第一關，測靈根！”玄誠子袖袍一拂，指向廣場中央那幾塊巨大的、散發著各色光暈的石頭，“依次上前，將手按於測靈石上，靈根資質，自有分曉！”
    “靈根優異者，可直接入選。靈根尋常者，需闖第二關——問心路！”他指向那通往雲霧深處的無盡石階，“登頂者，可入外門。前三位登頂者，宗門另有重賞！”
    規則簡單直接，卻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靈根天成，幾乎決定了一半的命運！
    “現在，開始！”
    隨著玄誠子一聲令下，測靈根，這決定無數人命運的第一關，正式開始。數千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那幾塊巨大的測靈石上。
    林青禾站在人群中，看著前方一個個少年少女懷著憧憬與不安走上前，看著測靈石上亮起或耀眼或黯淡的光芒，聽著執事弟子高聲報出或欣喜或失望的結果，他的手心，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攥緊。
    五行雜靈根……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結果。
    他的仙路，難道真的要從這最艱難的起點開始嗎？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伸入懷中，緊緊握住了那枚溫潤的青石墜。無論如何，他必須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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