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丹霞峰竹屋，林青禾並未因趙幹的挑釁而影響心緒。他將那包玉髓米種子小心收入懷中，準備進入空間播種。
    然而，他心念剛動，還未有所行動，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便在他身後響起：
    “小子，被人堵在百草殿門口奚落，滋味如何？”
    林青禾心中一驚，猛地回頭，隻見師尊丹陽子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屋內，正拎著酒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師尊！”林青禾連忙躬身行禮。
    “免了。”丹陽子隨意地擺擺手，自顧自地在桌旁坐下，打量了他幾眼，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咦？煉氣一層了？速度倒是不慢。”
    林青禾心中一凜，沒想到師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修為。他恭敬回道：“弟子僥幸，剛剛突破。”
    “僥幸？”丹陽子嗤笑一聲，灌了口酒，“五行雜靈根，月餘時間從無到有突破練氣一層，若真是僥幸，那這運氣未免也太好了些。”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讓林青禾不由得有些緊張，生怕青石空間的秘密被發現。
    好在丹陽子並未深究，轉而問道：“方才在百草殿，為何不反駁？那趙家小子，不過是仗著家族資源，堆砌到練氣二層，根基虛浮，若真動起手來，未必是你對手。”
    林青禾沉吟片刻，坦然道：“回師尊，口舌之爭，徒耗心力，於修行無益。弟子資質本就不佳，更應將時間用在實處。況且，同門之間，若無必要，不宜結怨。”
    丹陽子聞言，眼中讚賞之色更濃，哈哈一笑：“說得好！不爭一時之氣，不費無謂之力。看來問心路甲上，並非虛名。修仙界弱肉強食不假，但並非一味逞強鬥狠便是正道。懂得隱忍，明辨利弊，方能走得更遠。”
    他頓了頓，語氣隨意地問道：“看你兌換了玉髓米種子，是打算嚐試煉丹了？”
    “是，弟子想從辟穀丹開始嚐試。”林青禾老實回答。
    “辟穀丹……嗯，最是基礎，也最能考驗基本功。”丹陽子點了點頭，並未指點具體如何煉製，反而問道，“你可知，何為丹道？”
    林青禾思索著玉簡中所學，謹慎答道：“丹道，乃取天地靈物之精華，調和陰陽，逆奪造化，凝練成丹，以助修行，療傷續命。”
    “說得不錯，但流於表麵。”丹陽子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丹道，亦是天道，是生死之道，是平衡之道。”
    他指著窗外一株隨風搖曳的靈草，說道：“你看那草，生於土，長於光，吸於水，承於風，枯於秋，腐於冬，又滋養於土。此乃自然循環，亦是天地煉丹。我等煉丹師，不過是效法天地，以鼎為爐，以火為媒，加速、引導這一過程，將草木之生機、金石之精華，凝練於方寸之間。”
    “故而，煉丹首重並非技巧，而是‘理解’。理解藥材之本性，理解火候之陰陽，理解藥性之生克變化。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若隻知按方抓藥，照本宣科，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匠人，難窺丹道堂奧。”
    這一番話，如同暮鼓晨鍾，敲打在林青禾的心頭。他之前所學，皆是具體的方法和知識，而師尊此刻所言，卻是直指丹道本質的理念和方向。這讓他對丹道的認知，瞬間拔高了一個層次。
    “弟子受教！”林青禾心悅誠服地躬身。
    “明白便好。”丹陽子滿意地抿了口酒，“煉丹非易事，失敗乃常情。勿要因幾次失敗便灰心喪氣，也勿要因僥幸成功便沾沾自喜。細心體悟每一次成敗，方能有所進益。”
    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隨手從腰間一個不起眼的布袋裏掏出一物，拋給林青禾。
    “喏，拿著。”
    林青禾接過，入手微沉，是一個尺許高的暗紅色小鼎，三足兩耳，造型古樸，鼎身刻著簡單的雲紋，看起來頗為陳舊，卻自有一股沉穩氣韻。
    “這是……”林青禾一愣。
    “一個沒人要的舊丹爐，放著也是占地方，給你練手吧。”丹陽子語氣隨意，仿佛丟過來的是一件雜物，“另外，丹霞峰後山有一處地火窟，是老夫平日用地火煉丹之所，旁邊有幾個閑置的丹室，你憑身份玉牌可開啟最外麵那間使用。總不能用你那點微末靈氣一直支撐真火煉丹，還不夠浪費的。”
    林青禾握著手中這尊看似普通，卻絕非凡品的丹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明白，這絕不是什麽“沒人要的舊丹爐”，師尊看似隨性，實則心細如發，早已為他考慮周全。
    “多謝師尊！”他再次深深一拜。這一次，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行了，少來這些虛禮。”丹陽子擺擺手，站起身，晃著酒壺向外走去，“路給你指了，家夥也給你了，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自己的造化。沒事別來煩我，有事……也盡量別來。”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竹屋外。
    林青禾捧著丹爐，站在原地，良久，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堅定而溫暖的笑容。
    得師如此，幸甚。
    他將丹爐小心放好，目光再次落在那包玉髓米種子上。
    理解藥性，體悟成敗……師尊的教誨猶在耳邊。
    他不再急於求成，而是拿起丹道入門玉簡，將關於辟穀丹的部分，尤其是黃精草、玉髓米以及那幾種輔藥的藥性、處理要點，再次仔仔細細地研讀、揣摩起來。
    磨刀不誤砍柴工。在正式開爐煉丹之前，他需要將這些“道理”，徹底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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