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修煉、煉丹與丹閣雜役中平穩流逝，轉眼又是半月。
    林青禾的《廢丹鑒》玉簡中，記錄的案例愈發豐富。他如同一個耐心的礦工，在旁人摒棄的廢渣中，挖掘著知識的金粒。修為依舊卡在練氣一層巔峰，但他能感覺到那層壁壘越來越薄，突破隻在旦夕之間。止血散的煉製也已純熟，成丹率和品質穩定在了六成與中品，偶爾能出上品。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在丹閣偏殿處理廢渣。當他清理到一個來自丹閣深處、某位長老專屬丹室運出的藥渣筐時，動作微微一頓。
    這個筐裏的藥渣與平日所見截然不同。並非雜亂無章的五顏六色，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近乎均勻的灰黑色，質地細膩如沙，幾乎看不出原本藥材的形態。更奇特的是，這些灰黑色藥渣竟沒有絲毫刺鼻或怪異的氣味，反而散發著一股極其淡薄、卻異常精純平和的靈氣殘餘，若不仔細感知，極易忽略。
    林青禾心中升起一絲好奇。他小心翼翼地用玉鏟取了一小撮灰黑色藥渣，放在掌心仔細觀察。神識緩緩探出，接觸的瞬間，他渾身猛地一震！
    在他的神識感知中，這一小撮藥渣內部，並非死寂，反而殘留著一種極其複雜、卻又完美平衡後的“空無”狀態！仿佛所有藥材的屬性、藥力，都在一種極高明的手法下，被徹底煉化、融合，達到了某種極致的平衡，以至於失去了所有外在表征，隻餘下最本源、最精純的一絲靈氣根基。
    這絕非普通的煉丹失敗！
    倒像是……像是在進行某種極其高深的丹藥煉製時，在最後關頭，或許是因為一絲微不可查的偏差，或許是天時地利未至，導致功虧一簣，未能最終成丹，但前期所有的步驟都已臻至完美，故而連藥渣都呈現出這種返璞歸真的奇異狀態。
    林青禾的心髒怦怦直跳。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接觸到了遠超目前理解範疇的丹道境界。這藥渣本身，就是一部無字的、記載著高階丹術奧秘的典籍！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小撮特殊的灰黑色藥渣單獨收集起來，放入一個空置的玉盒，貼上標簽，卻並未像其他廢渣一樣上交，而是悄悄收入了儲物袋中。他有種直覺，這藥渣對他日後丹道修行，或許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接下來的時間，他處理其他廢渣時都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不斷回想著那灰黑色藥渣帶給他的奇異感受。那種完美平衡後的“空無”，與他目前所學的、講究藥性生克、君臣佐使的丹理，似乎同源，卻又仿佛走向了另一個更加玄妙的層次。
    “難道丹道的極致，並非是煉出蘊含龐大藥力的靈丹，而是……返璞歸真，調和陰陽於無形？”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萌芽。
    傍晚結束工作，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竹屋，立刻進入了青石空間。
    他取出那個玉盒，將裏麵那撮灰黑色的藥渣倒在靈泉邊的黑土上。他想試試，這蘊含著奇異平衡狀態的藥渣，能否被空間吸收，或者會引發什麽變化。
    然而，預想中的情況並未發生。藥渣落在黑土上，依舊保持著那副灰黑色的、毫無生機的模樣，並未像其他有機物那樣被黑土迅速分解吸收。
    林青禾微微有些失望，但並未放棄。他想了想，又取來一些靈泉水，小心地滴在藥渣上。
    奇跡發生了！
    當清澈的靈泉水接觸到灰黑色藥渣的瞬間，藥渣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表麵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的、七彩流轉的光暈，雖然一閃而逝，但林青禾清晰地捕捉到了！緊接著，那撮藥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最終徹底消融在靈泉水中，仿佛從未存在過。而吸收了藥渣的那一小窪靈泉水，似乎變得更加清澈剔透，散發出的生命氣息也隱隱增強了一絲。
    “這……”林青禾目瞪口呆。這藥渣，竟然能與靈泉水發生如此神奇的反應？而且似乎反過來滋養了靈泉？
    他立刻意識到，這灰黑色藥渣，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不凡！它其中蘊含的那絲完美平衡後的本源靈氣，對靈泉這等天地靈物，或許是大補之物！
    這個發現讓他激動不已。雖然目前隻有這麽一小撮，但無疑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或許，未來他能找到更多類似的、來自高階丹藥失敗後的特殊“廢渣”，用來滋養靈泉，甚至……反哺空間？
    他看著那汪似乎更加活潑的靈泉，以及泉邊茁壯生長的靈藥，心中充滿了期待。
    廢渣之秘，初現端倪。這丹閣雜役的身份，帶給他的驚喜，遠不止那每日五點的貢獻點。這片無人問津的“廢田”，或許正埋藏著通往更高丹道境界的鑰匙。
    他收斂心神，盤膝坐下，開始每日的修煉。空間內濃鬱的靈氣湧入體內，衝擊著那層薄薄的壁壘。不知是否因為今日心境激蕩，或是靈泉得到了一絲微弱滋養的緣故，他感覺靈氣運轉格外順暢。
    數個周天後，他福至心靈，調動起丹田內所有積蓄的靈氣，如同蓄勢已久的洪流，向著那練氣二層的壁壘，發起了最後的衝擊！
    “哢嚓！”
    一聲輕微的、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破碎聲自體內響起。壁壘應聲而破！更多的天地靈氣湧入體內，經脈被進一步拓寬，神識探查範圍驟然擴展至三丈方圓！
    煉氣二層，成了！
    林青禾睜開雙眼，精光四射。感受著體內明顯壯大、運行更加流暢的靈氣，他緩緩握緊了拳頭。
    修為突破，廢渣得秘。今日，可謂是雙喜臨門。
    他的仙途，似乎隨著這次突破和意外的發現，進入了一片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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