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那一聲脆響，並非真實存在於世間，卻在林淵的靈魂深處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一柄燒紅的鐵錐狠狠刺穿，劇痛之後是無邊的空虛與疲憊。整整十點精神力，瞬間被抽幹，讓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幾乎栽倒在地。
    “林壯士！”貂蟬驚呼一聲，下意識地上前扶住了他。
    溫軟的觸感從手臂傳來，伴隨著一股幽蘭般的香氣，讓林淵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他勉強站穩，擺了擺手，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小姐，我沒事，許是……許是連日緊張，有些脫力。”
    貂蟬看著他，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裏滿是複雜。就在剛才，林淵讓她點頭的瞬間，她冥冥之中感覺自己身上某種無形的枷鎖，應聲而斷。那種感覺玄之又玄，卻又無比真實。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籠罩了她，仿佛一直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被挪開，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空落。
    她不再是王允的棋子，不再是為了漢室必須獻身的祭品，可未來又在何方？她茫然地看向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剛剛用幾句話便顛覆了她整個世界觀的護衛。
    林淵沒有去看她的眼睛，他正全力消化著【姻緣天書】帶來的反饋。
    【成功剪斷“姻緣線呂布貂蟬）”，天書獲得能量，精神力上限提升！】
    【當前精神力：120。】
    【成功動搖“父女之情義）線王允貂蟬）”，天書獲得少量能量。】
    【你與“貂蟬”的關係線發生變化，建立全新關係線——“倚仗弱）”！】
    成了！
    林淵心中壓抑著狂喜，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但收獲同樣驚人。精神力上限翻倍，意味著他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間。更重要的是，他和貂蟬之間，終於建立起了一條正向、且具有唯一性的關係線！
    他抬起頭，迎上貂蟬探究的目光，臉上擠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小姐，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明日鳳儀亭，我們不去。一切，有我。”
    這句“有我”，他說得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貂蟬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來，她點了點頭，輕聲道：“那你……也多加小心。”
    返回自己房間的路上，林淵的腳步都是飄的。精神力耗盡的後遺症讓他頭痛欲裂，但他內心卻是一片火熱。他知道，自己已經從棋盤上跳了下來，從一顆隨時可以被犧牲的棋子，變成了一個藏在暗處的棋手。
    ……
    第二日，午時。
    鳳儀亭方向果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隱約能聽到呂布的怒吼和董卓的咆哮。顯然，王允的計劃照常發動，呂布去了，貂蟬卻沒去。這場精心策劃的“偶遇”，變成了一場滑稽的獨角戲。
    林淵站在後院的角落裏，聽著遠處的動靜，心中一片平靜。他知道，王允現在一定氣急敗壞，但絕對不敢聲張。而呂布，恐怕隻會覺得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或是王允在戲耍他。
    沒有人會懷疑到一個小小的護衛身上。
    這場風波很快平息，但相國府內的氣氛卻變得愈發壓抑。當天下午，一名傳令的宦官尖著嗓子，來到了後院。
    “太師有令，召護衛林淵，即刻前往溫明園覲見！”
    來了！
    林淵心中一凜。他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貂蟬的失約，必然會引起董卓的注意。作為負責她安全的護衛，自己被傳喚是遲早的事。
    他整理了一下衣甲，跟著那名宦官，穿過層層回廊，第一次踏入了這座權傾天下的城堡的核心區域——溫明明園。
    還未走近，一股腥膻與奢靡混合的氣味便撲麵而來。園內酒氣衝天，絲竹之聲不絕於耳，伴隨著男人的狂笑和女人的尖叫。林淵眼角一瞥，隻見數十名衣不蔽體的舞姬正在池邊獻舞，而岸邊的酒席上，一個個肥頭大耳的西涼將領正摟著侍女，肆意取樂。
    人間地獄，不過如此。
    林淵目不斜視，低著頭，快步走到了主座之前。
    “小人林淵，叩見太師！”他跪倒在地，五體投地。
    一股龐大的壓迫感從上方傳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悄然催動天書，抬頭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了一眼。
    隻一眼，林淵的心神便劇烈震動。
    隻見主座之上，那個肥胖如山，滿麵油光的男人頭頂，盤踞著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色龍形氣運！那黑龍張牙舞爪，威勢滔天，幾乎將整個溫明明園的天空都遮蔽了。
    【人物：董卓】
    【氣運等級：偽·帝王級黑色）】
    【氣運特性：暴虐、吞噬。以國運為食，強行凝聚的偽龍之氣。】
    【氣運狀態：渾濁不堪，龍身之上遍布裂紋，衰敗之氣已然入體，正被無數怨念與仇恨的絲線纏繞，大廈將傾。】
    林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就是董卓！竊取了大漢國運，才凝聚出的黑色龍氣！但天書看得分明，這條黑龍根基不穩，內裏早已腐朽，無數代表著仇恨的黑線從四麵八方連接在它身上，其中最粗壯的一條，赫然來自王允所在的司徒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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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艘即將傾覆的巨輪！但在此刻，它依舊是這片大海上最龐大的怪物。
    “你就是林淵？”董卓的聲音如同悶雷，帶著一股濃重的鼻音。他沒有讓林淵起身，就這麽居高臨下地審視著。
    “回太師，小人正是。”林淵的聲音控製得恰到好處，帶著幾分惶恐，幾分敬畏。
    “今日午時，蟬兒為何身體不適，未能前往鳳儀亭散心？”董卓的問題看似關心，實則暗藏殺機。
    林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個問題，是決定他生死的關鍵。說謊？在董卓這種人屠麵前，任何一絲心虛都可能被無限放大。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個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太師恕罪！是小人的錯！”他用一種懊悔又恐懼的語氣喊道，“今日一早，小姐本已準備妥當，但小人……小人多嘴，與小姐說起前日在府中，小人被呂將軍神威所懾，險些衝撞了將軍的事。”
    “小人愚鈍，本意是想說呂將軍英雄蓋世，可小姐聽完後，卻……卻似乎有些受了驚嚇，麵色發白，說是心口發悶，便取消了出行的計劃。都是小人不會說話，請太師責罰！”
    這番話，真假摻半，卻天衣無縫。
    他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忠心護主，卻愚笨不會說話的蠢貨。同時，又不動聲色地將貂蟬的“身體不適”，歸結於對呂布的“驚嚇”。
    這一下，就將皮球踢給了董卓。
    你義子太凶，嚇到了我的美人。這事兒，你總不能怪我吧？
    果然，董卓聽完，那雙小眼睛裏閃過一絲陰鷙。他最清楚呂布的脾性，勇則勇矣，但那一身殺氣，確實能嚇壞不少人。尤其是貂蟬那樣的絕色佳人，本就是嬌花一朵，被呂布那頭猛虎一嚇，身體不適，再正常不過。
    “哼，奉先那廝，確實不知憐香惜玉。”董卓嘟囔了一句，顯然是信了林淵的說辭。
    他肥大的手掌在案幾上一拍：“罷了！既然是你護衛不力，那便罰你……嗯……”
    董卓的目光在林淵身上掃來掃去，似乎在想一個有趣的懲罰。周圍的西涼將領們都露出了殘忍的笑容，等著看好戲。
    林淵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來人！”董卓忽然大笑起來，“將那個前日跳舞失誤的舞姬拖上來，賞給林淵，讓他當著咱家的麵，親手處置了！也讓他長長記性，知道什麽是規矩！”
    命令一下，兩個如狼似虎的甲士立刻從旁邊拖出一個瑟瑟發抖的舞姬，扔到了林淵麵前。那舞姬梨花帶雨，眼中滿是絕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淵身上。
    這是一場考驗。考驗他的忠誠，更考驗他的心性。如果他表現出絲毫猶豫或不忍，董卓就會立刻懷疑他。西涼軍中，隻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活下去。
    林淵看著地上的舞姬，在他的視野裏，她頭頂隻有一縷微弱的白色氣運，如風中殘燭。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舞姬麵前，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刀光冰冷，映著舞姬絕望的臉。
    林淵麵無表情，舉起了刀。他不能有任何表情，不能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現在，就是一個執行命令的工具。
    “噗嗤！”
    鮮血濺起，染紅了青石地麵。
    林淵收刀，轉身，再次跪下，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遝。
    “謝太師賞賜。小人，知錯了。”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溫明園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過了許久，董卓的喉嚨裏才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那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震耳欲聾的狂笑。
    “好！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小子！咱家喜歡！哈哈哈哈！”
    他指著林淵，對左右說道：“你們都看看，這才是咱家從西涼帶出來的兵！忠誠！果斷！”
    林淵頭頂，那條連接著董卓的線，悄然發生了變化。
    【你與“董卓”建立了新的關係線——“賞識弱）”！】
    林淵心中長舒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賭贏了。他用一條無辜的生命，換來了董卓的信任，換來了自己在這座魔窟中的第一張護身符。
    “從今日起，你便做蟬兒的貼身護衛統領，月俸加十倍！除了咱家和奉先，任何人不得隨意接近她的庭院，違者，殺無赦！”董卓大手一揮，算是給了林淵一個天大的賞賜。
    “謝太師！”林淵重重叩首，內心卻是一片冰寒。
    他知道，自己已經半隻腳踏入了權力的中心，但也意味著，他將麵對更加洶湧的暗流。
    比如，那個即將被他奪走“姻緣”的天下第一武將。
    還有，董卓身邊那個真正的大腦，毒士李儒。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董卓身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坐著一個文士，從始至終，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喝著酒。但林淵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董卓和呂布加起來還要危險的氣息。
    那人的目光，正幽幽地看著他，像一條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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