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李儒？”
    呂布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極為古怪的表情，既有忌憚，又有一絲快意。
    “你小子，膽子比天還大！”呂布低聲喝道，但語氣裏卻沒有絲毫責備，反而帶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模仿文優的筆跡去告密，虧你想得出來！要是讓他知道了，非得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李儒，是董卓的智囊，也是整個西涼集團裏，呂布最看不透，也最忌憚的人。他就像一條盤踞在董卓身邊的毒蛇，平日裏不聲不響，但隻要一出手，必然是見血封喉。呂布自負武力天下無雙，可麵對李儒那種玩弄人心的手段，卻常常感到一陣無力。
    讓他去跟李儒鬥心眼，還不如讓他去跟三英再戰三百回合。
    林淵躬身，臉上露出忠厚而又帶點狡黠的笑容：“溫侯，富貴險中求。正因為是李儒大人，這封信才顯得真實可信。您想，整個相國府，除了李儒大人，還有誰能有如此洞察力，能提前發現胡軫的圖謀不軌？也隻有以李儒大人的名義示警，您今夜的行動，才不會引起太師的任何懷疑，反而會覺得您是聽從軍師的安排，為太師分憂。”
    這番話，句句都說到了呂布的心坎裏。
    他最怕的，就是董卓的猜忌。如果今晚他貿然出手，就算抓了胡軫，也可能會被董卓認為是他呂布在借機鏟除異己，爭風吃醋。可如果他是“奉了軍師密令”行事，那性質就完全變了。
    這是在幫董卓清理門戶，是大功一件！
    “好！就這麽辦！”呂布一錘定音，看著林淵的眼神，欣賞之色更濃，“你小子，天生就是幹髒活的料！以後跟著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為溫侯效勞，是小人的福分。”林淵立刻表忠心，心中卻在冷笑。
    跟著你？等你被王允忽悠著殺了董卓，然後被李傕郭汜趕出長安，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竄嗎？我的目標，可是連你這份“無雙”氣運，都一並吞下啊。
    兩人商議已定，呂布便按捺住性子，先行離去，躲在暗處等待“信號”。而林淵，則轉身返回了自己的守備府邸。
    書房內，燭火通明。
    林淵屏退了所有下人，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內。他從懷中取出一張上好的蔡侯紙，又從一個暗格裏，拿出了一份公文。
    那份公文，正是前幾日李儒簽署的，調撥軍械的手令。上麵有李儒的親筆簽名和幾句批注。
    林淵將公文在燭火下反複端詳，將李儒的每一個筆畫，每一個頓挫，都牢牢記在心裏。
    李儒的字，如其人。
    筆畫瘦硬，轉折處如刀鋒，字裏行間透著一股陰冷和算計。想要模仿這種風格，尋常人根本無從下手。
    但林淵不同。
    他擁有遠超這個時代的精神力，對細節的掌控力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就像一台複印機，將李儒的字跡拆解成無數個筆畫單元，再重新組合。
    他提起筆，飽蘸濃墨，開始在紙上練習。
    第一遍，形似而神不似，透著一股刻意模仿的僵硬。
    “不對，力道太浮。”
    林淵將廢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
    第二遍，他試著將自己代入李儒的角色，想象著自己就是那個運籌帷幄、視人命如草芥的毒士。筆下的字，頓時多了一絲陰狠。
    “還是不對，殺氣太重，缺了那份隱藏在骨子裏的‘毒’。”
    他又扔掉了廢紙。
    一連寫了十幾張，書房的角落裏，已經堆起了一小堆紙團。林淵的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比他跟人動手還累。
    終於，在練習到第二十遍的時候，他吐出一口濁氣，再次落筆。
    這一次，他的手腕平穩，心神合一。筆尖在紙上遊走，時而迅捷如蛇信，時而凝重如山巒。一行行瘦金體般的文字，躍然紙上。
    “胡軫狼子野心，覬覦後院，欲行不軌。溫侯乃國之臂膀，太師之義子，當效忠義，清君側，防微杜漸。今夜子時，可往鳳儀亭左近，人贓並獲，以絕後患。”
    落款，沒有。
    但任何一個熟悉李儒的人，看到這封信，都會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出自他的手筆。
    林淵將信紙湊到燭火前，仔仔細細地與那份公文上的真跡對比。
    無論是筆鋒、墨色，還是字裏行間那股陰冷的韻味，都達到了九成以上的相似度。除非是李儒本人拿著放大鏡看，否則絕不可能分辨出真偽。
    “完美。”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他將信紙小心地折好，放入一個普通的信封，然後吹熄了蠟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書房。
    夜色如墨，郿塢內的巡邏隊，一隊接著一隊，火把的光芒將塢牆的影子拉得老長。
    林淵像一個幽靈，避開了所有的崗哨，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道。這裏，是呂布的親兵衛隊換防時的必經之路。
    他將信封用一塊小石頭壓在牆角，一個不起眼但隻要留心就一定能發現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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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絲毫停留，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
    一刻鍾後，一隊盔甲精良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進了巷道。為首的，是呂布的心腹校尉，成廉。
    成廉眼尖，一眼就瞥見了牆角那不尋常的白色。
    他皺了皺眉，示意隊伍停下，自己走了過去，撿起了那個信封。
    信封上空無一字。
    成廉心中警惕，捏了捏，裏麵隻有一張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拆開了信封。
    借著火把的光芒，他看清了信上的內容。當他看到那熟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字跡時，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是軍師李儒的筆跡！
    成廉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知道，這封信的分量有多重。胡軫要對貂蟬不軌？這可是天大的事！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將信揣進懷裏，對副手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脫離隊伍，朝著呂布的府邸，一路狂奔而去。
    黑暗的屋頂上，林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魚兒，上鉤了。”
    他轉身，看向後院的方向。那裏，胡軫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想必是潛入了那片黑暗的園林之中。
    而另一邊，呂布府邸的方向，一股狂暴的、準金色的氣運，正在衝天而起，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林淵知道，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他沒有急著去“捉奸”，而是不緊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營地，點齊了三百名最精銳的禁軍。
    “兄弟們，抄家夥！”林淵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肅殺之氣，“今晚，跟我去抓一隻偷腥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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