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貂蟬的疑惑，林淵的神秘舉動
    相國府的正堂，宏偉而空曠。巨大的蟠龍金柱支撐著高聳的穹頂，地麵鋪著可以映出人影的漆黑石板，每隔十步便站著一名身披重甲、手按刀柄的西涼衛士，他們如同石雕，連呼吸都似乎被這殿堂的威嚴所吞噬。
    寒氣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比院中的冬風更具穿透力。
    林淵的腳步停在殿門處，目光穿過這片壓抑的昏暗，準確地落在了堂中那個孑然而立的身影上。
    是貂蟬。
    她換下了一貫的素白，穿上了一襲月白色的羅裙，裙擺上用銀線繡著細碎的梅花。烏黑的長發高高挽起，隻用一支簡單的碧玉簪固定，更襯得脖頸修長，宛如天鵝。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像是一株在冰天雪地裏悄然綻放的寒梅，清冷，孤傲，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柔弱。她與這充滿了鐵血與權欲的大堂，格格不入。
    林淵的心神沉入識海，【姻緣天書】的畫卷無聲展開。
    他看到，貂蟬的身上，那條代表著“愛慕”與“信任”的紅線，正堅定不移地連接著自己。而另一邊，一條粗壯的、泛著油膩黑光的“占有”之線，則從大堂深處延伸而來，像一條貪婪的毒蛇，將她層層纏繞。除此之外，還有幾道或明或暗的“窺探”之線，從大堂的角落裏射來，冰冷而警惕。
    這裏是龍潭虎穴，而她，就是被囚於此地的珍寶。
    董卓為何會把他和貂蟬同時叫來？炫耀？試探？
    林淵的腦中瞬間閃過數個念頭，但麵上卻不露分毫。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目不斜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入堂中，在距離貂蟬十步遠的地方站定，躬身垂首，一副等待主人訓示的忠犬模樣。
    他能感覺到貂蟬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帶著一絲不易察可的波動。
    大堂裏安靜得可怕，隻有角落裏銅鶴香爐中，香料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劈啪”聲。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每一息都像是在被拉長。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考驗，一種來自上位者的無聲施壓。
    終於，貂蟬動了。
    她向前走了兩步，停下，聲音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這滿室的寂靜：“林副將，聽聞……太師的壽宴，將由你負責一部分外圍的守衛事宜？”
    她的聲音很穩，但林淵能“看”到，那條連接著兩人的紅線，此刻正微微顫動。她在找一個安全的、合乎情理的由頭，與自己說話。
    林淵依舊沒有抬頭，聲音恭敬地回應：“是，此乃末將分內之職。”
    “壽宴是大事，萬萬不可出了差池。”貂蟬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對相國府事務的關心，“不知……副將大人為太師準備的賀禮，可曾妥當？”
    來了。
    林淵心中了然。阿三送去的那張“待我”的紙條，安撫了她的擔憂，卻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她必然是猜到自己會有所動作，而這份“賀禮”，便是最可能的突破口。
    “有勞姑娘掛心。”林淵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神秘感，“一份薄禮而已，不足掛齒。隻是一點心意，希望能……博太師一笑。”
    他沒有正麵回答，言語間的模糊，反而加重了那份神秘。
    貂蟬沒有再追問。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林淵垂首的側臉，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她不明白，在這樣四麵楚歌的境地裏，他到底在準備什麽。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像是行走在刀鋒之上，讓她看得心驚肉跳。
    可是，從王允府的密道，到長安城中的暗中聯絡，這個男人從未讓她失望過。他總能在絕境中，找到那一線生機。
    那份源於未知的不安，與那份基於過往的信任，在她心中交織。最終，信任戰勝了疑惑。她選擇相信他，無條件地相信他。
    林淵清晰地“看”到，那條連接著兩人的姻緣紅線之上，代表“疑惑”的細微波動，如同水麵上的漣漪，緩緩平複。緊接著，整條紅線光芒大盛，那璀璨的紅色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凝實，仿佛是由最純淨的紅寶石打磨而成。
    天書的角落，一行新的金色小字緩緩浮現：
    【‘信任’姻緣線得到‘無條件信賴’的滋養，變得堅不可摧，精神力上限微量提升！】
    【提示：與該姻緣線綁定的目標，將對你的言行產生極高的包容度與認同感，不易被外界言語所動搖。】
    林淵的心底，湧上一股暖流。這比任何氣運加持，都讓他感到踏實。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如巨獸般的腳步聲，從大堂的側後方傳來，伴隨著甲葉碰撞的鏗鏘之音和粗重的喘息聲。
    整個大堂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董卓來了。
    林淵和貂蟬同時躬身，愈發謙卑。
    一個肥碩如山的身影，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錦袍，上麵用金線繡著張牙舞爪的黑龍，腰間束著一條鑲滿寶石的玉帶，卻依舊勒不住他那高高鼓起的肚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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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從後宅的酒宴上過來，滿身的酒氣混合著肉食的油膩味道，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都來了？”董卓的嗓音沙啞而渾濁，他走到主位上，將自己龐大的身軀重重地扔進那張鋪著虎皮的大椅裏，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的目光，先是貪婪地在貂蟬玲瓏有致的身上掃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占有欲，然後才像恩賜一般，落在了林淵身上。
    “林淵。”
    “末將在。”
    “抬起頭來，讓咱家看看。”
    林淵緩緩抬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恭敬與順從。
    董卓眯起那雙被肥肉擠得隻剩一條縫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林淵，像是在審視一件新到手的玩物。
    “嗯，不錯，是個精神的小子。”他滿意地點點頭，肥碩的下巴隨之顫動，“咱家聽李儒說，你小子腦子活，辦事也利索。這次涼州平叛，你獻計離間馬騰、韓遂，立了大功，咱家還沒好好賞你。”
    “為太師分憂，是末將的本分，不敢居功。”林淵不卑不亢地說道。
    “哈哈哈，好一個不敢居功！”董卓放聲大笑，震得整個大堂嗡嗡作響，“咱家就喜歡你這樣有本事又懂規矩的！不像有些人，仗著有幾分蠻力，就整日給咱家甩臉子！”
    他說話時，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西邊的方向，那裏是呂布大營的所在。
    林淵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董卓笑夠了，又將目光轉向貂蟬，語氣瞬間變得油膩起來：“蟬兒，你過來。”
    貂蟬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還是邁著蓮步，順從地走到董卓身邊。
    董卓伸出肥厚的大手，一把抓住貂蟬的柔荑，放在自己滿是橫肉的臉上來回摩挲，口中嘖嘖稱讚：“看看，看看這小手，又滑又嫩。林淵啊，你說，咱家的蟬兒，是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這個問題，毒辣至極。
    說“是”，有覬覦之嫌；說“不是”，是欺君之罪。
    大堂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淵身上。那些西涼衛士的眼神裏，充滿了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貂蟬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
    林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但他臉上，卻在一瞬間，綻放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神情。
    “回太師！”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激動與真誠，“末將不敢妄言。因為在末將眼中，貂蟬姑娘並非凡間女子，而是上天賜予太師您的祥瑞！”
    董卓一愣，臉上的肥肉抖了抖：“祥瑞？”
    “是！”林淵向前一步，聲音鏗鏘有力，“太師您受命於天，匡扶漢室，功蓋寰宇！尋常女子，怎配得上您的蓋世雄風？唯有貂蟬姑娘這等九天仙女下凡，方能與您的天命氣運相匹配！她不是美，她是瑞氣，是上天在昭告天下，您，才是這天下的真龍！”
    這番馬屁，拍得驚天動地，又恰好撓在了董卓最癢的地方。
    什麽美人，什麽絕色，都不如“天命所歸”這四個字來得動聽。
    果然，董卓臉上的橫肉都笑開了花，他用力拍著貂蟬的手背，哈哈大笑：“祥瑞！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啊！咱家就是真龍！李儒總說咱家要收斂，要親近士人，放屁！咱家有天命在身，何須看那些酸儒的臉色！”
    他越說越是興奮，看向林淵的眼神，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欣賞。
    “你小子，不僅會打仗，這嘴皮子，也比李儒那老家夥會說話！”董卓指著林淵，對左右的親衛道，“都學著點！這才是忠臣該說的話！”
    “太師謬讚，末將惶恐。”林淵再次躬身。
    “行了，別惶恐了。”董卓揮了揮手，顯得極為受用，“咱家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讓你提前見見蟬兒。壽宴那天，你和呂布那廝坐在一起，咱家怕他喝多了酒，衝撞了蟬兒。你給咱家看緊點，明白嗎？”
    “末將遵命！有末將在，定不讓任何人驚擾了姑娘！”林淵斬釘截鐵地保證。
    這番對話，讓一旁的貂蟬，徹底明白了林淵的處境。她看向林淵的眼神，擔憂之中，又多了一抹旁人無法讀懂的堅定。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董卓似乎有些乏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蟬兒留下，陪咱家說說話。”
    “喏。”
    林淵躬身後退，轉身的一刹那，與貂蟬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那一眼，很短，卻仿佛包含了千言萬語。有他的安撫，也有她的決絕。
    走出壓抑的正堂，外麵的冷風灌入肺腑，林淵卻感覺無比的舒暢。他不僅化解了董卓的刁難，更借此機會，在董卓心中，將自己和呂布徹底對立起來，同時，也讓貂蟬明白了壽宴上即將發生的凶險。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劇本，分毫不差地進行著。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座金碧輝煌卻如同牢籠的正堂，仿佛能聽到裏麵傳出的，董卓那令人作嘔的笑聲，和貂蟬無聲的忍耐。
    林淵的眼中，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向懷中，那裏，靜靜地躺著那個裝著玉如意的木盒。
    壽宴……快點來吧。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那頭肥胖的“真龍”，是如何在自己的“祥瑞”麵前，一步步走向瘋狂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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