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一直在碧遊宮裏，知道的事情並不比你多。”
    鴻鈞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從他證道以來，通天一直在嚐試掙脫他的掌控。
    他們之間的較量，已經不知道有過多少次。
    鴻鈞是真的累了。
    你看太上、元始、接引、準提、女媧，這些人聽他的話從不打折扣。
    哪像通天這樣！
    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擺脫控製。
    真以為我看不出來？
    是，你的確從未離開洪荒世界，但一位天道級聖人能做到的事，遠遠不止表麵那麽簡單。
    否則，你怎麽可能和平心一起，找到那個地仙界？
    鴻鈞根本不信這是偶然。
    如果這種異時空的世界真的這麽容易碰到，混沌早就亂成一團了。
    一想到平心……又是讓他頭疼的存在。
    真是失誤，當初怎麽會讓她順利晉升為天道級聖人？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天道級聖人。
    如今，通天和平心都已經是天道級聖人。
    地位上，已經和他鴻鈞幾乎持平。
    他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隨意指揮通天了。同樣是天道級聖人，誰還聽誰的？
    鴻鈞沉聲道：“這件事不僅關乎地仙界，也關乎洪荒世界的每一位聖人。”
    “師尊……”通天笑了笑，“你搞錯了，地仙界的事，對我們來說才是真正的關鍵。”
    嗯？！
    鴻鈞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他冷冷看著通天：“你到底想說什麽？”
    通天坦然對上鴻鈞的目光，語氣裏帶著幾分諷刺：“我在地仙界的本源中，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如果當初我不是在太上、元始之後，而是在接引、準提之前立下教統——換句話說，如果我當初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覺得現在的洪荒世界，會變成什麽樣？”通天意味深長地看著鴻鈞。
    鴻鈞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輸了。”
    確實是輸了。
    鴻鈞一心隻想著地仙界的秘密，卻忘了那秘密不僅對他重要。
    對通天，對所有天道級聖人來說，更為重要。
    地仙界不隻是鴻鈞一位聖人隕落的地方。
    幾乎所有的聖人，都在那裏隕落了。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
    通天若真按鴻鈞設想的時機證道，後果會是怎樣？
    封神大劫時，截教弟子雲集，卻被諸聖聯手壓製。
    太上、元始、接引、準提四位聖人圍攻通天一聖，導致洪荒世界崩裂。最後諸聖各自收取碎片，重塑成如今的地仙界。
    而動手摧毀洪荒的那幾位聖人，自然被鴻鈞責罰，被迫服下隕聖丹，失去聖位。
    鴻鈞心頭一緊。
    回想起來，地仙界的天道聖人們隕落得也太湊巧了些。
    偏偏是在他剛完成一次大劫之後。
    那麽，那幾位準聖到底是怎麽死的？
    稍微一想，諸聖心中已有答案——這事兒，八成是鴻鈞幹的！
    計劃如此周密，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泄露，除了鴻鈞，誰能辦到？
    換誰都不會信啊！
    鴻鈞怒斥：“通天，別胡說八道！”
    這事絕不能承認。
    一旦承認，就等於背上了諸聖的仇恨。
    他怎麽可能點頭？
    如果諸聖依舊是完整的天道聖人，就算他們懷疑又能怎樣？
    六位加起來，也打不過自己。
    但現在，通天與平心站在天道這一邊，局勢就完全不同了。
    絕不能認！
    反正這在洪荒中還沒發生，哪怕心中真有這個念頭，沒做，就等於沒有。
    通天淡然一笑：“我等皆是聖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信誰，還不就是各憑心意？
    你說你清白，誰信？
    要是鴻鈞從未在封神戰場上拿出過隕聖丹，也許諸聖還分不清真假。
    但偏偏，他在牧野一戰中，一次拿出四顆！
    前車之鑒尚在眼前，諸聖會站在誰那邊，還需要說嗎？
    鴻鈞沉聲嗬斥：“通天，別繞彎子。我問你，到底要不要把地仙界根源的消息告訴諸聖？”
    和通天辯論劫數計劃？
    鴻鈞不是傻的。
    什麽自由心證？你猜有沒有？
    洪荒世界裏，算計才是常態。
    諸聖之間的較量，本就是常事。
    隻不過，像鴻鈞這般一口氣算計七聖的……
    真是少見！
    但也恰恰合了聖人們的邏輯。
    所以，這話題，鴻鈞再也不想提。
    通天輕輕搖頭，笑容未減：“我已經說了，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鴻鈞沉默。
    來碧遊宮之前，他推算了無數可能。
    他算到通天會拒絕。
    但他沒料到，通天會拒絕得這麽幹脆，這麽毫無餘地。
    他哪來的底氣？
    鴻鈞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恢複平靜：“那個消息對我太重要了，我必須知道。”“通天，我從未在戰鬥中指點過你道法，今天，就彌補你這個遺憾吧！”嗯？！
    通天眼神微凝，鴻鈞竟然要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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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不攏，就打？
    他豈會懼怕？
    簡直是求之不得！
    通天大笑出聲：“既然如此，請師尊賜教！”
    他正想試試看，自己與鴻鈞之間，到底差在哪？
    自從通天得證大道之後，因神級選擇係統的存在，不斷彌補短板，先後獲得混沌力之大道與混沌因果大道的道果，使得他的修為短時間內突破至天道聖人第七重天。可這飛速提升，也到此為止了。
    剩下的，就隻能靠日積月累。
    這也是通天常年待在碧遊宮的原因。混元無極大陣之中，洪荒世界一天，陣內便是一千萬年。
    元始曾言：修行者最不缺的是時間，最缺的偏偏也是時間。
    對通天而言，時間太過珍貴。
    天道鴻鈞何時出手？他連一息都不願浪費。
    多領悟一分法則，就多一分活命的保障。
    麵對天道聖人第十二重天的存在，通天的修為確實尚淺。
    這不是自謙，是事實。
    如今有機會正麵試探鴻鈞的實力，通天怎能不興奮？
    簡直是瞌睡時送來了枕頭！
    鴻鈞望了望碧遊宮，提議道：“我們去混沌中吧。”
    通天明白他的意思。
    聖人交手，等同毀天滅地，更何況是天道聖人？
    若真動起手來，碧遊宮恐怕難以保全。
    但鴻鈞在意的不是碧遊宮，而是整個洪荒世界。
    聖人無緣無故毀壞世界，是觸犯天道的大事。
    他記憶猶新，也真不敢再犯。
    當年道魔之戰，他與羅喉一場大戰，直接將西方大陸打得支離破碎，從此荒蕪貧瘠，至今未能恢複。
    雖因那戰功績，鴻鈞得天道功德成聖，卻也欠下西方無盡因果。
    為了償還，他隻能扶持接引、準提成聖，推動西方崛起。
    吃過大虧的鴻鈞，自然不願再惹天道因果。
    通天笑道：“師尊放心，這碧遊宮，可不是那麽好毀的。”
    鴻鈞一時語塞。
    再想想混元無極大陣的厲害，竟莫名信了。
    鴻鈞輕頷首：“大善！”話音剛落，他身上的氣息驟然暴漲。天道級聖人第十二重天的威壓，從來都不可小覷。
    整座碧遊宮被這股氣息填滿，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重。宮中靈氣凝如實質，每一口呼吸都似吞下千斤重物。
    通天還未出手，便已落入下風。這般威勢，不動手便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若換作太上站在此地，恐怕連站穩都成了難事。畢竟，鴻鈞可是天道聖人中道行最深的存在。
    鴻鈞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將自身氣勢催動至巔峰。他行事一貫如此——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
    絕不留情！
    當然，被平心暗中算計、心智失控的那次，不在此列。
    回想起來，若當時西方四聖真的毀了洪荒，鴻鈞出手倒也合乎他行事風格——一擊定乾坤！
    連翻盤的機會都不會給。
    隻可惜，那次平心動用了唯一一次天道權柄，讓鴻鈞短暫迷失，也讓其他聖人心生警覺。
    他靜靜凝視著通天，這一手氣勢，完全是故意施壓。
    同為天道聖人，境界之間仍存差距。
    這最頂尖的第十二重天的壓迫感，就讓你好好體悟一番吧，我那不省心的徒弟！
    通天卻麵不改色，抬頭望向鴻鈞：“師尊，你不是要指點弟子修行麽？”
    鴻鈞神色未變，心中卻微微一怔。
    這般第十二重天的威壓，尋常聖人怕是早已難以支撐。
    可通天竟如此平靜，仿佛隻是站在春風裏一般。
    鴻鈞淡聲道：“既為指點，你先出手便是。”
    “大善！”通天聽罷，眼中泛起興奮之色。
    他沒有動用法寶——到了鴻鈞與他的境界，尋常法寶的法則之力，已難起波瀾。除非是開天三神器那般至強之物。
    不過，就算動用三神器，打在聖軀之上，最多也不過是將對方震退幾步而已。
    那已是極為罕見的局麵了。
    至於真正意義上的傷害？根本無法達成。
    聖人本就是天道法則的具象，除非撼動天道本身，否則聖人不滅。
    通天指尖一凝，化出一道劍指。四道劍氣自他指間飛出，融合為一，呼嘯著直奔鴻鈞而去！
    鴻鈞眼神微動，瞬間便已看穿這劍氣的本質。
    四道劍氣，各含一道法則——利、殺、滅、絕，正是誅仙四劍所化。
    四劍合道，威力呈幾何倍數增長。
    通天一出手，便是這等殺伐之術。
    雖未擺出誅仙劍陣，但以他如今聖人之境催動，這劍氣威力，比誅仙四劍本身還要強橫幾分。
    那一道劍氣破空而至，似能斬碎天地，連碧遊宮都似要被這一擊碾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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